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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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起床,和煦温暖的阳光便透过直棂窗筛了进来,少甯坐在妆镜前,半眯着眼睛,纤细姌嫋的小身子微微弓着。
眼尾胭红,掩口哈欠时,挤出一层迷离的泪雾。
素瓷为她绾发,轻声劝道:“夫人,若是太困,不若就再回到床上睡一会儿。”
少甯蔫头耷脑:“大人昨日便吩咐了厨上准备,今个一早程彻也提前到庄子上打点,既都定好了的,不便更改。再说,咱们出去一趟不易,待三日回门后,便算是想出门,也难了。”
程之衍动作快,早穿戴好了,坐在檀香木质雕花扶手椅上等她,目光深深切切。
看着主仆二人低着头窃窃私语,不由有些不满。
竟说这么久。他挑了挑眉。
小娘子这会儿方洗漱过后,身上只着中衣,清晨光波碎烈,金粉似的铺洒在地,将她单薄纤嫋的身子也笼罩在内,扬起小脸说话时,雪白的肌,嫣红的唇,在阳光下呈现出迷离的娇嫩和光晕。
只眼睑处有些突兀,多了两道淡淡的青翳。
他抹了抹鼻尖,有些心虚。
昨天后半夜闹得实在有些不像话,一直月入中天后,他才放她休息。方才宋嬷嬷进来请示二人何时出发,眼睛似能飞出刀子。
他也知道闹得过火,可没办法,就是忍不住。
许是新婚,单是听到她一句话,一个动作,便能激起他无限遐思。
他喝完一盏茶水,再抬起头时,见少甯已经穿好了衣衫,朝他走来。
他心里莫名热了热。
起身迎上去。
今日去温泉庄子不假,但也同样是回门的日子,即便她真正的家在苏州,回不去,但他还是想给她该有的体面。
她家中无人,程家便算是她的母家,今日先勉强暂代她的回门之地,日后她想去哪,他陪着她去便是了。
他抬起头,先看到了她的唇,许是昨夜做的太过火,她原本薄薄的两片唇,此刻粉嘟嘟,肉乎乎,较之以往的空谷幽兰之态,却多了几分桃羞杏让般的性感之态。
加之,她今日扮得娇艳,不似平日里着碧或青,而是穿了一身石榴红底绣葡萄百果的衫裙。
玉雪似的白,烈焰般的红,激烈的视觉碰撞,衬得她那段颈子愈发莹润白腻,吹弹可破。
他喉头滚了滚,慌张地别过视线。
少甯见他愣神,笑着招了招手,柔柔软软地道:“大人,我好了,咱们就餐吧!”
朝饭摆在了梢间,二人一同用完饭,下人也将去往温泉庄子所需的东西全搬到了马车上。
两人先到程府。
过了才半个时辰,其他人便罢了,程老夫人却开始往外赶人。
“大好的天气,该上哪玩,便去哪玩,围着我一个老太婆算是怎么回事。”
近日回春,她老人家身子也见了大安,如今已经能在偌大的花园里走上个两三圈,估摸着再有些时日,便算出府参宴也无妨了。
她一早听说两人要去庄子游玩,是以见了她再不舍也要往外推。
少甯点头:“今日回门前,便猜到祖母要催我们去庄子,一应东西都备下了,祖母,咱们一起去,我听说那口泉眼能容十来人共浴,阿锦和二表姐也一起来。”
自一甲堂事后,程立娆待她态度明显比过往好转,是以今日三朝回门,除了程立锦外,程立娆这个高高在上的嫡二姑娘,也早早便来寒山院等。
程立娆也想去,温泉庄子,她头一次听说,竟是大哥哥的私产。
她虽有心结交二人,但股子里高傲犹在,瞥了一眼少甯,笑道:“既是大哥哥的庄子,日后少不得有机会去玩耍,今日是你们婚后第一次出门,我同阿锦便不去了,你二人玩得开心。”
少甯知她一向瞧不起自己孤女的身份,本也没指望与她同去,不过客套一番罢了,因此也没什么失望的。
假意听不出她话中的讥讽,只笑回道:“二表姐说的是,既是大表哥的庄子,二表姐自然随时可去,日后吧!日后二表姐若是想同要好的小姐妹一起来,便到宁园来支应我一声,我亲自套了马车来接你。”
便算是你哥哥的庄子,你想去也要问过我这个嫂嫂才可。
说完,在她怒不可遏前飞快转过头,“阿锦呢?”
