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林野对于上学的积极性非常高，早晨闹钟响第一下的时候他就已经迅速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而且相比于平时上学，开学第一天没有早自习，他能在家里多睡一个多小时，现在起床可谓是精神抖擞。

        林野拿着牙刷哼着不知道是什么调的曲子去院子里洗漱的时候，奶奶早就已经起来给他下好了面条，满满一个大瓷碗，还煎了两个金黄的荷包蛋盖在上面，配了葱花和一根火腿肠，香喷喷的，十分诱人。

        “奶奶，不是说好了早上我自己起来做早饭就行吗，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林野说着在桌前坐下，先端着碗喝了一大口面汤，热乎乎奶白色的汤喝进肚子里之后整个人简直神清气爽，每一个细胞都苏醒了过来。

        “哎呀，我老婆子又不像你们年轻人一样觉多。”老太太从厨房出来，“明天开始你早上上学时间那么早，我起不来那你就自己做饭，今天你七点多才去上学，我起得来。”

        她在林野对面坐下，脸上笑咪咪地说道：“一根香肠两个荷包蛋，新学期了，奶奶祝你每次考试都能考一百分。”

        林野听完笑了起来，一边呼噜着吃面一边说：“奶奶，我们现在考试满分可不是一百分了，我们现在满分都是一百五十分，而且理综卷子满分是三百分，你这一百分有点儿不够啊。”

        “啊，你们现在都这么多分啊，那我也不知道啊。”老太太听完之后看起来有些苦恼，想了一会儿之后，问：“要不我再给你拿几根火腿肠，给你补上？”

        “别别别，你再给我拿我也吃不下了啊。”林野连忙摆手，笑道：“你这一百分是满分，我们那个一百五十分也是满分，这种事情咱们讨个好口头就可以了，两个都是满分，其实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差别。”

        林野端着碗把面条和汤都吃得干干净净，迅速地洗了碗之后他又进屋从冰箱里拿了两瓶西瓜汁出来。

        昨天晚上没有吃完的西瓜都被他榨成了西瓜汁，林野拿了一瓶装进书包里，又和老太太嘱咐道：“奶奶，西瓜汁我给你拿出来了，你等它不那么凉了再喝，知道吗？”

        “知道知道，你就不要操心我了。”老太太看着他推着自行车出了门，朝他摆摆手，“快走吧，上课好好听讲啊，路上骑车子的时候慢点儿。”

        林野点点头，“我知道，你就放心吧！”

        夏季的清晨就是一副清新的在宁静之中又渐渐吐露出生机的彩铅画，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人们的交谈声随着晨光慢慢响起，逐渐和清脆的鸟鸣交响，中间还掺杂着几声犬吠。

        金色耀眼的阳光洒落在发梢，自行车轻快流畅地穿梭在小胡同之间，带起的凉风吹起了林野身上白色的短袖校服，连呼吸间的空气里都满是湿润的微凉。

        林野嘴里轻轻哼着歌，正好碰上刘晓日沿着河边晨跑回来，他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刘晓日抹了一把额头上发亮的汗珠，看见林野的时候隔着老远就招手和他打招呼：“林野，你们今天就开学啊？”

        林野也朝他挥了挥手，“你记得帮我去喂一下小猪和小猴儿，扔两个馒头进去就行。”

        “没问题，交给我！”刘晓日大声答应着，然后又突然伸手指着他喊：“看看看，你看路啊林野！”

        林野猛地刹住了车，他回头一看，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小屁孩儿正站在他的车前，小屁孩儿手里还举着半个包子，眯着眼睛在看着他笑，笑得衣服前面都是口水。

        林野吓得心跳加速半天没缓过神来，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只到他车轮高的矮冬瓜的时候，他又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林野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块儿糖，晃了晃，非常耐心地说道：“小宝，以后一个人不能到处乱跑，看见车过来了要躲开，站在路中间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小宝没说话。

        林野又说：“听懂了就点头，糖就是你的了。”

        矮冬瓜小宝的眼睛都要黏在糖上了，听到林野这么说之后立马点头说知道了。

        “乖，小宝真聪明。”林野把糖给他了，伸手又在人家脑袋上揉了两把才赶紧骑着车走。

        这时候小宝的奶奶从院子里跑出来，看见林野的背影就开口骂：“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这个死孩子，不要按我们的脑袋，长不高！”

        林野回头笑了笑，“刘奶奶，看好小宝，路上车多危险！”

        高二三班在c栋教学楼的二楼，也就是以前高一三班林野所在的教室，高二理科重点班三班四班都在二楼，一楼的一班二班是文科重点。

        林野停好车子之后就背着书包上了楼，开学第一天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每个教室早都已经来了不少人，林野把系在腰上的校服外套解下来，板板正正地穿到身上，然后推开门进了教室。

