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第六章

        耿蔚然沉默半晌，问：“还进网吧吗？”

        林初一抿了抿唇：“进。”

        耿蔚然掏出手机：“我叫我姐过来，让她带我们进去。”

        林初一兴奋答应：“好。”

        ……

        两人玩儿起来忘了时间，晚上九点多才从网吧出来，各自交换手机给家长打电话，说自己在图书馆。

        最后一班公交到站，林初一下车朝小区走，巷子周遭一片安静。走到最后一个拐角，发现墙角蹲着个人，脑子里都是新闻上各种深夜凶杀案，她想避开，可这是上楼的必经之路。

        林初一鼓足勇气，踱步上前，借着昏黄的路灯，看清蹲着的身影，是路淮之。

        她心下松口气，林初一对气味很敏感，靠近后闻到很重的烟味。察觉动静，男生偏过头看她，指间夹着刚点燃的烟。路淮之呆了几秒，挥手驱散烟雾，又把烟头杵在地上灭掉。

        林初一就那么站在那儿，没说话，小脸皱着，像知道一件不得了的坏事。

        几分钟后，路淮之靠着墙起身，试探性叫她：“初一？”

        男生穿着白色t恤，还有黑色短裤，脚上是一双拖鞋，一看就是从家里跑出来。

        林初一体检量的身高是155，面对180的路淮之需要费力仰头。她看着他，问：“淮之哥哥，你刚才在抽烟吗？”

        路淮之隐隐觉得事态有些不妙：“嗯。”

        林初一追问：“为什么？”

        路淮之避重就轻地回：“心情不好。”

        林初一锲而不舍：“抽烟就会心情变好吗？”

        路淮之皱眉，劝道：“不会。”

        林初一：“哦。”

        话落，她转身就走。

        路淮之还想说什么，小姑娘已经跑上楼了。

        回到家，许晴蓉给林初一热了菜，她坐在桌边安静进食，听着沙发上的两人说话。

        许晴蓉叹气：“父子俩这事，于公，路清林职责所在；于私，他对不起淮之，让他从小没了妈；可真计较起来，情理上确实没法说。”

        林文源和妻子对视一眼，没搭腔。

        许晴蓉瞥一眼林初一：“你女儿比淮之可幸福多了，我和你都在。”

        ……

        林初一吃完饭回房间，翻着自己的q/q好友列表，只有耿蔚然和李凯。

        她又去翻自己夹在书里的零花钱，攒了半个月，才十五块。

        翌日，放学后，林初一带着一盒包装精致的芒果慕斯蛋糕回家，她先敲了路淮之家的门。

        路清林出来瞧，问：“初一，来找淮之啊？”

        林初一矜持点头。

        路清林让出一条道：“进来吧，他应该在卧室学习。”

        以前没注意，林初一这次仔细观察屋内，和她家很不一样。

        简洁敞亮，物件不多，门口只有几双拖鞋。

        自己家进门后，入目是一个三层高的鞋柜，里面摆满了妈妈各种高度的鞋子，款式多样。

        鞋柜上方会挂一面小圆镜，出门前，许晴蓉会对着镜子理理头发。

        路清林朝里屋叫了一声：“小淮，初一过来找你。”

        半晌没人应声，路清林去敲门，刚抬起手，隔壁的卫生间门突然被拉开。

        路淮之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毛巾搭在头顶上，趿着一双拖鞋出来，后面带了水渍。

        像是忙着出来，胸前衣服半干，林初一大脑倏地迟钝，忘了怎么反应，心跳也莫名变快。

        路淮之拿着毛巾往卧室走：“去我屋。”

        林初一慌乱地跟上去。

        她献宝似的递上自己精心挑选的蛋糕。

        男生犹豫两秒接过，轻咳一声：“我不是很喜欢吃甜食。”

        初中正式进入青少年时期，同龄人都会认为自己，一只脚踏入了成年门槛，所以有什么情绪都不太会表露出来。

        可现在的林初一，某种莫可名状的委屈涌上心头，自己都先示好了，对方还这么冷淡。

        她又想起爽约的事，眼眶逐渐变红，可怜巴巴地吸了吸鼻子。

        声音越来越响，路清林就在外面。男生无奈，从桌上扯了两截纸巾，捏着她鼻子。

        林初一空白两秒，然后用力一擤（xing第三声）。

        纸巾被丢在垃圾桶，她听见路淮之说：“算是和好了？”

        “不知道。”

        “初一。”

        林初一垂着头，没说话。

        “林初一。”

        闻言，她抬头看着男生，表情凶狠。

        许晴蓉生气时候就是叫她的全名。

        两人僵持一会儿，林初一率先败下阵，闷闷地“嗯”一声。

        路淮之看他垂头搭脑的模样，可怜巴巴，思来想去，某件事有必要说清楚。

        男生拿了迪迦模型给小姑娘，开始讲述上次搬家离开，没有和她告别的原因。

        林初一听完，收住哭势，抽搭搭问：“你是在给我道歉吗？”

        路淮之咳嗽两声：“嗯。”

        林初一表情勉强：“那我原谅你了。”

        路淮之笑了笑，伸出小拇指：“拉钩？”