程立锦自然不会在这时打扰大哥哥和大嫂嫂,俏皮一笑,道:“嫂嫂先帮我去探探,若是好玩,我下次再去。”
又看向程老夫人。
程老夫人脸一拉,没好气道:“你看我做什么,她们小年轻的都不去,我一个老人家,老胳膊老腿,更是蹦跶不动,你们赶紧走。那庄子的位置我知道,是建在山里,光是路上便要两三个时辰,再不走,明日澜柏还如何回来上差。”
少甯虽也想热闹些,但也知道,今日叫上一大帮人确实不合适,顿了顿,便点了头,往外走。
刚好程之衍也在前院见过了程明礼和几位兄弟,往内宅迎了她一段路,见她面有不豫,四下看看,见无人,便伸出手握住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怎么了?”
少甯与他错肩走,垂下眼帘,悄悄红了脸,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没什么,只方才说让祖母同咱们一起去,祖母不肯。”
他这般看重自己,自己又怎能让他夹在亲人和她之间为难。
好在程之衍心够细,“方才我瞧着二妹妹带着女使出来,她今日也在寒山院?”
少甯嗯了一声,“大约是上次一甲堂的事,二表姐有心与你走近一些。”
程之衍没说话,望着蔚蓝天空忽道:“你既与我成了亲,再喊她二表姐便不合适了。”
少甯一怔,待反应过来,不由笑出了声。
程之衍转过头来,她飞快敛去笑容,悄悄吐了吐柔软的小舌,眼中露出俏皮之色。
“怎么?”
“没什么,只是我方才没想到这一茬,若下次见了二表姐我喊她二妹,你猜她会不会气成包子脸?”
程之衍兀自好笑,“就为这个,就能高兴成这样?”
那也太容易满足了些。
少甯不好意思低下头。
程立娆虽与他不亲,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自己除了腹诽,也不敢真对她做什么,能在称谓上占她便宜,少甯很开心。
两人坐车,自北门而出,一路沿着官道行了约一个多时辰,紧接着转入一条只供一辆马车经行的山间小路。
人烟渐少后,少甯这才撩起车帷,欣赏春色。
举目所见,皆是连绵山道,车道两旁,绿意盎然,放眼望不到头。偶有一株杂花展苞盛放,嫣红浓绿,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在山道上行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目的地。
程之衍先下车,转身过来,朝少甯伸出手。
少甯扶着他的手下车,一抬头,便见一灰墙青瓦的山庄立在眼前。此山庄就威势而言,并无太过显赫之处,难得是随山势而建,分外巧妙地将一座突兀的山体包含在了其间。
是以,人只要在门前驻足,先入眼帘的,反倒不是大门,而是内里几十丈高的一座山头。
进门,地面以彩色卵石铺路,皆堆砌成不同的花形,只少甯入内所见这一段路,少说也岔开了四五条小路,通向不同的院落。
小路与小路之间,用花树隔开,再在花树四周围上竹制篾帘,下端缀着五彩铃铛,风吹过,叮铃叮铃脆响,让人忍不住,想抻着脖子远望,瞧瞧小路的尽头是什么。
可惜目之所及,皆是篾帘,怎么也看不到。
“这里翻建得竟如此雅致!”少甯赞道。
宁园也同样雅致,有着江南水乡之地的静宁秀气,但这山庄较之宁园,则更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幽阒。
程之衍点点头,“这庄子早先并非如此,因十几年无人照拂,墙体塌了一半,如明珠蒙尘,早几年常伯回江宁见我,特意带了新的翻建图纸,我瞧着有趣,又添了几笔,便成了今日的样貌。差不多两年多前,开始吩咐人翻建。常伯寻的匠人手艺精巧,竟将那边的一座小山也扩建进来,如此,冬日踏雪,夏日遮阴,春秋又可爬山,倒是比光秃秃的假山多了几分真实的野趣。”
他又指向北面,“那边修了盘山道,明日晨起,你若起得来,我带你去跑跑马。”
少甯:“大人明日不上差?”
