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雅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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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凛接过毛巾擦脸,这才慢慢的道:“将驸马请进来。”
小厮欠身领命。待他离去后,祁凛回过身,见谢书瑶仍旧站在原地,手中也依旧拿着青铜面具,方才的狡黠灵动却已浑然不见,眼睛一片木然,不知看向何处。
祁凛嘴角动了动,最后只是道:“谢小姐若是不嫌弃,就请收下这个面具当贺礼。”见谢书瑶面露疑惑,祁凛这才笑指谢剑辰,“你兄长可是常常将你挂在嘴边,如今兄妹二人终于团聚,我这耳朵也终于得了清静,这难道不是可喜可贺?”
谢剑辰在一旁听了,用鼻孔哼一声,“哟,打仗之时就是拜了关老爷的结义兄弟。如今回京了,大将军成了靖王殿下,就开始嫌我聒噪了。我却还在此处碍眼,实在是没有明白自己几斤几两,还不如早早回去写首弃妇诗。”
左边的男子亦是一拍大腿,“谢兄呀,我有个好主意。待你何时写就此诗,定要交与我们书坊!我再写几篇关于四皇子的故事,然后一同装订成书,一定会引起京城女子追捧,再造‘洛阳纸贵’的盛景!”
说话的,便是方才那个击鼓之人。谢书瑶忍俊不禁,心中感慨此人与谢剑辰倒是臭味相投。
她抬起眼,果然见祁凛嘴角抽搐几下,然后扔出毛巾,“祁子虞,你爹是不是许久没有打你了!”
众人顿时笑成了一片。
“靖王爷府上好生热闹!”
一个年轻而沉稳的声音传来,谢书瑶脑中顿时一嗡,耳畔唯有轻风掠过,眼前人影模糊又清晰。
多年前的一个盛夏,檐下垂铃忽然一阵叮铃铃作响,惊醒了夏乏的猫儿。
铃声渐止,玉姝再次用力地拉绳。
炎热沉闷的气息,搅得她越发烦躁。百无聊赖中,玉姝陡然听到一阵朗朗书声。
她在胭脂巷里听惯了淫词艳曲,这读书声就显得奇奇怪怪。
她往小巷的那头去,站定在一处小四方院子门口。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原来读的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玉姝不禁捂嘴嘻嘻一笑。这首《关雎》,她也会唱,那她以后也是读书人了!
她歪头一瞅,院墙旁有一堆杂物。借着这个高度,翻过这堵矮墙,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事情并非想象中的一帆风顺。玉姝坐在墙头,却是犯了难。院子里趴着一条大狗。那狗眼盯着她,她圆溜溜的大眼也同时盯着那狗。
一人一狗,相视无言,唯有尴尬。
这番僵持着,玉姝瞪得眼珠子都疼了。她扭扭脖子,目光转向了院内的矮屋。
几扇木窗,掩映着几个摇头晃脑的影子。唯有一扇半掩着,一双闪闪亮亮的眼睛,就这样闯进了玉姝的视野。
那眼睛的主人将手中的书卷侧举高了几分,然后拉着眼睑做了个鬼脸。玉姝愣住片刻,刚想瞪回去,男孩已经将木窗“啪”的关上。
那年,玉姝七岁。她坐在书院的矮墙上,从“关雎”听到了“氓”,脑海中却全是那双眼睛。
如今,这双眼睛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依旧是盛着笑意,但却是那么的陌生。
谢书瑶感觉到心脏重重地撞击着肋骨。她很清楚,那不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无处诉说的恨意。
神思正恍惚,谢书瑶眼前突然放大了一张脸,“脸色怎么如此苍白?可是不舒服了?你要回府吗?”谢剑辰连问几句,表情有些担忧。
谢书瑶摇摇头,“昨日没休息好,方才只是犯困了。”
其余人的注意都被吸引了过来。祁子虞道:“若是困了,那去厢房暂时休息吧。”他本是嘴快的人,说完就意识到不合礼数,又慌忙道,“谢妹妹方才说竹林七贤,不如今日便模仿兰亭雅集。虽无山水,但靖王别院的秋景也别有特色。”
谢剑辰立刻附和几句,两人倒是一拍即合。
陆明玕一直不语,只默默听着。他的目光落在青铜面具上,又立刻移开。虽是一瞬,但被谢书瑶捕捉到了。
她的手渐渐攥紧,面上却反而带起了笑。
祁子虞打量一圈,“宁王竟然迟到了?定要多罚他几杯。”
他话还未说完,便又有小厮进来禀报道:“宁王府来人说,宁王昨日高兴,多喝了几杯酒,现下有些难受。宁王还说他不能亲自到府,请王爷原谅。”
祁凛道:“知道了,让人带话回去,就说希望大哥好好休息。等什么时候休息好了,这罚酒可还是得喝。”
这话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谢书瑶总觉得有几分道不清的陌生疏离。
众人移步到不远处的水榭。
谢书瑶心里有些紧张,随将鬓边垂下的一缕青丝绕在指尖,左一圈,右一圈。
祁凛偶尔回头,眼眸随即暗沉了下来。
谢书瑶虽心有不安,但还是从容落座。此处皆是穿朱着紫之人,唯独她是胭脂巷里野生长大的。虽说她也读过几本书,但是在这些人面前难免露了怯。兰亭雅集,重在“雅”字,她本来就是个俗人。
有丫鬟端上来果脯,谢书瑶瞬间塞了一个到嘴里。
祁凛道:“本王听说陆大人擅写一手好字,就连父皇也是赞不绝口。如今难得一聚,陆大人何不如露两手!”
