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继真一之后，老祖宗也来了，她是第二天早上来的，来那会儿他们正在院子里，听到门铃声神明就变成了猫，跳进傅娴怀里懒洋洋眯眼睛。

        傅娴打开门请他们进来。

        老祖宗没动，她笑着看着傅娴怀中的猫，半晌后说：“啊呀，是神明。”

        真一在一边翻译，听到这话，傅娴抱着猫后退，想了想又将猫藏到背后。

        傅娴没想到这位老祖宗会这么敏锐，她能感觉到神明的气息吗？还是她有一双特别的眼睛，能透过黑猫的外表看到神明原本的样子？她记得真一看到黑猫的时候，可没有别的表情。

        看到她后退，老祖宗安抚道：“你别怕，我没有其它意思，在这边我没有认识的人，真一昨天看到有人进出，过来打招呼才知道是你，我很高兴，希望我们能常来往，毕竟我在这里太孤单了。”

        他们只是来打个招呼的，没多久就走了，傅娴观察了几天，他们不常外出，也少有主动过来的时候，她自己没有过去联络感情的意思，渐渐地来往就更少了。

        订的花、树到了，等它们种下去，神明的拼音之路也有了很大进步，看出神明不排斥，傅娴十分高兴地凑上去教祂用手机，神明学会了语音聊天，偶尔还会给她发两个字过来。

        周琳知道后都惊呆了，她十分不理解：“都住在一起，最远的距离也就楼上楼下，用得着手机聊天？”

        意义何在？

        傅娴心情很好，她回答：“你不懂。”

        周琳：？

        歧视单身狗吗？

        啊摔！

        周琳怒挂电话，不是很想搭理她，实际上她很久没在傅娴身边出没了，不仅是因为她忙，还因为长久的观察过后，她已无比放心。

        神明不会伤害她。

        那是傅娴搬进别墅不久的事情，她抽空来看她，神明一如往常在落地窗边喝奶看风景，傅娴匆匆忙忙下楼，一脚踏空摔下来，她心惊肉跳地跑过去，看到上一秒还在喝奶的神明一瞬间出现，抱住了踩空的傅娴。

        红樱桃在神明发梢摇晃，神明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周琳曾从别人脸上看到过相似的紧张，那是在乎的模样。

        虚惊一场。

        自那以后周琳就自觉隐身了。

        美好的一天从美味的早餐开始，傅娴煮了糯米粥，蒸了包子，上楼喊神明吃饭。

        神明是不吃饭的，自她认识神明，她没见祂吃过一顿饭，但神明喝奶，还吃小甜点，所以饭也是可以吃的。

        或许吃了没什么用？

        傅娴敲开神明的房门，探进去一颗脑袋。

        神明早起来了，祂跟往常一样站在窗边往外看，这一片别墅离得都远，看出去只能看到他们的花园还有更外面的路，神明每天都看，等她吃完了早饭祂才会下来。

        傅娴：“毕羲，我煮了糯米粥，还蒸了包子。”

        “吃一点？”傅娴眨眼，“包子我自己包的，很好吃！”

        傅娴半点不心虚的，她自恃手艺不错。

        包子是傅娴早起包的，一早上就在厨房剁馅，咚咚咚的，神明耳力极佳，隔着楼板也听得清楚。

        神明看她一眼。

        傅娴笑眯眯地回视，那双眼睛好似会说话，不停地跟神明说：“吃吧？吃吧？吃吧？”

        神明拒绝不了，吃饭这件事情，还是在遥远的过去，不知世事的祂下山观察人类那会儿，才好奇品尝过。

        吃饭这件事情，对神明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但祂喜欢从厨房飘出来的温暖烟火气，傅娴身上一直有这样的味道。

        早饭吃了，午饭与晚餐就不远了，等神明习惯了坐上饭桌，傅娴又开始琢磨‘扩充地盘’，她想神明融入她的世界，与她一起走在繁华热闹的城市之中，假如两人并肩走，那么一定会觉得很好吧？

        怀着隐蔽的心思，傅娴又开始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撺掇神明出去。

        神明不喜欢出去，祂喜欢坐在落地窗前，一待就是大半天，也喜欢在院子里游荡，院子里树活了，花也开了，神明躺在挤挤挨挨的花丛背后，她总要寻很久才会寻到祂。

        神明躺在花丛后，往上是与麓山不同的不那么蓝的天，身边是闻着十分舒适的花香，再远一点，还有傅娴走来走去的吧嗒声，时间走得那么慢，是那种令人舒适的缓慢，祂躺在这儿，懒洋洋地，几乎要忘了麓山，忘了过去。