程之衍目光望向远处,连胸臆也跟着开阔起来,“多休一日也无妨。”
二人入内,少甯四下打量,见屋子分内外两室。
外室置放几把檀木官帽椅,椅后置山水座屏,屏风后一圆洞门,内间有桌案,案上摆着新折的梨花,静静插在水波纹的琉璃花瓶中。
“这琉璃…”少甯手指抚摸着花瓶边沿。
“我猜你喜欢梨花。”程之衍淡声道。
他既岔过去,少甯也不便再问,抬脚往南面走。
南面是支摘窗,已提早一步被下人打开来换气,花香淡淡,金乌之光透窗而入,墙上和地板多了几道斑驳陆离的白光。
少甯压下脑海中的胡思乱想上前来,道是,“梨花味道偏淡,我很喜欢。”
已至午时,二人简单吃了几口,便躺下歇晌。
少甯睡醒,却见旁边没了人。
素瓷打着帘子进来,“夫人。”
少甯睡了一觉,身子松泛不少,下床由素瓷服侍着穿好衣衫,又洗了把脸,这才问道:“大人呢?”
“大人往花萼去了,让奴婢守在外面,待夫人一醒,便进来服侍。”
温泉山庄每个院落都有固定的名字,他们所住的这间是正房,一排三大间,通透敞亮,是为‘凌霜’,花萼在另一头,与此正房相距甚远。
少甯收拾好,带着素瓷往花萼来,进门,绕过影壁,便见廊庑下燕雀飞来飞去,呢喃自语。
温润初春的日子里,程之衍应景般穿了一身素雅白底绣菖蒲花色的道袍,正端坐在官帽椅中,修长的手臂绷紧,垂放在膝头。
而三层石阶下,跪着一男一女。
男的须发花白,因背对着少甯,看不清容貌,只能听到嗬嗬作响的喉咙中,带着哽咽,“…时隔二十年,老奴终于再见到了小主人…”
他身旁是个农家妇人打扮的女子,梳圆髻,鬓发乱蓬蓬,双手垂在地上,哭得双肩颤抖,呜声阵阵,“…主子,咱们姑娘死得好惨…”
春风拂过,吹响了院内梨树上悬挂的紫色铃铛。
叮铃——
程之衍抬起头,先一步发现了她,如湖水般深邃的双眸看着她静静道:“你先回去,我处理好这边的事,便过去陪你。”
他的声音低沉,不带任何情绪,但本能的,少甯还是在他话中听出了冷意。
一时僵住没动。
他蓦地看向她身后的素瓷,面沉如霜,周身如剑一般的冷意。
“扶夫人回去!”严令道。
素瓷脸色瞬间雪白,忙低头应是。
去扶少甯,少甯错愕着一时没动,停了几息,这才勉强挤出笑容,“我这就走,大人先忙。”
出了花萼,深一脚浅一脚,往凌雪去。
外面暖阳当头,素瓷缓了好久,才去了冷意,犹豫再三,开口劝道:“大人想是临时有事,提议陪夫人出门时,也没料到,待处理好了,定然很快过来陪您,夫人,外面日头正好,不若奴婢先陪您出去走走?”
少甯没听到她说什么,待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一块凸起的鹅卵石,这才回过神:“什么?”
素瓷又说了一遍,少甯摇摇头,他既不在,去外面她也没什么兴趣。
少甯抬头望天,见天际蔚蓝,澄明空静,如碧波琉璃般通透。
她现在自然明白过来。
只怕男人昨晚提议来这温泉庄子,为的不是陪自己,而是要在此地见这二人。
她倒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失望,男人大事要紧,陪她们这些女人果然都是顺带。
她摇摇头,苦笑一声。
又想起方才,此刻倒添了许多疑虑。
老人那句小主人,让少甯实在恍惚。
她在程家近四年,程家下人基本都认识,可从未见过此人,他是谁?同程家有何关系?还有那妇人那句姑娘,更是令人疑惑。
是在说江氏?
可看着并不像,江氏人就在燕京城内,若当真是江氏的旧仆,又怎会对他这个不受宠的长子如此热络,再则,那老仆说二人有二十多年未见,那这日子便要前推至他出生之时了。
男人位居高位,酬酢难免,但他特意打着出外游玩的旗号出来见这样两个老仆,又为了什么呢!