陆明玕并未推辞,只是拱手道:“既然靖王殿下相邀,在下便斗胆抛砖引玉。”
小厮捧上笔墨纸砚。陆明玕净了手,又将衣袖叠起。濡墨挥毫,但见纸落云烟,引得旁人连连赞叹。
谢书瑶虽对他心生厌恶,但比在场所有人都清楚,陆明玕今日所得也是萤窗雪案。只是,她从未想过,看着也是光风霁月的人,竟会残忍地杀害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她用力地一咬嘴中的果脯,却是咬到了舌头,疼痛使她瞬间清醒。
谢剑辰起身观摩书法,并不住地感慨道:“行书的撇捺之间有刀光闪动。状元郎真不是浪得虚名!”
谢书瑶本是低头默默地剥着橘子,忽然手中被塞进一支笔,她将嘴里的橘子瓣直接咽下,疑惑地看着笑得狡诈的祁子虞。
“楚骚唐律,谢小姐随意!”
他眼睛笑得弯弯,谢书瑶却想将他揍得凄惨。她必须拒绝这个要求,倒不是她写字如狗刨,而是她的字和陆明玕有九分相似。谢书瑶重生后换了模样声音,却是没有改变字迹。
她暂时还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也不好驳了祁子虞的脸面,也只能商量道:“我的手昨日受了点伤,写字肯定难看。不如这样,我弹奏一曲吧。雅集,也离不了乐声。琵琶不精,只当助兴。”
祁子虞非但没有为难,反而积极地帮她抱来琵琶。
谢书瑶咬着牙道谢,这才将琵琶抱在怀中,先是随意拨弄几下。她许久未碰琵琶,有些生疏了。
待熟悉几分,曲调缓缓流泻出指尖,她幽幽然低声轻唱,“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
陆明玕心头一滞,呼吸不由的停顿瞬息。他的记忆中也有个唱着《柏舟》的女子,嫣然婉媚如月明,诉说着“至死靡他”的誓言。
祁凛用茶盖轻轻拂开茶叶,浅浅啜饮一口,这才搁下茶盏。他看向谢书瑶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一曲罢,余音袅袅不绝。谢剑辰鼓掌拍手,“妹妹的琵琶真不错,这也随哥。”
祁子喜送给他一个十分到位的白眼,继而又提出了投壶行令。
谢书瑶寻了个理由,自己走了出去。待到一处偏僻地方,她终于卸下了伪装,大口呼吸几下。她方才看到了陆明玕眼中的变化。可是,杀人一万,自损三千。
谢书瑶不敢久待,很快又往回走。过了一处垂花门,陡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脚步放缓,出声唤道:“萧公子。”
那人转过身,“谢小姐?您认错人了!”他的笑容依然温柔,温柔得看不出任何破绽。
谢书瑶轻笑一声,“是呀,我眼神不好,看错人了。”
现下已近饭点,水榭中摆上了酒菜。谢书瑶一眼就相中了一碟水晶蹄髈,但是只能吞吞口水。
桌上还有她最爱的酥油鲍螺,轻咬一口都可甜入心扉。可是,她决定暂时搁下口腹之欲。
这一顿饭,谢书瑶真是如坐针毡。谢剑辰忙着划拳,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反而是陆明玕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更是如芒在背。
回程的路上,谢剑辰忽然喊停了马车,打起了车帘,哀转久绝地叹了口气。
谢剑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这里是胭脂巷。以前这里住着一个姑娘,她和天上的月亮一样好看!”
谢书瑶不解,“为什么是月亮?”
“你想想峨眉月。”
谢书瑶真的认真想了想,也没明白这个比喻的独特之处。玉叶,在她心中不是月亮,而是月季。可是,月季开错了地方。
她透过被风卷起的车帘,回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胭脂巷。
京城这等铺金砌玉之地,却有一隅中藏着极其复杂的一群人。她们分裂得厉害,皮囊之上珠翠辉辉,灵魂藏在灌木深处。
玉骨冰肤,不过化作恶臭虫蝇。莲步轻移,却似夜叉点灯。
或许有人早与妖鬼做了交易,却也有人守着草叶上的露珠。
而玉叶,守着孟夏的蝉鸣。
玉叶是胭脂巷里的私娼,虽说比不过隔壁巷子里的官妓。但玉叶的容貌才情过人,在京城中也是极负盛名。玉叶与玉姝,一个如月季般娇艳,一个却是太阳花般的朝气蓬勃。
可是,如今,月季不知去处,太阳花已经凋谢。
谢书瑶之所以能够一眼认出谢剑辰,是因为他常到胭脂巷寻玉叶。不似一般寻花问柳,他只是与玉叶说说话,待天亮了就离去。
虽说胭脂巷的人都说玉叶已经死了,但她总觉得玉叶还在某个角落活着。她正一筹莫展,谢剑辰却在此时回京。寻找玉叶,终于有了盼头。
“如此人物,不知凡几。兄长何需挂念,总会遇上更好的。”谢书瑶试探地问着,却是紧张地抿唇。
“书瑶还小,等你何时遇上了属于你的良人,你就会明白了。”他说完,还胡乱地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谢书瑶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
忽闻一处人声鼎沸,似乎热闹至极,兄妹二人异口同声地喊停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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