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神明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学会了上网搜索，了解了‘证都领了’、‘合法夫妻’是什么意思，等他明白了，又发现傅娴在躲着祂。

        小信徒实在不是个心思深重的人，她所有的想法都表现在脸上，神明一看就明白了。

        但，神明不懂，祂就算知道了那些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这跟她躲祂有什么关系。

        为了让神明更快地习惯人类世界，傅娴给神明下载了很多app，于是继学会搜索之后，神明又学会了网上聊天。

        起始是神明不小心点到了关注，关注后那人自动回复了，那人回复的是：

        【感谢你的关注~无所不知的百事通有问必答哦~】

        神明想，这人有趣，怎就知道神明有不懂的呢？那就问他好了！

        神明斟酌着一个个敲字，敲完了，又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等那边回复。

        那人过了很久才回，神明等得眉头都皱起来了，差点就捏碎了手机，好歹耐心告罄前还记得那是小信徒买的，好歹还记得自己在等回复。

        【等等我捋一捋，是不是这样的：你住在女生家里，女生对你很好，然后女生家里人打电话女生跟他吵，说跟你领证了是合法夫妻，实际你们不是，正好你也听见了，女生就开始躲着你？】

        神明严肃地想了想，是这样没错。

        于是神明回了个：嗯。

        【渣男！你是想白嫖吗！女生明显是想提醒你跟她结婚啊！你还故作不懂！】

        白嫖是什么？

        渣男……又是什么？

        这实在是超出了神明的词汇量，但结婚祂懂。

        是这样吗？想跟祂结婚，祂没表示于是她开始躲着祂？

        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大概是那边还在回复，但神明已经不在意了，祂放下手机，寻找着小信徒的身影。

        傅娴在厨房，磨蹭着榨果汁，她是心虚的，以至于一直避着神明，天知道她怎么就脱口而出那么一句话，什么领了证的？她是恨嫁了吗？神明明白的话会笑死的吧？

        果汁榨好了，她抱着杯子走出去，神明正坐在落地窗前盯着她，她眼神闪烁着避开，正要顺墙走，神明已出现在她面前。

        神明说：“你想跟我结婚？也不是不可以，本来就是神定的新娘。”

        傅娴：？？

        傅娴的表情是十足的惊讶，神明想，她一定没想到祂那么干脆地同意了，虽然人类很麻烦很讨厌，但小信徒是不一样的。

        于是在傅娴脸上更多的情绪显露出来前，神明已伸手将她抱进怀里，神明低下了头，与她额头相抵，她怔怔地看着神明越来越近的脸，在反应过来前，一股奇怪的力量触碰到了她。

        有什么从她额头离开了，又有什么从相抵的额头进入到了她的身体，傅娴眼前发黑，在看不清的时间里，她听到了不知何处传来的乐音。

        叮铃——

        那乐音欢快极了，连带着她也跟着喜悦，或许是过了一会儿，也或许过了很久，神明松开了她，她听到神明说：“名正言顺的。”

        傅娴睁眼，她发现她与神明有了联系，那来自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也来自属于灵魂的羁绊。

        神明说：“你想跟我结婚？本来就是神定的新娘。”

        神明说：“名正言顺。”

        傅娴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她感觉整个人都有点不受控制，是兴奋的，是激动的，那触不着的牵绊似乎填补了她天长日久的空缺，抚慰了她孤寂的魂魄，从此即是完整。

        傅娴仰头看神明，双眼红红的，她说：“人类的新郎。”

        神明抬手摸了摸她的眼睛，“神明的新娘。”

        神明说，那是神的契约，但结了契跟之前也没什么不同。

        傅娴是贪心的，她迫切地希望得到更多，人类的欲望直白纯粹，毫无遮掩，神明是能感觉到的，尤其他们结了契，那感觉更是明显。

        神明乐于满足她，那不过是小小愿望。

        “小娴，你想要什么？”

        不等她说出来，神明已体贴的问了。

        傅娴抿抿唇，她想到了她的哥哥，她见过的情侣或者夫妻并不多，最令她喜欢羡慕的只有她的哥哥嫂嫂，她说：“我们约会去吧！”

        是情侣的约会，也是夫妻的约会。

        神明说：“好。”

        约会是怎样的呢？

        在傅娴短暂的理智的记忆中，是哥哥从国外空运回来的玫瑰，是独属于二人的空中餐厅上的浪漫，是夜晚下的灿烂烟火，也是安静的家庭影院里，相依相偎的影子。

        傅娴不懂，于是只能复刻，至于荒唐岁月里的记忆，那是模糊的，也是毫无参考意义的，那走马观花一般来去的女人或者男人，是狐朋狗友的艳色游戏。

        傅娴满心喜悦的准备着自以为的浪漫，然而她忽略了她面对的对象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神明。

