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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观南溪雪(一)


“毓娘怎么突然……”殷见雪依旧是那副好脾气,他笑了笑,显然不曾对她的话有任何异议,“好啊。”

        “只是毓娘……”他叹息,无意识地捏了捏袖角上的纹绣,“散朝后,我自为毓娘作舞。”

        “不过奉道殿乃是先贤……”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若换个地方。”

        这都不生气?

        宁款款忍不住瞅了一眼殷见雪,这人还真能忍,一个男子,还是帝君,被自己的道侣当做舞妓一样使唤,这都能不生气,此时此刻,她宁款款水土都不服,就服他!

        “那便换地方。”说实话,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只是想试试这人的底线,是以,于她而言,在哪儿都无所谓。

        “有事快议,无事便退朝罢。”

        宁款款摆了摆手,而后撑着脑袋,百无聊赖。

        “圣后娘娘。”乌段容这个主管礼仪的又站了出来,都这样了,还如此不屈不挠,她真是佩服他的毅力。

        “娘娘此行,有违祖宗礼法。”他冷冷地道:“更是有损帝座威仪,按律,当……”

        他话未说完,宁款款便打断了他,“本宫不管按律如何。”

        “这只是我二人夫妻之间的小小情/趣罢了。”她得意一笑,颇为骄傲——她早已经想好了应答的法子,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闺房之乐罢了,怎么,乌大人也要管?”

        乌段容一时哑口无言,“这……这太过惊世骇俗……”

        “你管它惊不惊世,骇不骇俗的。”宁款款道:“你只需要知道,这是我夫妻之间的私事,轮不到你来管。”

        乌段容还想说什么,然而旁边的同僚拉了他一把,硬生生将他拉回了队伍。

        于是,此事便这般不了了之。

        “……”

        也就她发了个呆的功夫众人便如潮水般退去了。

        众臣议事的速度极快,毕竟这些天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除了惊氏一族被屠戮以外,便是那苍台祭天了。

        道界素来便有祭天的习俗,道修们一有什么事便喜欢祭天,什么过生辰啦,什么合籍啦,等等等等,总而言之,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先祭个天再说。

        而这苍台祭天,是整个道界为数不多的大型祭天事件之一。

        这个祭天与普通的祭天可不一样,这什么苍台祭天老累人了,时间长不说,还必须得穿那绣着十二道金龙的华丽冕服……当然,这什么冕服只有帝君能穿。

        届时帝君在这次盛会之上,不仅要乘坐轿辇围着圣人道绕行三圈,还要为诸君降下赐福。

        等到这些都结束后,帝君还要在上邪宫举行“赐柳”仪式,这仪式名为“奉酒会”,不仅帝君要赐柳,嫔妃与众臣还得奉酒。

        而这仪式结束后,这什么苍台祭天才算圆满完成。

        “毓娘,我们去惊鸿池罢。”殷见雪率先走了下来,而后回头,一笑,“那儿的莲花极美,想必毓娘你会喜欢。”

        “嗯。”宁款款颔首。

        二人步过曲折的回廊,正走到宫墙下,宁款款本是个开朗的性子,可面对殷见雪这么个“便宜夫君”,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而殷见雪呢,虽总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却不知怎的,一路上大多数时间都在沉默。

        “毓娘,苍台祭天已经定下具体时间了。”他笑了笑,“路途那般遥远,毓娘近来身子也不好,可因着那祖宗礼法,还要劳烦毓娘与我同去,我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

        “可这次祭天极为重要。”他眉头轻蹙,“毓娘这次可不要任性。”

        “不过,如若你实在是不想去。”他叹息一声,“我也不忍心拂了你的意。”

        宁款款随口答道,“去便去,说这么多做什么。”

        “那便劳烦毓娘了。”他抿唇一笑,指尖抹过衣角上的纹绣,指腹轻轻摩/挲。

        “不必。”

        惊鸿池离奉道殿并不远,是以不出片刻,她二人便到了地方。

        “到了。”

        眼前是一池绿皱,只见蜻蜓点水,泛起阵阵涟漪,而那莲花铺陈于池上,偶有晶莹剔透的露珠顺着花瓣滴落池中。

        宁款款抿唇,“你开始罢。”

        闻言,殷见雪随手自枝头摘了一支杏花,而后足尖轻点,纵身一跃,只见袖袍翻飞之间,他已到达湖心。

        天边开始下起了小雨。

        他一扬袖,一转身,一收袖,而后回眸,微微一笑。

        他身姿轻盈,如同一只优美的蝶,在水面上滑出一道顺畅的弧线。

        展袖扬袖之中,一颦一笑之间,风华绝代。

        宁款款不禁看得痴了。

        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舞姿很是优美,堪称当世一绝,其姿态之柔软,较之女子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这身姿颇有些熟悉。

        宁款款这般想着,绞尽脑汁了想都没想到自己究竟在哪儿见过他。过了许久,她放弃了思考。

        ……反正怎么想也想不到,那便随他去罢。

        “毓娘?”

