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驱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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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城内,五显神庙前人头攒动,庙祝在礼生的唱赞主持下,鞠躬下跪,三叩三拜之后,便命早已等候在一旁的众人抬上牲盘,将宰杀蒸熟的整猪整羊以及酒粮瓜果一齐供奉到神像前,最后,他双手捧上祝版,高声唱喝,向五显神祷告,百姓随着他抑扬顿挫的唱喝匍匐在地,虔诚地祈求神灵消灾免难。
另一头的妙音寺,烟气袅绕,诵声阵阵,方丈普贤大师一身明黄海青盘腿坐于蒲团上,带着寺内僧众一起念诵药师经,祈愿一切众生,病苦皆除,受安隐乐。
他们身后,从殿前的空地一直到寺外的街道,乌压压跪满了一大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所有的人匍伏在地,嘴中喊着菩萨保佑,头却不敢抬起半分,生怕一抬眼便又看到那邪里邪气的红。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殿里的诵声一直未停,殿外的众人却因为春夜的料峭寒风而瑟瑟发抖,有上了岁数的老人坚持不住,摇摇又晃晃,最终还是歪倒在了一旁,顿时引起人群一阵骚动。大伙儿拖着麻木的双腿将人抬到了背风处,掐人中,找热水,好一通忙活,原本压抑的街道也因这一番动静有了些许生气。
待人悠悠转醒,众人皆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太阳早已不见了踪影,四周的红气却丝毫没退,反倒因为天色昏沉显得更加恐怖骇人。
“祷告诵经也没用么?”年纪轻的妇人白了脸,抓着身旁夫君的胳膊不安问道。
汉子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又看向周围其他人,似乎想要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份肯定的,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张张同样迷茫而惊恐的脸。更多的人听到动静抬起了头,可一看到那红得发紫的天,忙又将头重新埋回了手臂间。
站着的人还来不及喘口气便又重新跪了下去,就连刚刚苏醒的老人也挣扎再次跪倒在地,单薄虚弱的身体不停颤抖,显得无助而又执着。
安然立在街道转角处,隔着薄薄的红气望着彷徨无措的人群,眼里划过一丝悲悯。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百姓永远将希望寄托在缥缈虚无的神灵上,既是无知愚昧,亦是无可奈何,殊不知,真正靠得住的永远是他们自己。
“上苍降罚,你们为何要代人受过?”
清冷的女声在静谧的街道上响起,随着晚风送入人群的耳中,人群先是一怔,随即小心回头看去,只见那红气紫雾中,一白衣女子缓步而来,发黑如墨,肤白赛雪,身姿绰约,气质清雅,也不知是人还是仙。
“代,代人受过?”先前晕倒的老人弓着身子颤着声音问道。
“正是!”陈恪上前一步,立在安然身旁,朗声道,
“上不慈,天必罚之,城外流民聚集,天台县衙却视而不见,非但没有施粥救人,反倒下令驱赶,还暗中阻拦道观寺院施善行德,生生阻断他们最后的活路。此时的桐柏山下饿殍遍野,怨气冲天,如何不叫上苍动怒!”
安然侧头朝他看了一眼,先前他总是立在自己身后,从不在人前多说一句话,如今倒是不再顾忌,也不知是看出自己对他不像从前那般提防,还是因为其他。
不过,他既出面劝说,倒省得她再来开口。
陈恪见她看过来,目光立刻迎了上去,“日后,我不光是你手中的枪,身后的盾,我还是你的唇与舌,替你发声,为你开言,直到你身上的咒术彻底解除。”
此时,两人并排而立,衣摆相交,他那低沉而坚定的声音缓缓送入安然的耳中,犹如暖风拂过冰封河面,又似素手轻撩寂寞珠帘,无端叫她有些耳痒,再看向他那双总是含笑的眼,不知何时竟添了几分阴鸷,又似乎藏了几分心疼,她轻轻转过头。
不过是比平常人多费点气力而已,又不是不能说话,倒不必如此郑重其事地让她做哑巴!
至于他说的枪与盾,她怔了怔,脑中忽然闪过龙头山下那一场舍命相护,随即又想到了那夜迎仙观中,隔着雨幕遥遥相守的身影,长而密的睫羽动了动,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彷佛一切都从未发生。
众人听不清他们的低语,只见眼前二人一黑一白,俱是难得一见的好相貌,气质更不似凡人,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十几个黑衣男子,隔得远看不清那些人的相貌,只觉得个个威武挺拔,似那天兵神将一般,只当是天上神仙下凡,吓得又是一顿匍匐倒地,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城外流民聚集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他们也曾担心流民会冲进城来,抢他们的粥,烧他们的房,也曾暗自祈祷那些人赶紧离去,好叫他们不用整日提心吊胆,可如今听说是官府下令驱赶,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是该庆幸自己还能有口稀粥勉强填肚,还是该担心总有一日他们也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抑或是该羞愧自己也曾怀了害人的心。
安然看着众人的脸色变幻,指着大殿的方向,沉声道,“你们若当真有心向善,便跟我一起替那些枉死之人县衙讨个公道,也好叫他们放下怨念,早入轮回。”
地上的老人双手撑地,“叫仙人知道,小老儿愿跟您一起!”
“我也愿意!”
“我也是!”
人群争先恐后地喊出声来,生怕落了后便成了县衙的帮凶,惹来怨鬼的纠缠。
听到外头的嘈杂,普贤方丈在弟子的搀扶下急急赶出寺外,眼看众人被牵着鼻子走,他忙出声阻止,“何人在此妖言惑众!还不快快快退下!”
