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京

无论顾昭的心情如何复杂，回朝的那天，还是到了。

        安置魏国百姓耽误了一些时日，大军回朝的时候，已然入冬。

        不知是否是巧合，这一年的冬天初雪来得迟，大雪纷纷扬扬洒落的那天，恰好是叶珂大军班师回朝的日子。

        京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大街小巷挤满了夹道欢迎的百姓。

        “今日怎如此吵闹？”

        祁澜撩开帘子，看向车外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皱着眉，颇为不悦。他素来不喜人多，今日下雪想来人少，方才出门，谁料想还未出街道便被堵在了这里。

        “回公子话，今日是长公主班师回朝的日子。”身边的小童看出主人的不悦，连忙回答道。

        长公主？叶珂？是她。

        祁澜眼睛一下子亮了，一扫先前的不悦，竟是展颜一笑。少年本就生得极美，莞尔之间更添一抹姝色，纵然是久伴身边的书童，这会也有些愣住。

        不过片刻，书童反应过来，脸色一白立即低下头去，公子素来不喜他人瞧他容颜，一顿责罚是少不了。

        但祁澜这会却并未注意到这些，只是催促着书童：“掉头，去太子府。”

        祁澜的父亲是太傅，祁澜先前也被父亲塞进东宫做过侍官，不过太子年幼尚未入朝，东宫无什事物，他也甚少去东宫点卯。

        这会去东宫，也不过为了错开人流。叶珂是太子亲姐，皇后早逝，叶珂述职完毕定会来东宫见太子，到时祁澜自能观之一面。

        祁家是书香门第，但偏偏出了祁澜这个怪胎，他不喜欢诗词书画，也不喜欢著书论章，偏偏喜欢那些小道的纵横之术，那些书生一辈子都用不到的用兵之法。

        祁澜幼时，曾随父亲见过顾老将军，雄姿英发当是英雄本色，当时他便立誓长大后要入军营，为顾将军出谋划策，护好山河。

        只可惜，顾将军死后，齐国便衰败了下来，再也找不出开疆拓土之将，兵贫将寡，多年来被魏国压着打，祁澜一身所学无处可用。

        直到半月之前，叶珂灭魏的消息传入京城。

        祁澜沉寂多年的热血似乎又有了沸腾的迹象，他对这位长公主好奇得紧。

        她还是顾将军的外孙女。

        或许虎父犬子但有虎孙？

        ——————

        “砰！”

        进了东宫，太子书房，顾昭从朝堂上一路憋过来的火气此刻终于爆发了出来。那横在屏风边上的紫檀圈椅被他一脚踢开还尤不解气，低声地怒吼道：“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叶珂坐在一旁，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她很清楚，顾昭这几日的忧心和火气需要发泄出来。

        回到熟悉的朝堂，叶珂就愈发的清醒。来时的十多天，足够叶珂从记忆中以及和顾昭的谈话里琢磨出皇帝的性子，和大致的朝堂派系。

        太后的娘家是成国公张家，同为武将世家，和叶珂的外家顾家一直互相看不顺眼，顾氏女和张氏女同时入宫，顾氏为后，张氏靠着太后才捞了个贵妃，矛盾进一步被激化。

        但彼时顾老将军尚在，顾家军名震诸国，太后也只能避其锋芒，直到顾老将军因伤去世后继无人，太后一系开始做大。

        而等到顾皇后因为难产去世，张家在前朝后宫的威望甚至达到了顶峰。

        所以在被太后一系弹劾污蔑诽谤的时候，叶珂没有和他们在细枝末节上争论不休，朝堂无人，吵也吵不赢。不如直接一针见血，简明扼要，道出关键。皇帝没有透露出虎符被盗的消息，就说明他愿意背这个锅，如此被掐得最凶的一点，私自出兵就可以变成奉密旨出兵。虽然离名正言顺还差点东西，但却没人敢在叫嚣了，继续弹劾啥呢？弹劾皇帝？那不找死吗。

