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唐皓昏迷在病床上也不老实的样子，嘴里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姜敏本来在沉浸地削苹果，被他一下吵醒。他看起来很焦虑的样子，姜敏只好伸出手安慰他，让他抓着。

        “没事，没有人追你了。”

        “唐医生，你快点醒过来呀，我还想着回去休息呢。”

        不对，现在就是睡觉的时间了，怎么还想他醒过来呢？她真傻。医生说他只伤到了胳膊和头部，胃应该还是需要慰问的，醒过来一定喜欢好吃的了？她很想脱身回去做点鸡汤，可唐皓说过不能离开他的啊。

        她脑子混沌，但是却吊着精神。实在忍不住，她想，就这样趴在病床旁边，睡一会儿……

        要先锁门。

        她趿着鞋子过去，检查好了所有可能的出口，才安心地在他旁边伏下。她抓着他的手，以免他被人抓走。

        那会不会，当她醒过来时，他只剩手……

        她笑了笑，然后沉沉地睡去。

        昨晚出来的匆忙，她穿的还是睡衣，只套了外套就回来了。脚上是棉拖，凉凉的风让她不断收缩着身体。

        唐皓醒来，一只手被她抓着，竟然没有麻木，还有别样的温暖。看她睡得这样辛苦，本想把她抱上床，无奈力不从心。

        她的眉头动了动，大概是要醒过来了吧？

        他也坐好，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你、你醒了……”她发觉自己衣服并不规整，由于睡觉凌乱了，低着眼睛不去看她。“啊……”她忍不住叫道，坐着睡一晚，腿都要麻死了。

        “上来睡一会儿？”他故意这样说，姜敏本来还有些羞涩，这样一来又不高兴起来了。

        “不了，男女授受不亲。”

        “一晚上都不知道醒的？”

        “没有人喜欢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起来！”自己明明是为了陪他，还被这样说，真是白眼狼。

        “我是在关心你。”

        “没有这样关心的。”

        “那，我道歉好不好？”他伸手去拉她，像是在撒娇。

        “看你是病人，我不和你计较。”

        “谢谢你宽宏大量咯。”

        姜敏又坐下来，把苹果递给他。“你饿了么？先吃点水果吧，等下我去买点东西给你吃。”

        “我想吃你做的饭，总是听金泽玉说起，还不知道究竟怎样。”

        姜敏不理他，就当他是说胡话。

        安静了好一会儿，姜敏若有所思的样子让人怜惜。他知道何维之的事，跟有甚……他是推波助澜者。

        “你和那个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见姜敏动也不动，他换了种说法：“他为什么欺负你？”

        “如今社会，不知道是钻研犯罪者的心理好，还是不理会的好。说了不要和罪犯共情，但是还要研究他们的犯罪心理。时间太久远了，，久到我已经忘记了。”

        “是吗？”

        “你还有什么必须让我留下来的理由吗？不然，我也很忙的。”

        “我不是也帮过你吗？”

        “唐先生……你很无赖。”

        “呵……谢谢夸奖。”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舍得吗？就把我丢在医院，合适吗？”

        “那怎么办？我的猫猫狗狗都在家呢，我要回家。”

        “我跟你一起去。”

        “那你说，谁在追杀你，让你这么害怕？”

        “我不是害怕，只是没必要。”

        “不说算了，我真走了。”姜敏活动了下脚，真的要走。

        “别走——我说。”他拉近她，低声说了什么。他相信，姜敏这样简单易懂的脑子，不会怀疑太多。

        “高来？他哪有空理你。”

        “我已经给你理由了，带着我好吗？”

        “行吧。只是我现在是有夫之妇，这样好吗？”

        “有夫之妇？不是快离婚了？早点找个下家不是更好？”

        “哼。”姜敏没说话，带他办了出院手续。

        “那，金泽玉，他还好吗？”离婚协议寄过去很久了，他什么反应都没有，是没收到还是怎么。今天唐皓在这里，她便忍不住问了。明明金泽玉也没做错什么，只是对他要求太严格了。

        “他？在家犯病。”

        “犯病？什么病？”

        “治不了的相思病。也许阿玉，是真的喜欢你。”

        “都结了婚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欢，那才是悲哀。”

        回到家之后喂了毛毛和豆豆，豆豆这几天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是它高兴自己要当妈妈了吗？还是有了心里的思念在害羞？

        姜敏就不一样了，情绪一直阴郁着，也没心思给唐皓做饭，让他自己吃。

        唐皓忍不住叫道：“我是病人，你能不能看看我？”