她方一跨入院子,便被他冷声劝回,是有什么她不能知道的吗?
她心里记挂着事,也不想回凌雪,便道:“那泉眼在哪,你可问清楚了,咱们现在过去。”
素瓷一怔,似乎未料到她这会儿就要过去,忙吩咐后面跟着的小女使下去准备,折身回过来道,“就在沧澜院,前面不远。”
之前夫人午休,她已随着山庄旧仆四下走了一遍。
少甯点点头,顺着她指出的方向,径直拐了个弯,往沧澜而去。
入内,见此间长宽十数丈,宽阔偌大,但却未隔出其他小室,只用了十几参天木柱撑起屋脊,高屋顶部,以数十块三尺见方的无色琉璃拼凑成一个圆形的孔,日光可直直射入,使得屋内澄明透亮。
往四周看,每个角落都摆了简单的家什器皿,置了茶点和小憩用的茶榻等。
中间有一丈多长的雕漆檀木桌,上面静静燃着梨花线香,角落里摆了十数只盆景。
少甯粗粗扫过,便认出其中有黃金石槲、素冠荷鼎等珍奇花卉。
柳叶一般的眉毛微蹙起来。
无论是宣抚使或都指挥使的俸禄,即便是不吃不喝,也供养不起这样奢侈的靡费。
他的私产从何而来?
江氏对他一向薄待,即便偶生亲近之意,也绝不可能将这样大的产业交至他手中,再说,少甯在程家时,也从未听到过关于江氏母族名下财力的议论。
大老爷一心扑在仕途之上,于营生并不看重,更不可能积累出这样大的一份家业。
此地,程老夫人知道,而程立娆和阿锦当时在寒山院乍然听及,均露出错愕之色,由此可见,程家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个庄子的所在。
少甯褪了外衫,只着中衣,沿着石阶往下走了四五阶,石阶温滑,温水渐渐漫过腰腹,骤然上升的温度,令她狠狠打了个颤。
她顿了顿,换了个方向,往汤池西面走去,那边水下置了巨石,一人多长,一头沉入水中,一头隐隐冒出头。
可以坐上去。
她后背贴住池壁,坐在巨石上,沉思。
豹头泉眼中,色泽清亮的温泉水静静流入池中。
她不由想到了在法宁寺时,他带着自己去祭拜的那位故人。
难道是她吗?
她若是老仆口中的主人,那她同大表哥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
池中光洁细腻的青石静静铺在脚下,长宽各两丈见方的浴池,水雾蒸腾。
四周自屋脊垂下数十条浅蜜色的轻纱,将内里情景遮挡严密。
重重叠叠的深帐中不时有热气飘过,如细细的银色丝线在屋内四处缭绕游走,恰似云蒸霞蔚,缥缈无比。
程之衍回到凌雪没见到人,问了下人,知道她来了沧澜,便紧着过来。
一进门,素馨的香气裹着缭绕的水汽铺面而来。
他一面向内走,一面喊人。
没有人应。
走进汤池,随手拨开挡路的素纱,泉水咕嘟,水面寂静,他开口又唤:“菀菀。”
无人应答。
转出,问外面侍立的女使:“夫人可是离开了?”
小女使茫然回道:“方才夫人吩咐素瓷姐姐去备东西,说要出去骑马,便让奴婢守在这,不曾见夫人离开啊!”
程之衍想起方才一瞥间,看到汤池外似摆放着酒盏,心下一凛,急忙转回室内。
再次来到池边,也不唤人,一个俯冲便跳下了水。
水面上原本白茫一片,层层叠叠都是白色的梨花花瓣,随着他下水,破开一波又一波涟漪,往远处荡漾漂去。
少甯近乎粗鲁地被抱到池边,耳膜被一迭声‘菀菀’‘菀菀’包围。
她睁开水眸,看到男人身上衣衫全湿,墨黑的发眉上都是白色的水珠,断了线似地往下落,眉峰蹙起,脸色白青,冷冷呵斥她道:“泡泉的时候喝酒,你不要命了?”
乍起的冰冷和男人凛然的质问,让她陡然清醒过来,浑身抖了抖。
程之衍只好又将她抱回到汤池里,却再不敢往深处去,只让她坐在那凸起的巨大岩石上,沉声问她:“谁给你的酒?”
