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哭什么？”

        “金、金先生，不行……”

        他扯嘴笑了笑，不行？那，和谁行？

        第二天的天气有些阴冷，这才是冬天该有的样子，要还是晴空万里的话她会觉得不舒服。

        她虽然醒了，但猜到昨天事情的原因之后，她不想坐起来。看了眼时间，还足够她去上班，可身上很痛，能行吗？

        再怎么痛，也……不能让同事们的成果毁于一旦。她想起金泽玉有吃止痛药的习惯，会放在方便拿到的地方，看了眼说明书，没什么问题便吃了几颗。

        果然好了很多，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兴，妆也多化了些，免得因为室内太热不经意露出红痕。

        唐皓本以为她今天不会去公司了，今天早上金泽玉也是冷着一张脸出来，没有提过姜敏。

        他知道了何维之的事，就只是对自己的女人撒气吗？竟然还有些看不清他。

        也不好推门看里面的女人，便自作主张去了公司。

        “她不来了吗？”路天程看起来有些心急，唐皓追问之下才知道，今天有个重要的总结，如果姜敏不来，那应该是缺了很大的机会吧。就像是硬生生撕裂一般，他只得挪开眼，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低落地坐在沙发上，想着她也算是很辛苦了吧，却因为自己丈夫而缺失这个机会……

        “姜敏！你来了？”

        只听见那边一个尖尖的声音说，唐皓也看过去。

        “嗯！”姜敏放下资料，微微欠身。“抱歉，我没有迟到吧？今天有些贪睡了。”

        “怎么会？这是正常时间。”

        她又对着自己的两位同事说：“我不会无端不来的，让你们费心。”说话间，她觉得自己有点头晕，还是想睡觉。她用指甲怼了怼大腿，感觉上是没有痛的，可是她还是摸了摸它，当做是安抚。

        那就去喝杯咖啡吧，这样也好提神，等熬过了今天，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去咖啡机那的时候，她又看到了唐皓。

        他不知道她看见自己为什么后退了一步，是害怕吗？还是因为自己是她丈夫的朋友？

        “唐医生，你怎么还在这？”

        “调休还没结束，就……”想来看看你。

        “这样啊，我来接咖啡。”她晃了晃自己的杯子。在他面前可不能表现得很弱。

        对着唐皓可以伪装，但是对着金泽玉不行。

        她终于熬完了这一天，送走了所有同事，她想这个时间金泽玉也回家了吧，这才敢收拾东西回去。

        突然，一只手扣住她的，“今天跟我一起走。”

        看她的表情，胆怯地看着自己，是不想看见吗？但你没有别的选择。

        坐在车上，姜敏把包搂在怀里，不像平时那样把包包放在后面。金泽玉很恼火，开着窗子透气，吹得她的头发四处乱飞。

        “说吧，你和何维之的事情。”

        在他们最熟悉的客厅里，姜敏不安地绞着手指，包包依旧在她怀里。她痛苦，却宣泄不出来，还要吊着精神为他解释。

        “我并不想说和他的一切。”

        “呵，那你从一开始，就不该装什么清纯玉女！”

        “我没有！我又没有主动勾搭过他，他只是我的老师，我怎么知道他会有那种心思？难道要我时时刻刻都考虑身边所有人的心思吗？”

        “你拒绝了吗？”

        “我不想再说了，如果你再随便碰我，我就告你强奸！我没有做错事，也没有骗过你。至于你说的什么装作清纯玉女，那不需要装，我可以是，也可以不是，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不要以为你是我的丈夫就有什么侮辱我的特权。”

        “站住！”

        姜敏还是给了他面子，听他会说什么。

        “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姜敏笑了笑，笑得很无奈。

        “他威胁的是你，我从未受他威胁。那时我还很小，什么都不懂，一味地只想埋起自己的痛苦，这样就皆大欢喜了，就算只有我自己是痛苦的。长大之后，我的丈夫也是第一时间来质问我。不，是伤害我、强占我才能安抚他的自尊。今天，你让我知道了，自己相信自己，自己保护自己才是最好的办法，我不需要别人相信。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信自己身边人，那便去吧。我才不会在意。我们的婚姻，本就是场可恶的误会。至今你也没有解释过，究竟为何我们会在一张床上相遇。”许久，她又说：“我不要财产，但我会酌情看待补偿。”

        “你信过我吗？”

        她走了，并未回头。

        她不想看离婚协议书寄到自己家的样子，便先一步给他寄过去，表明自己早已割舍。谁都不喜欢被人抛下，金泽玉也不会啊，就让她狠心一次吧。

        东西寄出后，她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快速地从那里搬出了所有东西，豆豆也还跟在她身边，摇着尾巴。“我们豆豆也要有宝宝了……”

        没什么好回忆的。再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有人着急，会不会有人埋伏着。

        放肆地吃了很多东西，吃得恶心、想吐。

        胃已经抗拒，她还是多吃了一点。

        沉寂了好一会儿，终于不那么撑了，又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她脱下衣服准备洗澡了。

