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省心又省事

“这是蒸汽机各部分的结构图，没标注尺寸，你们回去按照自己的理解和大小随意造，但部件一定要保证齐全。我建议一开始的时候你们造得大一点，这样组装和调整起来会比较容易些。”朱瑜道。

并非朱瑜不想把尺寸定好，而是大明现在实在是没有标准的度量衡，就算是城中市场上的标准尺，在朱瑜看来误差也大得让人难以接受，他觉得自己大概得抽个时间先把“米”这个基础的计量单位想办法解决一下。

掌柜们暂时没回应，都在忙着翻看朱瑜递过来的手册，毕竟做好了值十万两银子，少看一眼都是损失。

“诸位可以回去慢慢看。”朱瑜看着这些饥渴的掌柜，笑道：“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出来的东西，大家可以把时间打到三个月到半年左右。不过下月今日，我就要去各位府上查看进度了，如果进度不过关，那每月的一千两银子可就没了。”

听到这话的掌柜们几乎是夺门而出，生怕晚了一点银子就飞了。

“都指挥使有把握吗？”掌柜们都离开后，一直站在一边的齐泰问，“感觉花的钱是不是有点多了？”

“说实话没把握。”朱瑜道：“这东西是真的有点复杂，我也不确定以大明现在这些工匠的技术水平是不是真能搞得出来，毕竟之前那么多年连个马车转向架都搞不出来。至于钱的问题……”

他转身对齐泰平摊开双手道：“如果真的十几万两就能把这东西搞出来，其实不是花得多而是花得少了。”

蒸汽机是齐泰的盲点之一，虽然他算是对各个学科涉猎得多的人，但是这么复杂的东西还是超出了他的理解力。

所以之前他以为朱瑜在西苑那个集子上买了这么个东西只是好奇或者玩一下，虽然朱瑜多多少少也说过几次。

但他一直也没太上心，直到朱瑜真的开始找人过来把那机器组装起来，甚至试着打了几次水，他才发觉原来指挥使是认真的。

“指挥使，我倒不是担心这东西动不起来。”齐泰毕竟亲眼看过朱瑜烧水打水，尽管他觉得这样有点吃饱了撑的，“而是，它现在能用在哪里呢？就算是能造出来。”

“用在……”朱瑜突然发现齐泰发现了盲点，他笑笑，“这东西最先应该是用在纺纱和织布上，但是，好像长旗县这边没什么纺织产业啊，至少不成规模。”

长旗县当然不至于连一个织布作坊都没有，但与苏扬那边相比，的确要差上很多，朱瑜觉得就算是他把蒸气机搞定，也很难在规模上体现出蒸气动力的优势来。

“这东西用来纺线……”齐泰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指挥使你想的是不是有点……呃，太理想了？”

“不会呀，是真的，只不过现在我们的纺机还需要再改进。”朱瑜道。

这就是他的盲区了，朱瑜完全不知道能够配上蒸汽动力的纺纱机应该是什么样的，这个需要实地去考查一下才行。

“另外。”朱瑜想了想，“这东西还可以用来造车。如果纺纱机暂时用不上的话，我们就来造火车吧，如果能弄出来也是大功一件。”

齐泰听了朱瑜的说法，开始直接从字面上理解，如果说马车是用马拉的，那么难道说火车是点火的？但听朱瑜说想要把蒸气机用在火车上，那难道指挥使的意思是用这蒸汽机推动马车？

“指挥使，这东西现在是木的就已经要两个人抬，如果换成铁的再装在马车上的话，怕不是要非常结实的车架才可以了。”

齐泰不无担心地道。

“你看这里。”朱瑜起身走到蒸汽机的模型前，“从气缸的连杆，如果放的足够大，然后上边放一个可以坐人的箱子，不就可以直接在地上跑了么。”

“这……”齐泰在机械方面的造诣实在是有些欠缺，不太能理解朱瑜的话。

“不要紧，先让他们把原型机造出来，然后再改进到车上就行了。”朱瑜笑道：“到时钟先生你一看便知。”

“也好。”齐泰仍是将信将疑，“那指挥使，我们接下来……”

不过考虑到之前朱瑜说的话差不多都兑现了，于是他也就不再多说，准备到时候眼见为实。

“我们接下来先把尺寸的问题解决一下。”朱瑜一拍大腿，“这件事不处理，没法把蒸汽机搞定。”

朱瑜当然搞不出米原器之类的东西，但是，至少他要把自己的工坊里的产品尺寸用一个统一的标准记录下来，这样才能谈以后的发展。

朱瑜首先派孙凌出去找一家纺织工坊订制线绳，要足够长且不能中间断掉，他要用这个来测试尺寸。

然后，朱瑜亲自跑到长旗县里最大的一家寺院，求借宝塔一用。

这家寺院在长旗县开寺有些年头了，院中有一座塔，朱瑜目测大概有五十多米高，足够他做实验用了。

但塔在寺院中算是个很神圣的地方，一般别说用，就连外人上塔都是个忌讳，所以和尚死活不同意。

直到他听朱瑜说是指挥使妃派来的。

“既然是指挥使府的人，那也是本院的荣幸，施主还请自便，只是不要碰坏了塔中的陈设便好，阿弥陀佛。”院中的主持道。

朱瑜与齐泰对视一眼，心中暗笑。早知如此，直接带人上门还省了多跑一趟。

院中一个和尚给朱瑜打开了塔门，朱瑜与齐泰钻进塔中，拾级而上。

“没想到这里边这么逼仄。”朱瑜走在齐泰身后，气喘吁吁，“早知道这样，老子也直接伸一只手，从我的鼻尖到中指尖就是一米，省心又省事。”

“谁这么干过？”齐泰的声音从朱瑜头上传来，显得瓮声瓮气的。

“西苑再往西边几千里的一个国王。”朱瑜忘了那个国王的名字，随口道。

“真是任性。”齐泰评价道。

“哪个国王都任性，关键看他的任性能不能被制衡，呼，呼。”朱瑜喘气，“还没到顶吗？”

“快了！”齐泰也累得够呛，伸手拉掉头上的一片蜘蛛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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