        新班级里的同学有一多半都是以前一班二班的学生，剩下那部分绝大多数都是以前老三班的人，再剩下的就是其他班级分班过来的。

        林野进到班里之后就吸引了班上不少人的目光，以前同班的同学笑着和他打招呼，他都心情十分愉快地回应了。

        “林野，你上这来和我们一起坐呗？”一个男生问道。

        林野摇摇头，径直走向了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我还是老样子，最后一排靠门的位子。”

        “你那个地方太危险了，稍微有点儿小动作老师一抓一个准。”

        林野看着他们一脸一本正经地答道：“你们不懂，我就喜欢有老师监督我学习。”

        话刚说完，一个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林野回过头去，认出这是以前高一一班的班主任老何，现在看来，以后也会是他的班主任了。

        “何老师，有事？”林野问。

        “你是林野对吧，我认识你的。”老何笑呵呵说道，然后又在教室里搜寻了一圈，最后抬手朝一个人指了指，“来，还有你，高宇航，赶紧把你嘴里的包子咽下去，你们两个过来帮我干点儿活儿。”

        突然和林野一起被点到名的高宇航虎躯一震，嘴上叼着包子没敢动弹。

        林野听完站了起来，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新同学高宇航，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和蔼的微笑来，“咱们走吧？”

        “哦，走，走吧。”高宇航连包子都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赶紧跟着林野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回过头来露了一个哭脸出来，小声哭诉道：“是我的错觉吗，林野对我笑的时候好吓人啊”

        “确实是你的错觉，人家笑起来明明超级帅好吗？”颜梦涵立马反驳他，然后又连忙给他加油打气，“航航你要加油啊，千万不要屈倒在林野的淫威之下！”

        刘雅晴在一旁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打趣道：“颜颜你还行不行了，颜狗本性暴露无遗。”

        “哎呀这好不容易一个班了还不允许我犯一会儿花痴么，高一开学的时候我就注意到林野了。”颜梦涵笑着晃了晃脑袋，表情十分得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帅哥能够逃得过我的眼睛。”

        “天生的帅哥雷达，还是你牛逼。”前桌的丁达延回过头来，说道：“雅晴，虽然咱们之前高一的时候因为和班长一个班审美已经被拉得很高了，但是平心而论，林野难道长得不好看吗？”

        刘雅晴听完之后没说话，看上去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颜梦涵也转过头来等着她的答案。

        沉默良久之后，刘雅晴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实话实说啊丁大眼，林野还真是个帅哥。”

        “对喽！”丁达延抬手打了个响指，和颜梦涵对视一笑，说道：“而且，我感觉林野这人挺不错的啊。”

        陆晚空早上睡过头了，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已经是七点一刻，他伸手从枕头底下把手机摸出来，黑色的屏幕里，一张好看的脸上带着不悦。

        陆晚空先是懵了几秒，然后才想起来手机昨天晚上被他关机了，所以闹钟没有响。

        他迅速洗漱好之后就下了楼，煮馄饨是不可能了，而且买早餐也根本来不及，以前的时候他都是骑车上学，今天因为时间紧迫他就直接打了车，幸好从家里到学校这条路早上并不堵车。

        路上陆晚空给手机开了机，手机提示今天早上老爸给他打过几通电话。

        陆晚空没有回，而是转头沉默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发呆。

        到了学校大门之后陆晚空给司机付完钱，刚下车就听见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响了起来，他赶紧往教学楼跑。

        兜里的手机又响了，是老爸打来的电话，陆晚空给手机调了静音，然后接了起来。

        “喂，儿子，早上好啊。”老爸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哈欠，问道：“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手机怎么关机了啊，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充电？”

        陆晚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问道：“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爸爸就是想问，我昨天晚上又给你转了几万块钱，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爸说道：“是这样的，老爸想着过几天九月一号你不就要开学了吗，你一上学时间就紧了，老爸也不能耽误你的学习是不是，所以你看看这几天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一家人一起出来吃个饭啊？”

        陆晚空脚步一顿，握着手机的手指逐渐用力到发白，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说道：“我今天开学。”

        “啊？今，今天啊”

        电话那头的人一瞬间没了动静。

        陆晚空没再多说就直接挂断电话，抬脚上了楼。

        第一节课是老何的语文课，但是老何不在，班上的同学都在自己自习。

        陆晚空从后门进了教室，看了一圈之后发现就只有靠近后门这一个空位，他本来也不挑位子，所以就直接坐在了这里。

        同桌是谁陆晚空并不知道，他本人也没在这儿，只不过看见对方放在桌子上的课本和练习册都十分干净板正，这让陆晚空对自己这位新同桌的第一印象十分不错。

        颜梦涵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教室后面的陆晚空，脸上隐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天呐天呐天呐，班长和林野坐同桌哎。”

