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第七章

        初一上期期末考试后，学校进行重新分班，一班、二班设成实验班。

        林初一以第一名的成绩进了二班，耿蔚然和李凯踩线分到二班。

        下午放学，耿蔚然和她一起离开学校，两人手挽手去后门买凉糕。老板娘拿过罩子下面两个塑料碗，将定好型的凉糕脱模，倒扣在里面。又用铁勺从一个双耳的老式钢筋锅里舀出满满的红糖浆水淋在凉糕上。

        两人正要付钱，手臂被人猛地一撞，林初一扭脸看，是班上的程秋瑞，个子最高的女生，体育科代表。

        身边跟了几个不良学生模样的男生，看不出来年纪，个子很高，不像初中部的学生，没穿校服。

        “林初一，我们班的学霸。”程秋瑞慢悠悠地和同行的男生介绍。

        林初一眉头拧着,她没听出来恭维和称赞，只有阴阳怪气。

        为首的男生笑了笑：“好学生。”

        耿蔚然扯了扯她的衣袖：“我们快走。”

        两人绕到一边，被其中一个男生拦住，眼神上下打量，程秋瑞也出声：“一块去玩儿？明天是周末。”

        耿蔚然脸色不悦：“不去。”

        程秋瑞讥诮：“问你了吗？耿蔚然。”

        林初一不等耿蔚然回答，拒绝道：“我要补课，不去了。”

        “不愧是好学生。”程秋瑞耸耸肩：“好吧。”

        分开一段距离后，耿蔚然怪里怪气道：“程秋瑞看着像混社会的大姐大一样。”

        林初一咬一口凉糕：“管她呢，跟我们没关系。”

        耿蔚然叉腰说：“也是，那群男生一看就是混社会的，一个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还戴耳钉。”

        林初一深以为然。

        分班后进行了一次主科测验，各班级自行组织，不用分考场。先前按成绩选位置，程秋瑞搬到了讲桌旁边，离林初一很近。

        她坐下没一会，程秋瑞就来找她，时间还早，教室里没什么人。

        程秋瑞打着商量：“林初一，一会帮个忙呗？”

        林初一心下猜个七八分：“什么忙？”

        程秋瑞比划两下：“一会你做完选择题，就把试卷摆在右上方，然后假装笔掉下去。”

        林初一目光闪了闪，欲言又止：“……”

        程秋瑞眨巴眨巴眼：“考完试请你吃饭。”

        林初一飞快拒绝：“我不作弊。”说完，又把自己的参考书借给她：“我有一些勾画的重点，你可以现在背。”

        程秋瑞嘴角一撇，不屑道：“不用了。”

        林初一求之不得。

        四五月，开始入夏，昼渐长夜渐短，气温开始攀升。下午考试结束后，天色亮着，林初一没急着回去，约耿蔚然去奶茶店买冰沙。

        凑巧碰见上次那几个男生，为首那个仍旧是一头黄毛，只是这次头发变卷，腰间拴了校服外套。

        林初一仔细辨认颜色，是高一的。程秋瑞不在其中，两人假装没看见，径直走到收银台前，看菜单。

        “这么巧，好学生？”黄毛走近，伫立在她身侧。

        林初一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嫌弃地捂鼻子，耿蔚然表情惊恐，拉着她小幅度往旁边挪。

        “我们离远点。”

        黄毛跟着移：“你好，我叫陈袁，高一八班的。”

        林初一面色凝重，十分不愿和这人搭话，小声“嗯”了一声。

        陈袁坐上一个高脚凳，身子晃来晃去：“加个企鹅，周末有空出来玩？你们班的程秋瑞我也认识。”

        “初一。”叫她名字的是路淮之，身边还跟着陆烨，和几个不认识的男同学。

        路淮之大步朝她走过来，挡在陈袁和她中间。

        男生上高中后参加了篮球队，个子长得很快，上次量身高有180。

        陈袁只到他肩膀。

        “你有事吗？”路淮之冷冷道。

        陈袁好事被打断，不满地嗤笑一声：“没什么，看学妹成绩不错，长得好看，想交个朋友，交流交流学习。”

        陆烨像听到什么笑话，伸个懒腰：“你一高中部的和初中部的交流学习？我该说你好为人师呢？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离校门口很近，有事容易招来保安，对方人比自己多，陈袁懒得自讨没趣，咒骂一声离开。

        陆烨怕两个女生吓着，主动缓和气氛：“想喝什么自己选？路淮之付钱。”

        路淮之瞥他一眼，对两个女生叮嘱道：“下次遇见这种事，别理人直接走。”

        耿蔚然连连点头。

        半晌，林初一缓缓道：“其实，淮之哥哥，我能解决。”

        路淮之反问：“怎么解决？用你的御剑术？”

        “……”为什么八九岁的事，他还能记这么清楚。

        林初一瞬间不太舒坦，甚至有些着急：“你能不能别记这事了。”

        陆烨附和道：“就是，就是。”

        耿蔚然也跟着：“对对对。”

        路淮之：“……”