        大腿内侧还有紫色的伤痕，那家伙是真用力，一点不留情面。他觉得自己丢了面子，非要从女人身上找补回来，用的方式也是十分狠厉。

        “咚咚咚——”

        她就要脱完时响起敲门声，真是可恶。她踮起脚去看，是金幸之。看了眼，仿佛也被他看见似的，她立马躲回到门后面。

        “姜敏，我看到你了，开门。”

        “这个时间，我要洗澡睡觉了，你还来干什么？”

        “让我进去，我想看看你。”

        “你现在好猥琐！知不知道我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大概是被说中了，他又开口道：“那天在饭桌上，我还记得你的习惯，我的习惯也是忍不住对你好。”

        “你有病！再这样我叫警察了！”

        金幸之无奈笑笑，她怎么这样抗拒，见也不能见了。

        姜敏等了一会儿，想必他没有什么非见不可的事，便放心去浴室了。在这之前她要叮嘱好豆豆，不要给任何人开门，然后把电视机打开，放它最喜欢的男神。

        姜敏心想，豆豆怎么会有喜欢的男神呢，还不是她喜欢看，害怕的时候搂着豆豆在怀里，所以豆豆也认识了那个人。

        她撇撇嘴，还是永远得不到的人好。

        洗澡的时候思绪放空，容易想到过去的种种。有何维之的暴力，还有金幸之的温柔。

        关于家教老师的一切，姜敏都试着去忘记了，他们已经搬离了以前的家。没想到他还能再次找到自己，想再次为她安上以前的标签。

        他说她是小祸害，永远不成器的东西。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老师会说出这样的话。可那是老师，她并不觉得老师会说错。

        机械地洗完澡，陪着豆豆看了会儿电视，这才抱着它在床上睡觉。和金泽玉在一起时床是两个人的，不能只由着她自己。现在不一样了，她想怎样都行，抱着豆豆她会睡得更好。

        准备好一切就要入睡，不只是谁活腻了，又在敲门。

        她气愤地堵起耳朵，还是没用。只好气呼呼走过去，看了看猫眼，是唐医生。

        “干嘛！”她没好气地叫，“我现在都要睡了，这个时间你还来干什么！？”

        “把门打开。”

        他不正面回答，反而命令道。这是什么道理？

        “有急事吗？没有的话我就要回去休息了，如果你再这样敲门，我就要打扰警察叔叔了。”

        “姜敏……”他的声音好像有些虚弱，姜敏急忙又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并不好。“让我进去。”

        “你，发生什么事了？”

        “我，需要你。”

        迟疑再三，她还是开了门。如果是有什么事，真是没必要发生。

        “你怎么了？”

        还未看清眼前的人，他就弯了腿倒在地上。姜敏急忙过去，这才发现他额角也流了血。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去医院呢？”

        “不能去医院……”他抓着她的手，不允许她打电话。“扶我进去，好吗？”

        “可、可以。”只是她是要离婚的人，这样在好吗？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不必担忧。

        姜敏扶他坐在沙发上，幸好沙发宽敞，他直接就躺了上去。歇了一会儿，气息均匀了些，他指挥姜敏去拿药箱。姜敏虽然不怎么在意自己身体，但药箱还是有的。

        不知是姜敏力道重了还是怎么，唐皓总是痛得吸气。

        “疼吗？是我力气很重吗？”

        “不是……”

        他发丝凌乱，痛得脸上汗津津的，一点不像从前那般潇洒。

        “发生什么事了吗？这样处理伤口终究都是简陋的，还是去医院吧。如果你在医院里有什么担心的，我保密，或者不去你工作的那家，可以吗？”

        唐皓想了想，答应了。不许她离开，因为他不信任其他人。但姜敏只觉得他是故意来折腾自己，好好的睡眠又因为良心被打扰了。这该怎么选择？良心重要还是睡眠重要？

        时间虽然晚，但医院的人一个不少，急急忙忙的更多。她陪唐皓挂了急诊，很快他就进去医治了。无聊地坐在外面守着，只好观察来来往往的病人。

        如果是自己生病了……她沉默了，如果是自己生病了，只要能站起来接着走，她便不会麻烦其他人。可谁不想有个人照顾自己呢，她一直不适合麻烦别人，只适合被人麻烦。

        这样也好，她一直孤身一人没有羁绊，不会有把柄在人手里。

        “148号病人家属！”

        “哎，来了。”

        “你是家属？”医生狐疑地问，打量了她一眼。

        “是啊，我是。”

        “好吧。他现在还在麻醉中，但是病床的数量不够了，你要带他去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姜敏想了想，唐皓之所以会来找她，大概是什么都不想被别人知道吧。“谢谢医生了。他的伤怎么样？”

        “轻微骨折。”

        “骨折为什么不让住？”

        “这是私人医院。”

        “那我加钱可不可以！求求你了……他是病人，动不了的。”

        “那好吧。”

        姜敏知道绝对不是自己求情的作用，肯定是有备用病床在。

        “只剩VIP病房咯。”

        “可以的，谢谢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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