        刘雅晴听到她压抑着的呐喊之后忍不住偷偷笑了几声，丁达延在前面喃喃道：“养眼呐。”

        林野和高宇航跟着老何一起去把学校自印的习题和试卷从楼上打印室搬到了楼下的办公室里，高宇航因为那半个包子咽得太艰难，控制不住地一直打嗝。

        林野把试卷堆到办公室的墙边，拍了拍手上的灰，问道：“何老师，有纸杯吗？”

        “有，在饮水机下面的储物柜里。”老何正抱着一摞半人高的习题进来，说道：“让高宇航赶紧喝口水吧，听他打嗝我都觉得累了，憋得慌。”

        林野笑了笑，“我也正有此意。”

        他过去倒了杯热水，递给高宇航，笑道：“喝点儿水压一压。”

        高宇航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接过来，“谢谢。”

        一杯热水灌下去，高宇航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畅快了不少，他长长地呼了口气，看着林野还在看着他笑，也跟着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

        老何站起来扶着腰喘了口气，看着高宇航摇了摇头，“教了你一年了，你还在这儿和我客气什么，想喝水直接自己去倒就好了呗。”

        高宇航抬手抓了抓头发，“我知道我知道，我没和你客气，我只是”

        我只是在新同学面前不敢造次啊。

        林野看着高宇航无声地笑了笑，又问老何：“何老师，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没有了没有了，辛苦你们了，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老何从自己办公桌抽屉里摸出两块巧克力来给了他们，“别说我只让牛干活不给牛吃草啊，行了，赶紧回去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两个人从办公室出来，高宇航皱着眉头一个人在那里犯嘀咕：“林野人挺好的嘛，他还给我倒水喝呢，和老师说话的时候也很有礼貌，完全没有传闻中那么”

        林野听见高宇航在那里嘟嘟囔囔的，忍不住问：“你在说什么呢？”

        “啊？没有，我没说什么。”高宇航连忙摇了摇头，岔开话题：“我就是没想到我会和你分到一个班，昨天晚上班级微信群里也没看到你啊。”

        文理分班之后每个人在哪个班都是由班主任单独发短信通知的，然后一起加群，往往这个时候班里同学都会避开老师再单独建立一个群聊。

        林野确实也收到了分班短信，但是他当时打工太忙一直没有加群，听高宇航说起来他才想起自己已经完全忘记这件事儿了。

        林野赶紧掏出手机来加了群聊，高宇航扭头在四周又谨慎地看了几眼，也拿出手机来，在一旁小声说道：“班里同学还有一个群呢，要不我拉你进去吧。”

        “好啊好啊。”林野非常开心地调出自己那个带着小土狗头像的微信二维码出来，“来，咱俩先扫一扫加个好友。”

        因为老爸早上的那一通电话，陆晚空本就因为迟到略微有些烦躁的心情一下跌到了谷底。

        前天晚上老爸突然打电话说要和自己约着第二天晚上见一面，结果下午的时候陆晚空给他打了好几遍电话他都没有接，一直到晚上都没有消息，但是没过多久，半夜他就收到了老爸的转账短信。

        今天早上老爸对于昨天失约的事情只字未提，只问他有没有收到钱。

        这么多年来老爸对陆晚空表达关心，歉意以及其他种种情绪和感情的方式就只有这一种，转钱，转钱，再转钱，有钱就行，有钱什么事儿都能过去。

        他们父子两个人几个月不见面都是常事，偶尔打一次电话，但是老爸连自己上几年级什么时候开学都记不清，答应过的事情也经常放鸽子，但是陆晚空知道老爸不是这么一个粗心大意的人。

        陆晚空坐在位子上漫无目地划着手机，一个图标一个图标地点进去再退回来，试图用这样枯燥无聊的机械动作将心情平复下来。

        微信里没有未读消息，陆晚空点进去之后将好友列表从上往下浏览了一遍，他的微信好友不多，轻轻划一下就到底了，陆晚空又返回聊天界面，一共两个聊天框，所以他正好看见班级群的消息框里显示了一条没有小红点提示的公告：“高宇航”邀请“林野”加入了群聊。

        陆晚空皱了下眉头，还没有想明白怎么回事他就听见了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还有高宇航和另一个男生轻声说话的声音，紧接着，身后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陆晚空回过头去，只见高宇航和林野一起走了进来。

        高宇航看见陆晚空的时候立马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嗨，班长！”

        林野在看见他的时候明显也有些惊讶，但是表情并没有任何不悦，他脸上还挂着笑，眉毛微微上挑了一下，说道：“嗨，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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