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沈天唯的办公桌在不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经历了两个极端。

        他刚来的时候，桌上摆着的都是行政组给每位新员工配备的日常用品，一应俱全，但是他似乎嫌烦，第二天就把东西全收进抽屉里，桌上只留一沓便签纸和一支笔。

        后来几天，他总是被陆离他们叫出去应对各种奇奇怪怪的外勤任务，所以偶尔有人来找方仲知路过他的工位，以为他们组新招的人受不了异能科的摧残，没熬过实习期就离职了。一开始方仲知还会解释一下，人好好的呢，后来也懒得解释了，爱咋咋地吧，反正摧残者不是他。

        现在沈天唯的办公桌，已被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档案袋占满，这都是他前几日从档案室一点点淘出来的战绩，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再次整理就光荣负伤了。

        虽然负伤的时间不超二十四小时，但还是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原本准备这几天找方仲知聊聊他之前提到的那几个案子。

        沈天唯刚踏进办公区，就看到方仲知坐在他的座位上，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一份陈年报告，他稍微放慢了步伐，走到方仲知边上，正要开口，却被抢了先机。

        “这么多，都是你一个人翻出来的？”方仲知有点不信，其实一开始他在给的心理预期是两周，现在才过去一周，看看桌上这文件数量，应该是差不多都翻出来了。

        沈天唯点了点头：“对，方老师你觉得还有谁能帮我？”那样的环境，谁愿意帮？

        方仲知哈哈哈大笑三声：“行吧，那就先这么堆着吧，不着急，明天你要出个远门，今天早点回去收拾收拾行李。”

        沈天唯：“？？？”

        “唉？老陆没跟你说？”方仲知有点奇怪：“刚刚上来的时候他说会第一时间来找你。”

        沈天唯向他伸出右手，现在已经看不懂可怖的伤口，但还是有些微微泛红：“我刚从八楼下来。”他有点无力地问到：“所以，我在很听话地处理伤口的那半小时里，是发生了什么吗？”

        “后备组的人去了地下二层，把我也叫过去了。你不在的那段时间，又对陈超进行了审问，不过这次顺利多了。”

        方仲知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意思是后备组的人没多废话，直接探入他的思维空间找答案了：“估计是因为这次事件性质比较恶劣吧，而且有异能科的人员受伤。”

        他朝沈天唯的手掌望去，经过异能治愈的伤口现在已基本看不出疤痕，但昨晚那触目惊心的出血量，还有地铁站短暂的骚乱报告，还是把他吓得整宿没睡着：“所以这次后备组的人配合地非常顺利，不像上次耿志伟那样磨磨叽叽，所以一下子就找到线索了。”

        沈天唯没吱声，静静地听着。

        “线索就是，你们要去虞县啦~哈哈哈！”方仲知故作神秘：“审讯记录晚点发给你，细节什么的，你可以向老陆请教，他肯定有问必答！”

        沈天唯有点困扰，觉得自己的领导好像利用他在做什么不正当交易：“方老师，你得明白我是你的实习生，别人这么理所当然地给我安排工作，你这领导当得不憋屈吗？”

        “不不不！不憋屈！”方仲知极力反对，他站起身溜达到沈天唯边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未来的顶头上司处理好关系，这是非常重要的，他现在就算要把我整个组都解散了，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他说完这句话时，在场的其他组员都不自觉地抖了抖身体，害怕下一秒真的就地解散了。

        “解散了，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沈天唯凉凉地接了一句：“你就这么相信陆老板相信你？”

        这句话其实挺绕的，但是方仲知明白他的意思：“我这人啊，别的本事没有，但是看人还是很准的！”

        “那你怎么看我？”沈天唯有点好奇。

        方仲知有那么几秒的沉默，仿佛真的在思考，然后十分认真地回答道：“我觉得跟着你，能保命。”

        他又胡乱比划了一下：“就好像是幸运星，能逢凶化吉。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幸运星泼冷水：“可我昨晚刚英勇负伤，运气挺差！”

        “那也是为了救咱们未来的科长~”方仲知一脸坏笑：“你看，对陆离而言，你也是幸运星吧？”

        幸运星不说话了，原来他这是在燃烧自己照亮别人？他刚想再争辩几句，上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未来科长的信息。