若当真是神仙下凡,为何不驱退这邪气,倒蛊惑百姓跟官府作对,一看就知这伙人别有用心!
一旁的弟子也高声劝四周的百姓,“诸位施主切莫听他们胡言乱语,佛祖只会劝人向善,不会叫人行恶作乱,各位还是留在这里跟方丈一起诵经念佛,祈求佛祖保佑。”
众人闻言,倒有些踌躇,不知该跟着眼前人去县衙,还是留下继续祈祷。
看着迎面而来满眼戒备的普贤方丈,陈恪笑了笑,扬声道,“大师慈悲,不知大师口中的佛祖看到城外流民作何感想,是否会有半分慈悲怜悯之心?”
普贤脚下的步子微微一滞,随即缓步上前,双手合十施礼道,“阿弥陀佛,佛渡有缘人,众生若有菩提心,自会得佛祖感应教化,渡厄除困。”
陈恪冷哼一声,“好一个佛渡有缘人!原来在佛祖眼里,众生也是分了彼此内外的!若是如此,不知大师现下可还能见到这漫天邪气?”
“若是能看见,那究竟是佛祖法力有限,不能照佛大师?还是大师修行多年,依然不是有缘人,不得佛祖眷顾庇佑?”
听到他这问话,百姓们纷纷朝着站在中间的普贤看去,脸上皆是惊疑畏惧之色。
若是大师都不能得佛祖庇佑,又遑论他们这些临时抱佛脚的普通人?只怕他们跪断了腿也难得佛祖青睐!
可若是前者,那更可怕,佛祖都不能退散这邪气,那又有谁能还这世间太平?
难不成,老天当真厌弃了他们?
见这人对佛祖以及方丈不敬,还故意误导百姓,众僧侣又怒又急,正要开口与他辩驳,却被方丈拦下。
“施主此时鼓动百姓行不义之举,又是为了什么?”
他那一双眼浑浊不清,饱含世事沧桑,眼神却锐利非常,彷佛一下子便能穿透人心。
不待陈恪开口,安然便道,“张天下正义,还百姓太平,如此便是!”
普贤见她如此作答,摇了摇头,似乎是不相信,又似乎是不赞同,其他僧侣听了却是面露讥讽,这两人年纪不大,却张口天下闭口百姓,真当自己是世尊佛陀不成?
他们不信,底下的百姓却是突然激动了起来。
他们哪里管什么天下正义,他们要的只是安安生生过日子,冷了有暖衣穿,饿了有饱饭吃。几十年前天下大乱,自是不提,可天下一统后,他们的日子也没好过上几分,这一年来,又是虫灾,又是干旱,家家户户穷得揭不开锅,只能靠着城里的救济勉强过活。好不容易盼来了一场春雨,可还不等他们翻土耙地,又突然冒出这邪气来,怎么不叫他们害怕担心!
这会儿谁要能替他们赶走这邪气,还他们一个太平日子过,别说跟她去讨个公道,就是把她当菩萨供着他们也乐意!
人群在安然陈恪等人的带领下一路向北,直奔县衙而来。
还没到跟前,远远便见县衙外围了一大圈的人,原是五显庙外的百姓听说这红气乃是城外惨死的流民怨气幻化而成,须得替他们向县衙的老爷讨个公道方能化解,当即二话不说便将县衙给围上了。
然而,门虽堵上了,却没人敢再上前一步,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向县衙老爷讨公道,是叫他磕头认错呢,还是让他请人开坛作法呢?
有人嘀咕,“不是说杀人偿命么?死了那么多人,磕个头做个法就能管用?”
旁边立刻有人去捂了他的嘴,“你当官老爷跟咱们一样,说打就能打,说杀就能杀么?别说打杀,就是闯进这衙门冲撞了大老爷,那都可能会被当成谋反,全家跟着掉脑袋的!”
那人脖子一缩,显然有些害怕了,“那,那咱们堵着门,会不会也被当成谋反?”
说话的人略有些迟疑,可很快便肯定地道,“不会,咱们就是站在衙门外头而已,又没有冲进去。”
说完,他瞄了眼头顶紫红的夜空,又有些心慌,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咱们也不是包庇县衙的老爷,到底怎么做,总要听仙人的!”
说罢,他不自觉地朝着身后望去,一眼便见远处人影晃动,似有许多人朝着这边赶来,顿时眼睛一亮,高声喊道,“来了,来了!”
人群随着他的喊声齐齐转身朝后看去,果然见街道那头匆匆走来一群人,最前头的是一对儿年轻男女,同传话的人说得一样,长得跟天上的仙人一般!
看到这么多人,安然自然也不意外,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是人,若不是真的担心害怕到了极点,他们又怎么这么轻易被她说动。。
见他们过来,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拥挤的门前也顿时让出一条通道,安然冲人群微微颔首,便直奔那紧闭的大门而去。
眼看他们就要走到台阶,身后的人群中却突然传来一个细微带着犹豫的声音,“我们也能要公道吗?”
安然停下脚步,转头朝着说话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一个乱蓬蓬的头顶倏地缩进了人海中。
“能!”她对着那看不见的人点头,“只要你说,我必替你要!”
说罢,她大踏步超着衙门的方向走去,身后的人群中,一张瘦弱稚嫩的脸盯着她远去的方向,眼里突然涌出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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