        她这才发现,自己就发了个呆,殷见雪便跳完了,她尴尬地挠了挠头,“……你且先回去罢,我待会还要去见稚兰。”

        “好。”殷见雪颔首,而后微微一笑,“那我便先走了。”

        言罢,他将手中的杏花递给宁款款,抿唇,“杏花配美人。”

        而后,转身离去。

        宁款款竟然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几分羞涩的意味来,然而还不等她说些什么,便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了。

        “跑得还真够快……”她一边小声嘀咕,一边随手将花别在腰间。

        然而,她没注意到的是,远处,一白衣男子面色阴沉,表情堪称扭曲,他冷冷地看着这边景象,良久,他露出一抹扭曲的笑意,一字一顿道:“……贱,人!”

        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低下头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曲公子?”此时,一个小太监自远处急匆匆地跑过来,“您的东西掉了。”

        曲秋吟一顿,过了一会儿,他扭过头来,接过太监手中的玉佩,笑得极为烂漫,“多谢你了。”

        “这是奴才该做的。”

        ……

        钟灵宫。

        “娘娘。”

        稚兰已然在殿中侯着了,除此之外,还有阮微。

        二人站在殿中,已经候了她许久了。

        “坐罢。”宁款款率先在木桌旁坐下,她挥退了周遭的木傀儡,而后用桌子上的瓷壶为自己倒了杯茶,又为稚兰和阮微二人各倒了一盏茶。

        她执起手边茶盏,浅浅的饮了一口,这茶温度适宜,不烫口,却也不冷。

        “其实——我失忆了。”她轻轻地放下茶盏,语出惊人,“我失去了这些年身为圣后的记忆,只记得自己是藏玉仙府的内门弟子,还未出山历练过。”

        “这……”稚兰皱眉,沉吟,过了片刻,她眉头舒展,“无妨,娘娘。”

        “这些年里发生的事情,于娘娘而言并非好事,忘了也好。”稚兰白皙的指尖轻轻地拂过茶盏侧面的花纹,“往事已矣,娘娘便不要深究这些年所发生的事情了罢。”

        “娘娘随心便好。”稚兰嘴角向上勾起,“在道界,无人可真正威胁到娘娘的地位。”

        “——稚兰!”阮微不赞同地皱眉,扬声与稚兰争辩,“你太自负了!娘娘如今只手遮天,本就树大招风,更别说在外树敌无数……随心,只怕是会被蚕食殆尽!”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阮微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杯盏,冷声道:“况且娘娘私自启用圣人抬棺之礼,怕是会遭反噬。”

        “哈哈哈哈哈哈哈”稚兰大笑,“反噬?要反噬也是先反噬他们惊氏才是,当年可是他们惊氏先来招惹娘娘的。”

        圣人抬棺本为禁忌之术,虽说只是一种礼仪,却是太古时期的礼仪了,如今早已经被废除,况且这法子邪气得很,弄不好,还会出人命。

        “到底是四位大贤者。”阮微冷冷道,“你亲手诛杀身怀圣人命格者,必遭反噬。”

        这圣人抬棺,邪便邪在这儿,若只是石像那倒还好,只可惜这次为惊尘抬棺的,并非普通石像,而是被加以圣人命格的石像,而这石像身上的命格,便是自四位圣贤身上活生生地剥下来的。

        “你怕什么。”稚兰冷哼一声,“我杀的是他惊氏的圣贤——这是他惊氏一族欠我们的。”

        众所周知,命格被剥离主人之身后,那人便离死不远了,而那些个身怀圣人命格者,皆自出生起,便被天道赐予祝福,轻易诛杀不得。

        “你……你可真是不可理喻!”阮微语塞,良久,她闭了闭眼,最终也只是落下一声叹息,“罢了,你这样固执,我与你说不通。”

        听她们这么一说,宁款款就更加好奇这百年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了,不过她也知道,若是她直接询问这二人,二人定然不会告诉她。

        是以她笑了笑,“好了。”

        “别争了,这些个过去的事,便叫它过去罢。”她又为自己续上了杯中的茶水,“我失忆一事……”

        她于是娓娓道来,说清楚了前因后果。

        “……事情便是这般了。”

        她看了看窗外,此时夜色如墨,冷月如钩,“夜深了,你们也回去歇息罢。”

        “不过我记忆尽失,需要你二人的帮助。”她沉吟片刻,“不如这样,你们便先在这偏殿住下,如何?”

        稚兰点头,“如此也好。”

        阮微倒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

        宁款款笑了笑,起身,“天色不早,我便先回去了。”

        遂推门,抬头,见那夜色深沉,月光撒下,仅留几分暗淡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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