少甯见他急了,比繁星还明亮的双眼眨了眨,突然起了促狭之意,伸出软臂攀在他肩头娇娇软软道:“冷。”
程之衍一愣。
这是醉了?
他身上寒气遽然退去,看着低顺眉眼的小娘子,抬起手捂住她的小手,“夫君给你捂捂。”
少甯又指池边的空盏:“酒。”
程之衍扭过头,瞥了一眼那酒壶,似乎颇为嫌弃,温声哄骗她道:“那里面空了,我给你倒新的。”
他一手扶住她的纤腰防止她下沉,摆动腰身和另一只手臂的力量,往池边游了游,因巨石离岸上很近,他很轻松便用另一只手,倒了一盏热茶给她:“这是酒,乖,张嘴。”
少甯:“…”
突然没忍住,别过头。
程之衍上次醉酒过后,第二日头疼得厉害,虽则洞房余韵犹在,但还是没能完全盖住他醉酒后闹的那些蠢事。
只记不太清,约莫记得自己喜欢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
他见女孩唇角微翘,却强自忍着转头,骤然反应过来,扭过她耸动的双肩,迫使她面向自己,笃定道:“你在学我!你没醉,是装的,对不对?”
少甯不笑了,但细看唇角仍是上扬的弧度,“没有,是你,你一进来便认为我醉了,我只好学真正的醉鬼给你瞧。”
那句醉鬼,是谁还不清楚吗?
他脸颊有些热,可男人面子矜贵,他自然不能由她嘲笑,于是沉下脸,眸似寒星地看着她。
少甯见他生气,心下一凛,忙敛住笑,安静下来,委委屈屈道:“你今日冷落我,我还没生气,你倒是生起气来。”
程之衍眉目俊冷,松开了扶住她腰身的手,兀自往池边走去。
少甯不敢让他生气,试图挽他手臂,“大人?”
她一动,池水便荡起一片涟漪,顺带裹挟过来梨花清冽的香气。
浑身湿透,如雪皮似的中衣紧紧贴在娇嫩的肌肤上,琵琶别抱,比什么都不穿更能撩拨人心。
程之衍只看了一眼,便心肺燃烧起来。
他躲过她的手,自去了岸上。
少甯以为他要走,方想再追上去,却见他将外衫脱去,接着是中衣,发冠,最后周身只剩下一件白色亵裤。
少甯这才明白他要做什么,方才调戏他的那点欢乐顿时消弭,慌张着朝深处游。
他却紧追上来,一只手再次托住她的腰腹,另一只开始动手撕扯她身上那层光皮。
连同亵裤和小衣一件也没留,丢入水中,又将她拖至巨石上,玉体横陈,任君采撷
及至黄昏,两人这才从余韵里回过神。
少甯软软的,连脚趾都不想动弹,他却来了兴致,自额头开始向下一路吻她。
她也不知他是有什么执念,一定要执着这个顺序。
但即便只是这样绵密细致的亲吻,也吓坏了,就怕他再来一次,双臂如同温泉水中的涟漪一般,软软的,一下下推他。
“我不行了…”
他蹙了蹙眉,抬起头,果见她仰面躺在巨石上,脸颊濡红,呼吸凌乱。
她的乌发尽湿,如缎面似的漂浮在水中,纤细的玉体,因巨石托起,一半沉入水中,一半裸露在水外。
天光自琉璃顶泄下,照在清润的温泉水面,搅动的碎波来回涤荡拍打在她周身,衬得她愈发莹润透明。
檐牙高处,素白似雪,唯蔷薇蕊芯殷红如血,嫣红如珠。
他摸了摸她的脸,抱着她往池边去。
池边置了敞架,有提前备好的新衫。
程之衍先为她穿好,又拿了巾子包裹住她的青丝,接着才穿自己的。
穿戴完,又将两个茶榻并成一排,一起躺下来休息。
程之衍道:“你休息片刻,待身上缓过劲来,我带你出去骑马走走。”
少甯如今骑马的技术还可以,也确实想去山里散心,便点点头,抬眸注视着他俊美的侧脸,试探问道:“花萼的那两人……”
他回:“再过半月,你便什么都知道了。”
这是现在不方便透露的意思。
少甯也不追问了,只在他怀里拱了拱,“那好,等黄昏我们一起骑马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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