        神明不会激动于所谓的昂贵玫瑰，也不会懂在空中餐厅吃饭有什么浪漫可言，夜晚的灿烂烟火只得了神明漫不经心的一瞥，至于家庭影院……原谅一个对爱情电影无感，偏又兴奋得睡不着的人类的无心之失，神明一如往常，倒是她自己，从开始睡到了结尾。

        睡醒后，傅娴皱着眉沉思，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

        人类的浪漫，果然只适合于人类啊！

        他们是人类与神明呢！

        想通了，傅娴眉头也松开了，她转身扑进神明怀里，叹息着说：“委屈你了。”

        神明大概很懵呢！

        神明是很懵的，但祂是个会上网的神明，于是在傅娴玩浪漫的时候，神明也在一点一点的从网上获得信息，直到最后，神明也明白了。

        神明摸了摸傅娴尚有折痕的眉心，祂大概理解人类说的‘毫无浪漫可言’是什么意思，祂想，祂是让她失望了吗？因为不懂浪漫？

        神明沉默着。

        傅娴没有发现祂的沉默，逐渐理智的傅娴觉得自己先前肯定是失智了，好歹这会儿理智回归了！

        她欢快地牵着神明出去，看个电影他们错过晚餐了呢！

        白日过去，夜晚降临，热情散去的傅娴睡得很早，于是当神明半夜进来的时候，她很容易就被叫醒了。

        “怎么了？”

        傅娴迷迷糊糊的问。

        神明抱起她，下巴在她乱糟糟的头顶蹭了蹭，“带你看星星月亮。”

        网友说，要带老婆出去玩，看星星看月亮。

        神明不懂星星月亮有什么可看的，但网友说的话很是正确，神明决定相信，看星星看月亮对神明来说再容易不过了。

        看星星月亮？

        傅娴偏头，打开的窗户视野很好，但看出去一片漆黑，天上无星也无月，他们要去哪里看啊？

        神明抱着她就飞出去了，从打开的窗户那里，直到离了很远了，傅娴才慌忙说：“我没换衣服！”

        她还穿着睡衣呢！

        神明低头看一眼，“没关系，没人看见。”

        祂回答完，速度更快了，天太黑，傅娴也不知道他们飞了多远又到了哪里，她只大概感觉他们到了个空旷的地方，然后神明就开始往上飞。

        风急速从身边掠过，漫天的乌云也从身边掠过，遮蔽天空的乌云之上，耀眼星辰闪烁着。

        神明停在空中，在辽阔的乌云之上，她看见了仅她能看见的星星。

        他们看了很久，傅娴也激动了很久，这导致回去之后，傅娴连着一周梦里都是漫天的星星。

        秋日过去，冬天降临。

        海宁市今年雪下得很早，初雪过后，新年就不远了。

        傅娴的新年没什么新鲜的，自打兄嫂去世，她的每一天都乏善可陈，但今年不一样，或许是心有期待，傅娴很早就开始准备了。

        傅娴拉着神明去办年货，许多年未过年，她看什么都很生疏，但也很新奇，半懂不懂的人类跟不懂的神明一个没注意，家里已堆满了东西，以致周琳来的时候差点没地下脚。

        “你是买了半个商场吗？”

        周琳好不容易忙完了提前休假，本是念着她新年寂寞，结果来一看，寂寞？寂寞的是她！那人跟个小傻子似的，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周琳心中腹诽，但脸上都是遮不住的笑意，她乐于看到她高兴的样子。

        傅娴扒拉出一堆东西，招呼周琳过去，“这些你带回去，特意给你买的。”

        周琳一直一个人住，往年过年也是瞎凑合着就过了，傅娴希望她今年也过个好年。

        周琳没动，傅娴想了想又迟疑了，“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过。”

        周琳挑眉，倒是没拒绝。

        除夕到来之前，久不上门的邻居上门了，来的是真一，一进门就直叹气：“不好意思傅小姐，本不该来打扰，实在是对你们的节日不熟悉，老祖宗很想过新年，能请你指导一下吗？”

        傅娴心情一直很好，这会儿看谁都很顺眼，她同意了。

        自真一敲门就变成了猫坐在沙发上的神明懒洋洋的抬了下头，跳下沙发就想跟着走。

        傅娴抱起祂，笑着对真一说：“不介意吧？我的神明很粘人。”

        针对她说的‘粘人’，神明的回应是一个亲密的触碰。

        真一看了眼黑猫，笑着摇头说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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