        次日，林初一上早自习，发现自己桌上、椅子上全是洒出来的牛奶，还有难闻的味道。

        她把书包放到讲台上，望了一眼教室，零星几个人。

        肩膀被拍了一下，李凯冲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第一个到教室的，来的时候，你桌上就有了。”李凯从书包里拿出纸巾：“钥匙是班干部轮流保管，这周是体育科代表做值日委员。”

        剩下的话，他没有直言。

        李凯见女生脸色不愉，补救一句：“我也只是猜测，要不你问问程秋瑞。”

        林初一默不作声，将擦过牛奶的纸全往程秋瑞的课桌里扔。

        早自习响了第一道预备铃，程秋瑞姗姗来迟，气喘吁吁地坐到椅子上，书包直接往课桌里塞。

        手里摸到湿漉漉的纸巾，她气急败坏地朝林初一的方向瞥一眼，女生认真地背诵课文，目光一点没落她身上。

        程秋瑞意欲发作，班主任恰巧进来。

        “我在隔壁班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人家读英语的读英语，背语文的背语文，书声琅琅。”

        这话一出，班长带头拿了语文书坐到讲台上，开始引领大家读课文。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鲁迅……”

        下了早自习，程秋瑞转过身来：“我座位上的垃圾你扔的？”

        林初一表情无辜：“垃圾不是应该扔垃圾桶吗？你座位是垃圾桶吗？我把垃圾扔你那儿？”

        程秋瑞哑口无言，不和她争辩，直接在班上吼了一句：“他妈的谁把用过的纸巾扔我座位上的？”

        耿蔚然看了看无所谓的林初一，悄悄写纸条传给她。

        [怎么回事？]

        程秋瑞一直盯着她，林初一没回，将小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书包。

        班上没人说话，谁也不想惹事。

        程秋瑞气急败坏地推林初一的桌子。

        课上，林初一等她靠后，头发搭在自己桌上，叠好几本书放上面。

        程秋瑞被点名回答问题，起来时，头发被扯痛，轻“嘶”一声。

        目睹一切的耿蔚然乐开了花儿。

        再看林初一，脸上一派坦然。

        耿蔚然早就看程秋瑞不爽，总喜欢围着班上几个长得漂亮的班花讲八卦，还时不时秀自己买了什么名牌。成天把她爸从国外，她妈出差去首都，上海这种口头禅挂在嘴上。

        周五班会课，班主任宣布下次考试后，换座位。

        为了尽早脱离程秋瑞，林初一废寝忘食，冲刺考试。

        路淮之琢磨良久，问：“最近压力很大？”

        林初一点点头。

        “给我看看这次的测验试卷。”路淮之说：“地理和物理。”

        给小姑娘补课后，男生发现她偏科严重，尤其是物理和地理，常常在及格线上下徘徊。

        路淮之见她地理试卷不及格，额前青筋突突地跳：“你是准备会考前，就把地理丢了？”

        “可以吗？”她有些艰难地启齿。

        路淮之冷静后：“不可以。”

        林初一蔫了：“那我再想想吧。”

        期中考试，林初一地理拖后腿，总分依旧可观，班级排名第三，年级排名三十九。

        值得庆幸的事，可以调换座位。

        耿蔚然为她高兴：“终于可以远离她了。”

        大家在走廊排着，等着念到名字进去选位置。

        “啊，那个位置我最喜欢的，被抢了。”

        “哎，其实讲台旁边那个位置不错”

        另一个人接话：“成天在老师眼皮子底下。”

        十多分钟后，众人选好座位。林初一和程秋瑞中间隔了三列。

        女生特意走过来，略带忿意地看她几眼。

        林初一视若无睹，和新同桌说着话，很温柔的女生，叫宋词，与人交谈总是轻言细语。

        二中周四下午，七、八节是自习课，本来英语老师要过来讲试卷，但临时有人换课，要回高中部。

        班上一阵欢呼，林初一和耿蔚然商量着逃课。

        两人一前一后出教室，门卫没注意，她们从校门旁边的栅栏钻出去。

        耿蔚然出主意：“去网吧？”

        林初一再赞同不过，考试前被林母没收手机，家里电脑又锁在房间不让碰，好不容易考完试，她快憋死了。

        下午四点多，天气已经有些阴沉，抬眸是压很低的乌青色云层。

        她们跑到学校最近的网吧，咣啷几声响，门口的帘子被掀开，迎面走来几个做检查的民警。

        老板吓坏了，连忙上前交涉。

        耿蔚然的心立刻提起来，小声问：“我们会不会被抓起来？”

        林初一心也跟着颤，又慌又怯，话都不会说了。

        民警和老板不知道说了什么，视线落在正后方，看向林初一和耿蔚然。

        老板吓一跳，赶忙走到两人身边，解释：“这，我……”

        “爸。”

        老板话没说完，林初一叫了声。

        耿蔚然惊呆在原地。

        林初一一阵恍惚，那民警的目光锐利似剑，直戳她神经线。

        她佯装淡定，又叫了一声：“爸。”

        老板攥着手机的掌心都在出汗：“哎，哎。”

        民警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半信半疑地问：“你女儿？”

        老板冷汗涔涔：“是。”

        民警继续问：“两个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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