        明天一早出发去虞市，让他发个地址，明早有人接。

        手里的pad也滴滴声响起，是刚才方仲知说的记录传输过来了，他打开快速浏览了一遍。

        陈超是昨天傍晚才到的，这之前他一直在虞市，但是具体以什么身份掩藏踪迹并没提及。昨天上午收到短信说有一桩生意，让他来异能科附近转转，并附上了陆离的照片，但是手机并未随身携带，号码是一次性未实名的，所以现在无法找寻。

        这很奇怪，以陈超的身手及异能情况，在此之前应该出现过多起类似的伤人事件才对，然而并没有。像他这样的异能者，不可能仅凭个人之力就能隐姓埋名这么久，而且还能相安无事，一定有人专门圈养着，且极有可能不止他一个人，而是有很多未知的异能者在潜伏着等待召唤。

        沈天唯皱了皱眉，他觉得整理这份资料的人故意隐去了一些重要信息。既然已经探入思维空间，那么不可能找不到他日常生活的信息，不可能找不到这次任务的真正传递方式及目的。

        第一异能科内部好像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

        沈天唯觉得自己的手又痒了，想再去搅一搅陈超的脑子，上次耿志伟那边一无所获，但这次似乎能找出点实质性的信息。不过他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同样的事情连续出现还是会引起注意，万一有什么地方是他没考虑周到的，那只会带来麻烦。

        虽然所有麻烦最后都能解决。

        蔡尧又开始像个老妈子一样在收拾行李，即使只是在外过一夜，他还是有点担心，因为沈天唯不让他跟着。但他也知道，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看了一眼全身缩在沙发上的沈天唯，刚洗完的头发还未擦干，不断有水珠滴落到肩膀，把浅色的居家服洇出点点斑驳的痕迹。手里捧着的手机正嗡嗡震个不停。

        “怎么了？”蔡尧从橱柜翻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准备帮他再擦擦头发，发现对方正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沈天唯环顾了一下房间四周，问：“……这房子租金很贵？”

        蔡尧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这个，想了想可能对方在担心自己的经济压力，于是很淡定地回答：“不贵，你不用在意。”

        他又看了一眼对方手中不断在刷屏的聊天界面，想起了刚才他们好像是在商量具体行程安排以及什么时候从哪里出发，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轻声问了一句：“异能科每月给你多少？”

        “八千，但是目前我还没收到过一毛钱……”虽然他自己也偶尔买点小物件，但更多的事情是蔡尧去操办的，他从不关注自己的账户里有多少余额，他只知道肯定还有钱。总而言之，现在的他没啥金钱概念。

        “……”蔡尧不说话了，他明白了刚才沈天唯的疑问。

        “？？？”

        “那是有点贵了，对于你现在的身份，确实不大匹配。”蔡尧好像做错了事一样，越说越低落：“是我考虑不周。”

        沈天唯看了眼站在边上一动不动的蔡尧，又瞥了眼他手上的毛巾，于是偏了偏脑袋，说：“快帮我擦擦！”

        蔡尧也不再说话，只是非常熟练地坐在他边上，从发尾开始轻轻擦拭。

        “以后你就是我朋友了。”沈天唯拿起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跟他们说，因为没钱，所以借住朋友家。”

        蔡尧低低地“嗯”了一声。

        “怎么，做我的朋友这么憋屈吗？”

        “不憋屈…”

        像是被对方的反应逗笑了，沈天唯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正认真帮他擦头发的蔡尧，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拨开蔡尧的手，一脸坏笑：“想去？那明晚帮我去接个人怎么样？”

        沈天唯决定给这次的“旅途”增加一点刺激。他要让陈超自己回去，给他的那些同伴们报个信：异能科的人来了，得好好招待。

        这次的小动作他想打个时间差，所以就选择他跟陆离到达虞市后再动手，为了确保陈超一定是回去且告知他的那些同伴们，蔡尧的介入是必要的。

        蔡尧跟了他很多年，有时只要对方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在想些什么，所以他立刻就明白了沈天唯的打算，微微点了点头，说：“再给你包里放点药品吧，万一用的上。”

        沈天唯哈哈大笑，他觉得逗正经人特别有意思，然后又清了清嗓子说到：“昨天那是意外，不会有第二次，我保证~”

        可惜蔡尧的表情很明显是不信他的保证，毕竟有太多次前科，知道眼前这人为了自己的目的，会做出很多出格的事，包括自己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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