        所以最后叶珂的封赏不尽如人意，但她最想要的实质利益却是到手了。

        顾昭是个标准的武夫，行军打仗一把好手，朝堂那一套却是玩不转，只以为叶珂吃了闷亏，想为她打抱不平还被拦住了，实在愤懑不平。

        叶珂也曾隐晦地提点过几句，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

        “太子到！”内侍尖细的声音顺着回廊传了进来。

        叶珂挑眉看向顾昭，对方一个挺身立马扶起了倒地的圈椅，正襟危坐，一脸真正和她讨论严肃话题的模样。

        装模作样。

        “姐姐，姐姐！”人未到，声先至。远远地少年的小奶音就顺着风传了过来。

        推开门，一个披着火红狐裘被打扮得及其喜庆的小团子就在众人的簇拥里走了进来，直奔叶珂的位置，“姐！我好想你。”

        叶珂嘴角一抽，当即侧过身避开了这极具冲击力的一撞，又伸手捞起这小胖子，搁在怀里，然后右手轻车熟路地往叶煦耳后一伸，微微一用力——

        数十日的功夫，叶珂已经从记忆里摸索出了原主和身边人的相处方式，如今已经融会贯通，举止之间浑然一体。

        小团子发出一声极具感染力的哀嚎，伸手捂住耳朵，憋着嘴装作委屈巴巴地看向叶珂，等到叶珂半天没有理会，这才收起了那副做作的嘴脸。

        小团子叶煦在脸上揉了一把，挥了挥手，伺候的宫人们无声的离开，只留下了一个少年。

        “阿姐，这是祁太傅的长子祁澜。”

        叶珂点点头，示意祁澜上前说话。

        叶珂对祁澜没什么印象。但眼前的少年唇红齿白，貌如清月，肤如寒玉，即便是在见过无数美人的叶珂眼里也是及其惊艳的存在。

        美人，总是拥有几分优待的。

        祁澜礼数周全地见过礼，这才开口道：“臣听闻殿下拒绝了陛下的双亲王的封赏，转而请求实封长公主封邑，臣斗胆请问，不知殿下欲求何处？”

        本来祁澜只是准备观望，瞧上一瞧，但听闻清晨朝堂之事后，祁澜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些什么，这位长公主恐有鸿鹄之志。

        她没有要响亮尊贵的封号，也没有要价值连城的封赏，甚至连军队那一块肥肉都让了出来，她只要了一样东西——封地。

        中原诸国处或许有不同，但齐国不一样。齐地多山，土地贫瘠，最值钱的矿产是需要上缴朝廷的，并不归封地的主人所有。是以在齐国，封地并不吃香。

        最早齐国长公主都是有实封的，但是大多都宁愿窝在京城，也不愿就封，后来也就慢慢变成了虚封。

        祁澜不相信叶珂不知道其中弊端，既然如此她仍然选择要这么块烫手山芋，背后的意味就很耐人寻思了。

        祁澜决定试上一试。

        叶珂勾了勾嘴角，来了几分兴趣，她坐直了身子，看向祁澜，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上位者大多不喜被人猜透心思，但对于能看懂的人才，叶珂也不吝于赞赏。

        “依你之见，我应当选在何处？”

        祁澜对上了叶珂审视的眼神，目光清澈而坦荡，声音清润却掷地有声，“鄂城！”

        叶珂的眼神变了变，这一刻她终于有些惊讶。

        能想到她要封地别意味不难，但能猜到她要鄂城就属实不易了。

        魏国刚被攻下，民心向背，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有那要复国的余孽上来行刺。就连官员都不愿去那就值，哪怕去了就能一步高升。因为人都怕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但这也是叶珂选择它的理由。

        这少年居然能和自己想到一块去，倒是有趣！叶珂看向祁澜，眼睛一亮。

        “不知先生此时在何处高就？可愿来我长公主府？”公主的手搭上了祁澜的肩。

        纤纤玉手软玉温香，披风下少年的耳朵悄悄的红了。


　　(https://www.xblqugex.cc/book_85713066/1788504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blquge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xblquge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