        如果不是小信徒微弱的信仰还在源源不断地朝祂涌来，如果不是祂脸上丑陋的疤痕还在，如果不是藏于麓山深处的怪物还在夜里嚎叫的话。

        幽蓝鬼火在神明指尖升起，不过一会儿又渐渐湮灭，脚步声临近，傅娴从花丛外朝里看，笑着喊祂：“毕羲！”

        傅娴真是个唠叨的人，又很执着，她越来越大胆，大胆到时不时对神明动手动脚。

        傅娴找到神明，伸手就去拉祂，“起来了起来了！我们出门去吧？”

        她念叨着念叨着，最后还是如愿。

        九九重阳，傅娴决定去爬山。

        海宁市山真的很多，离得最近的叫白云山，去白云山有地铁直达，一大早傅娴就拉着神明去赶地铁。

        没错，拉，手拉手那种。

        傅娴说得义正言辞：“我拉着你吧？你如果烦人类，就多看看我。”

        真不要脸。

        神明可懂人类的心思了，傅娴的心思那么直白，神明哪能不懂？

        神明不拆穿她，并仁慈的满足她。

        重阳去爬山的人多，地铁上人满为患，神明靠门边上站着，周围充斥着的人类味道令祂皱紧了眉头。

        傅娴站在神明身前，用瘦弱的身体隔开了人群，她松开神明的手环抱着祂，于是神明再也注意不到周围的人类，满心都是与祂紧挨着的柔软身体，连敏锐鼻子能闻到的，也只有小信徒身上香香的味道。

        神明若有所思。

        小信徒没说错，烦了人类了，看看她是有效果的，或许不止看看，还要抱抱。

        地铁到站，人群拥挤着出去，傅娴没急着走，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牵着神明的手出去。

        神明实在惹眼，每一个看到祂的人都会忍不住去看祂的脸，又在看到祂的脸之后，因那些伤痕惋惜，傅娴不乐意那些人的眼神，神明不用他们可惜，于是他们避开人群，走人少的偏僻小路。

        白云山风景极佳，走到山顶，火红的太阳尚在云层，傅娴拉着神明的手，吹着山顶舒适的山风，她喘着气流着汗说：“毕羲，你看，真美啊！”

        傅娴的体力随着长时间待在城市又退化回去了，爬个山累得她要死，等到下山，她已经完全没了力气。

        神明笑了一下，祂也不说话，只看着她，但那眼神可不是那么回事，就好像在说：“求我啊。”

        祈求神明，傅娴已经做熟了，她双手合十，脸上是大大的笑容：“我的神明啊，带我下山吧！”

        她说，我的神明。

        神明脸上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控制不住加快的心跳，祂游移着视线，看到远处宽阔的公路上笑闹着跑过的年轻男女，年轻的女孩跳到了年轻男孩的背上，年轻男孩搂着她的腿跑，欢快的笑声传出很远。

        肆意，又亲密。

        神明反常的没有使用能力，祂看着闭着眼睛的傅娴，转身将她背了起来。

        傅娴睁开了眼睛，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惊讶过后，又换成隐秘的欢喜，她悄悄地伸手攀上神明的肩膀，脸颊也小心翼翼地靠在了神明的背上。

        这与那次不一样。

        他们都知道。

        对于体力下降这回事，傅娴耿耿于怀，她可是要久居麓山的人呢！怎么可以那么弱！

        于是傅娴每日日常增加了一项——跑步，她跑还不算，还要拉着神明一起，当然，神明是不会跑的，她跑的时候，祂就慢吞吞地走，神明即便是走也比她快。

        太阳出来了，傅娴也跑累了，神明停下来，将呼哧呼哧直喘气的她背回去。

        神明最近跟她颇亲近。

        傅娴靠在神明背上休息，手捏着神明头发上的红樱桃，没忍住露出一个笑来。

        真好。

        外出得多了，遇见的人也就渐渐多了，时间一长，就传到了傅承耳朵里去。

        倒不是特意关注，自从从傅娴那里得到了想要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她了，这事还是负责照顾老祖宗的人传回来的，傅承难得善心发作，给傅娴去了电话。

        “傅娴，听说你跟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在来往？身为傅家子女，还是要注意……”

        说来历不明都是抬举，传话给他的人说的是：没工作、身上有伤，看起来不是好人、行为古怪，貌似有病、没钱，疑似包养……

        傅承不是个善心泛滥的人，不过是一时知道了，一时兴起而已，毕竟是傅家人，傅家的名声还是要顾着的，他都没有验证过，仅凭几句猜测就打了电话。

        傅娴没避着神明，凭神明绝佳的耳力，那话自然是听到了，傅娴气得很，短短时间里神明给予的快乐似乎都消失了，她好像又还是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女。

        曾经看不上的人，如今高高在上，对着她的人生指指点点。

        傅娴火气上涌，想也没想便说：“什么来往？证都领了！合法夫妻！”

        傅娴：……

        傅承：……

        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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