        林初一鄙夷：“幼稚。”

        路淮之：“……”

        林初一送完东西就要回家，谁知路淮之把人按到椅子上坐着，拿出一份学习计划，说：“你先看看，没什么异议就按这个来。”

        林初一：“……”

        路淮之继续讲述补习计划。

        “周一到周五，你我都要上课，学校老师还会布置作业，我每天抽一个半小时给你检查，周末……”

        自己说完，路淮之有些为难，周末也安排满的话，他没多少时间可以放松。

        路淮之思考几秒，改为“周末看情况。”

        男生话说完，等着林初一答复。

        房间安静地落针可闻，恍惚中，他听见均匀的呼吸声，路淮之歪头去看，林初一撑着下巴，双眼微阖，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男生忍着性子，把人送回去。

        ……

        体育课上，陆烨打完球回教室，擦了把汗，拿过路淮之手里的初中课本，说：“这是初中一年级的数学课本吧”

        “拿来。”路淮之伸出手。

        翻着上面各种笔记，陆烨惊奇：“你上数学课不是从来不记笔记？”

        路淮之没反驳：“嗯。”

        “哎，这是辅导咱妹初一用的？”

        路淮之有些好笑：“咱妹？”

        陆烨理所当然：“你是我兄弟，初一是你干妹妹，四舍五入，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还挺有理。

        为了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学校开设信息课，学习计算机的基础使用方法和安全防范。

        老师是个微胖的小老头，说话喜欢拖长调子，林初一听他讲课就会昏昏欲睡。干脆和耿蔚然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开始给自己的q/q空间做装扮。

        她看着耿蔚然用电脑上线后弹出来一个棕色电子狗，她指了指：“这是你那天和我说的宠物？”

        耿蔚然说：“对啊。”

        “不过，我现在不喜欢这个假宠物了，我爸朋友家养的大狗生了几条小狗，我准备今天放学去抱一只回来。”

        林初一也想要：“我可以抱一只吗？”

        耿蔚然说：“可以，我爸和这朋友关系很好的。”

        林初一挽着耿蔚然胳膊，脑袋靠在上面蹭：“蔚然，你真好。”

        耿蔚然大方表示：“小意思。”

        林初一转几个公交站才抱着狗到家，白色的小萨摩耶，叫它还会摇尾巴。

        只是小狗到一个新的陌生环境会害怕，林初一把它放到地上，它就钻桌角蹲着，警惕地看着周围。

        怎么叫也不出来。

        林初一只好试着和它沟通。

        “我给你取个名。”

        小狗呜咽一声。

        “小路子，叫一声表示同意。”

        “汪。”

        林初一开始训练它适应新名字：“小路子。”

        “汪、汪。”

        “是嗻。”

        “小路子。”

        小萨摩耶连叫好几声“汪”，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小狗猛地窜出，跑向门外，一溜烟就消失不见。

        “啊”一声惊叫。

        林初一站直身子，望着许晴蓉铁青的脸。

        “哪儿来的狗？”林文源率先问道。

        林初一紧张地抖了抖：“朋、朋友家抱的，她送、送我的。”

        许晴蓉放下钥匙：“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

        林初一想争取一下：“妈妈，我想养。”

        许晴蓉语气坚绝：“不行。”

        林初一企图做最后的挣扎：“爸，我以后少吃点零食。”

        许晴蓉哼笑：“这家里，你和狗，只能容一样。养它，你的饭就给它吃。”

        林初一：“……”

        许晴蓉说：“去把狗找回来，给人送回去。”

        林初一拿她妈没辙，转而去求林文源：“爸，我…我真的想养，我肯定努力，下学期考到实验班。”

        林文源摸摸脸：“你怎么不提前和我商量呢？”

        许晴蓉冷着脸：“和你提前说什么？我一样不同意。”

        林初一哭丧着脸：“爸，爸……”

        林文源最受不了女儿这样，心一软，准备劝劝妻子，反正一条狗也吃不了多少。

        许晴蓉驳回：“不可能，你们知道养狗多麻烦吗？你要带它打疫苗，还要办养狗证，平时记得牵它出去遛，还要防它随地乱拉。”

        林文源问：“初一，你平时有时间遛狗吗？”

        林初一开始结巴起来：“我…我……”

        许晴蓉下最后通牒：“去把狗找回来送走。”

        林初一难受得窝火，跺跺脚，跑出去找狗。

        她下完楼，刚好碰见路淮之和陆烨，跑出去的小萨摩耶

        被两人的火腿肠给绊住了。

        林初一走过去，和两人对视。

        “淮之哥哥，陆烨哥哥。”

        陆烨打趣道：“瞧你这一脸苦大仇深的。”

        林初一闷闷不乐道：“我妈妈不让我养狗。”

        没料到是这个原因，路淮之沉默一会儿，看她垂着头，无精打采，忍不住安慰道：“等你长大，可以脱离父母，自己独立，就能养了。”

        林初一撇嘴。

        她爸妈也总是这样说。

        林初一嗯了一声，抱着狗蹭蹭蹭上楼，和林文源一起把狗送回去。

        回到家后，林初一翻出自己新存的零花钱，只有二十块五，等自己存多一点，再去和妈妈说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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