        “我能叫金泽玉来吗？”

        “什么？！”

        “你的伤，能被他知道吗？我想叫他过来，他了解你，也方便些。”

        唐皓等不到她说完就在心里抗拒着，“要他来也做不了什么。”

        “让他陪你吃饭，不也好？”

        “你……你就是想他了，想拿我做借口就直说呗。”

        “我陪了你一晚上，不可以吗？”

        “你去吧！”

        “你来叫。”

        唐皓无奈，只好打电话叫他过来。“你这个女人，还真是！”话没说完，电话接通了，他感觉到那边的金泽玉状态并不好，只是姜敏在旁边不好说，他便扯了个谎，说他在忙。

        金泽玉有公司要打理，不忙才不正常。

        “你叫份外卖吧，我想去休息了，昨天陪了你太久。”

        唐皓大发慈悲放她去了。她回到房间，豆豆趴在床上摇着尾巴，不懂她为什么不过来和自己玩。

        为什么，她好难过，好心痛……曾经她一点点拒绝他送来的情意，就是为了杜绝今天。她怎么这样没出息！还是被他套牢了。

        离婚协议已经寄出了，伤心只是一时半会儿的，她不需要难过什么。

        她躺在床上，把豆豆抱在怀里，想着明天就好了。

        ……

        唐皓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大概是那份外卖的缘故，他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而姜敏，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托起她的身体，忽而腾空，没有安全感的她挣扎起来，接着看到了令人害怕的眼神——

        “你……”

        “别动。”

        是高来，他还是来找自己来是吗？不知怎么，姜敏不害怕，因为他迟早会被抓回去的。

        高来手臂上帮着绷带，上面有血渗出来，手上也缠绕着，他大概经历过很残酷的斗争。

        他看着自己昔日痴迷的女人，竟有些心酸。

        “跟我去个地方，不然我就杀了你。”

        “为什么……”

        高来没回答她。

        “啊……”姜敏忍不住出声，被他狠狠甩在天台的矮墙上，撞痛了后背。他没有迟疑，狠狠扣住她的手腕，使她挣脱不得。姜敏脸涨得通红，有些气。

        “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

        “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我干了这么久，折在你手上……”

        “不是折在我手上，是你自己！如果不做亏心事，怎么可能会和我接触？”

        “那就在这，好不好？嗯？”

        “在这做什么？”她理解不了他的突然发疯，本以为只是他脑子错乱随便说的，没想到他指的是没做完的那些事。

        “怎么不动？”

        “我很累……”姜敏无力地回答。

        “你哭什么？”

        “你做完之后，会做什么？杀了我，还是怎样？”他没说话，眼神躲避着。“既然你敢大摇大摆地来，我也该知道你是想好退路了吧？我不想明白你的感情，我与你无冤无仇，不想有任何瓜葛。”

        他看着她，连嫌恶都做不到，也不想说教自己，无力感顿时爬满全身。

        “确实，那东西也挺没意义的。”他从她身上下来，和她一同靠在矮墙上。“其实我也不是嗜血成性的恶人，也忘了自己怎样走到今天这一步。”

        既然他说，姜敏就听着，也不插话。不过她也想知道高来背后的人会是谁？

        “那，是谁给你的经济基础？其实现代社会，做什么都是需要钱的。”

        “酒吧不够吗？”

        “肯定还有别的……”

        “是一位金先生。”他说完，看姜敏的表情像是不信，但也是震惊。“我这样轻易说出来了，你不信也没办法。”他往下拉拉黑色帽子的边缘，准备道别。“我这一出来也是有人帮助，只是不知道是谁。他大概知道我对你念念不忘……”

        “这样根本不值得。”

        “没关系，我回去，把实情说出来，一切都会好的。”他站起身，低头看着她：“我第一次见你时，就应该把你办了。”

        姜敏生气地看着他，好讨厌的言论。

        “因为我觉得就算我喜欢，你也不一定会爱上我，所以选择了这条艰险的道路。我一直以来，都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姜敏起身，退后几步，免得他会偷袭自己。“我可以不报警，你去自首会更好。”

        “为我这样的人，值得吗？值得你守信吗？”

        当然不值得，只是她还未脱险，怎么能不顺着他？

        “谢谢。”

        “都会好的。”姜敏说。

        这场可有可无的劫难就这样过去，甚至有些恍惚。回到家时唐皓还在昏迷，还是报警得好，先把唐皓这个麻烦精送去医院。

        “金泽玉……”

        思虑再三，还是打电话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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