03 两块招牌

听闻包租婆要回来了，四个人一时间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了镇定。

        包租婆，何许人也？

        答：小女子也!

        此女子，姓罗名西西，是老何的宝贝外孙女，也是这家西饼店的幕后老板，同时，更是梧桐老街“扫赌大队”的头号“扫手”，一向号称扫赌界的“美少女战士”。

        总之，有她在，梧桐老街顿时移风易俗，一片歌舞升平！

        “哎？蛋蛋今天几号来着，哦，都十八号了啊，西西明天几点的火车？”

        石头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声音却是毫无底气。

        “刚才说什么来着，对，想起来了，咱们这个店得改良是吧？嗯，确实得改！”

        此时的石头像是喝断片似的，自顾自的说着。

        “不是改良，是凉凉，冰凉！”蛋蛋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啊呸！什么凉凉，凉不了！咱这可是高端西饼，要放在过去，这些‘洋疙瘩’可都是贡品，一般老百姓能吃的着吗，得亏大清亡了”。石头得意的说道，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国家现在不是有个计划叫‘西电东送’吗？咱这叫做‘西点东送’侬晓得不？你看吧，不出半个月包管声名远扬，日进斗金，哈哈~”。

        石头自我安慰了一番，貌似心情轻松了不少，又自顾自的码起长城来，连老何也备受了他的鼓舞，擦了把汗也跟着砌了起来。

        “你小子脑袋灵光着呢，但要想生意好，招牌少不了，得改，得改。”老何慢悠悠的说完，又用手中快熄灭的香烟来点另一根香烟，吧嗒吧嗒的吸着。

        “你也这样认为，是吧老何？赶明儿，咱就把这店名改了，你看咱正好又是街东头，就叫‘西点东送’，显得咱多有文化，又合情合理，是吧？顺便沾一把国家的光。”

        石头叼着烟嘿嘿的笑着说完，然后斜着眼看着蛋蛋。显然，他并没有在征求蛋蛋的意见，只是在用眼神通知他明天该把招牌给换了。

        蛋蛋看了看店外面竖着的“西西西点铺”几个大字，叹了口气。虽说这是一个挨千刀的店名，大舌头程度不下于石头的大名，但多少也比什么“西点东送”强吧，听着就跟“西天取经”似的，蛋蛋心里在犯着嘀咕。

        这时，老何开口打断了他：

        “依我说，要改就得改的响亮一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让人一看就有想进来的冲动。”

        “那不如改成免费公厕好了。”旁边的虎娃插嘴说道。

        石头白了他一眼，凶狠的说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虎娃吐吐舌头，冲着石头做了一个鬼脸。

        “老何，那依你的意思咋改好？”石头竟然认真的请教了起来。

        “依我看啊~”老何正准备伸手去捞二毛面前的烟，看大家目光齐刷刷的盯着他，便不好意思的停下了下来，接着说道：

        “就叫‘西点都送’！包管有效！”

        石头听了老何的意见后，暴跳如雷，大声对他叫道：

        “放你丫胡屁，都送了，老子喝西北风啊！”

        老何见他如此生气，连忙给他按住了，接着说道：

        “哎，别急啊，听我说完嘛”，说着伸手把刚才没捞出来的烟给捞了出来，顺便给石头和二毛各发上一支，三人很有默契的相互点着，然后老何接着说道：

        “你看你这开张大半月了，能有几笔生意，横竖都是亏本买卖，倒不如按我说的，先白送，等名声打出去了，不就有生意了。你瞧瞧我，平时学生不管来买书、买本子，就算啥也没买，我总能送点铅笔、橡皮啥的。久而久之，大家不都来了吗，子曾经曰：来而不往，非礼也。这道理，你小子应该懂。”

        “拉倒吧，就你送的那些破玩意还好意思说。不值钱就算了，一根铅笔都写不了几行字，老是断芯。还有你那橡皮，擦字擦不掉，渣倒是掉了不少。更不要说你送的小刀了，二毛帮你打的吧，割纸都够呛……”

        虎娃明显是憋坏了，找准时机，又得空插上了话，但很快就再次被打断了。

        “你读书吗！全镇想从学习上赚你一分钱的，除了学校食堂怕是再无第二家了吧！你可别在这瞎胡说，我家的东西好着呢，再敢乱插嘴，非让你们班主任好好收拾你不可！”老何没好气的对虎娃凶道。

        老何凶完，又转过头接着对石头说道：

        “话说回来啊，你这白送又不是全白送，每天限时限量免费品尝，先到先得，过时不候，过不了三天，保管客流不止。只要大家来了还好意思空着手回去啊？生意是不是这样就做成了？”

        “好，好意思！”

        一直低着头理牌的二毛猛然抬起头来说道。因为近来，来他店里光看不买的人实在太多了，甚至走时还得顺走他一把钝口的铲子或是笨拙的锉刀。

        石头一边百无聊赖的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瞅了瞅桌上的筹码，然后站起来大声的说道：

        “一群白眼狼，要你们何用，关键时候一个正经主意都没有，打个鸟打，你们谁家生意，我没有照顾过，谁家有困难，我没帮一把，天天一个大子不出，就知道在我这搓麻打屁，改明我给换成麻将馆得了！”

        “好！”

        三人听到这句话，顿时一个个容光焕发，不约而同的异口同声答道。

        蛋蛋在旁听了，也是哭笑不得。

        石头把牌一推，气冲冲的说不玩了，转身走了，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老何扭头看了看蛋蛋，说道：

        “要不，凑个数？”

        蛋蛋笑着摇了摇头，看来石头又输光了。

        虽说，石头平时对店面并不怎么关心，但他却是一个实诚的人，说干就干。

        石头还真做了一个展板，上面写着：为响应国家“西电东送”计划，今日起，本小店“西点都送”几个字。石头为了吸引顾客，还特地放大了“西点都送”这四个字，以示强调，并且还在下面又写着几行促销的小字。

        蛋蛋看着门口摆放的展板上，左边是西西写的：西西西点铺，开业大酬宾之类的。右边是石头的“西点都送”计划。蛋蛋看着这两块招牌，不由地叹了口气：

        “唉！大清真的亡了！”

        而石头，现在倒是盼着西西快点回来了，因为他迫切着要和大家商量着改店名的事宜，虽然他一直都是这样迫切着。

        最终，西西还是回来了。

        当然，最终店面招牌终究没有改成，在西西的“民主淫威”下，大家四票一致通过保留了原有招牌。但石头仍不死心，还是自顾自地在门口摆放着两块招牌，可即便如此，也依然没有对他们的惨淡经营产生任何的良好影响。

        不过，自西西回来后，牌局散了、屋子空了，小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依旧门可罗雀。

        他们的等待，只是时间的流过。

        还有，看不清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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