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剑修炼丹

山间寒气漫进屋子，暮色换了晨光，悄然偷走一日。

        “师妹，林师妹？”

        女子嗓音清脆，喊了两声后，见没有回应，便自顾自地推开了门。林念念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睛，不甚清明地看了过去。

        烛光下，女子的裙裾粉若云霞，是九云。

        她有些头痛地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并不太想见人。昨晚落尘的一番话还在她脑海里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平息。

        她略显气恼地攥着被角，仿佛这样能纾解一些心里的苦闷。

        她的记忆本该随着他的法术消失的，她也本该经历一个无梦的夜，然后正常地生活、修炼、做她的任务。但在落尘离开后不久，针刺般的疼痛袭来，伴随着系统火急火燎的声音。

        “宿主，有人动了你的记忆！”

        林念念有些茫然地问了句：“什么记忆？”

        系统静了许久，然后十分疑惑地开口：“看起来像是有人使了一个阵法，封掉了你的部分记忆。那人修为应当比你高不少，不然无法做到这种事。”

        “不过没事！”

        系统对修真界的各种奇怪法术已经见惯不惯了，如果记忆可以随便抹消，那它们这群系统岂不是都得去排队喝西北风吗？

        它们也是要吃饭的！

        系统很是悉心安慰了一番看起来一脸懵的林念念，并告诉她，为了任务的完整性，她的记忆很快就会被恢复。

        于是她又想起来了，接着一个人倚在床栏边坐到了天亮。天边第一道晨光落在她脸上的时候，那道人影依然挥之不去。

        他说他心动了。

        他说他可能会死。

        他说他会来解开她的记忆。

        她一次又一次被这些话砸得昏昏沉沉，像是坠进了云雾里，四面八方皆是属于他的冷木香。落尘似乎什么都替她想好了，他坦然相告，却并不希望她记得。

        她抱着自己思索了一整日，直到九云来唤她。

        “咦？这是什么？”见林念念不理自己，九云随手拿起了放在她枕边的一个藏宝盒。等林念念反应过来，那盒子已经被打开了。

        “落金草？”

        “九云师姐。”林念念神情平淡地伸手拿回了落尘留给她的藏宝盒，抬起眼望着九云，“你来做什么？”

        九云不太在意地耸了耸肩，顺势坐在床边，语气懒懒的：“见你一整天都没出现，就来瞧瞧你，不料你竟如此憔悴。”

        说完，她撇了撇嘴，从自己的储物囊里挑挑拣拣，递给了林念念一颗丹药。

        “给，上品凝神丹，我炼的。”

        “多谢九云师姐。”丹药被她递到了嘴边，林念念不得不接下。

        “快吃吧，一般人还吃不到我炼的丹。”她看林念念不吃，倒是替她着急起来，“我闻到你身上有玄清丹的味道，你既然受伤了，更要好好吃药！”

        “玄清丹？”

        九云点了点头，好奇地开口：“应当不会错，玄清丹是上品疗伤丹，连赵长老都不一定炼的出来。你哪来的？”

        林念念摇了摇头，她并不知道落尘给她用的是玄清丹。

        没能打听到她的后台，九云的脸上十分遗憾，她看了眼落金草，神情有些微妙：“你这是要炼培元丹？”

        林念念不知她是敌是友，一时没有回应。她起身，把落金草收进了自己的储物囊里，打算去丹房着手炼制丹药。

        “哎！你别担心！”九云随着她站了起来，她虽性子骄纵，但也十分会察言观色，“只要不放到明面上，赵长老并不会管这些。”

        “是个丹修都知道这培元丹没什么用，也就骗骗那些外行。”

        是被骗了？那下单的这位客户还用了二十年修为来换，岂不是被骗身又骗心。

        林念念一言不发地往丹房去，她沉浸在半失恋的苦海里，周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不知为何，九云也跟着她一路来了丹房，结果自然是又引起了一阵轰动。

        在丹房的一众丹修，包括秦湘，都呆滞地望着这幅场景。

        只见林师妹在药柜前挑挑拣拣，神色冰冷，而他们那位向来高傲的九云师姐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地拿走她手中的药材，换上更好的。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九云师姐，她说：“师妹，那个不够好，我们用这个。”

        堪称新师妹早期驯服九云师姐的珍贵影像。

        林念念掂了掂手上满满一铜盘的药材，正想挨着秦湘坐下，问问她每种药材应当用多少分量，九云便拉住她，悄悄说了句：“师妹要不去我房里，你那丹在这炼，怕是不大好。”

        林念念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等她问完详细的丹方，可以直接抗一个丹炉回房炼。她准备把满心的愤懑都投入到炼丹里。

        但是九云又加了句：“我可以教你。”

        林念念抬起眼瞧了瞧她，思索了两秒，道：“行。”

        九云的私人丹房布置得富丽堂皇，桃粉色的垂地纱幔背后，是一整面墙的立柜，上头放置着模样精致的翡翠壶、雕工巧妙的紫玉盘、纹饰繁杂的映青花囊，还有一些林念念看不懂的摆件。

        大约是丹修都比较有钱的缘故，房屋正中的镶金丹炉底下还铺了一圈上等灵石，只为炼出的丹能更有灵气。

        九云自顾自地坐在了丹炉前的软垫上，先给两人倒了壶茶。林念念把手中的药材放到了她身前的矮几上，一并放上去的，还有两株落金草。

        她坐在九云身侧，见她十分迅速地拣好了每一种药材的分量，然后一并扔进了丹炉里，动作干脆利落。

        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直到丹炉的火光亮起，热气扑到林念念脸上，她才恍然地想起，这培元丹好像是要她自己炼的。

        她看着矮几上只剩下孤零零一株的落金草，接着视线落在丹炉里那团通红的药球上，药材已经被烤化了，凝成了一团。

        “现在掏出来，还来得及吗？”

        九云正在专心控制着丹炉里的灵力，闻言有些奇怪地望了她一眼：“为何？看不起我的炼丹术？”

        林念念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伸手摆弄起了矮几上的药材。方才她已经看清楚九云大概都取了多少分量，她依样取出，拢成了一堆，再加上那株仅剩的落金草。

        九云分心瞄了一眼，接着对她赞许地点了点头：“林师妹的记性实在出色！”

        林念念干巴巴地笑了笑，问她：“我这药材，能丢进去吗？”

        别和她的培元丹混成了一团，那她又要痛失一株落金草。

        “丢吧！”九云十分豪迈地开口：“看看谁先炼出来。”

        分好的药材被林念念利落地丢进了丹炉，她学着九云的样子，慢慢催化这些药材，让它们凝成一团。九云总是先她一步，而她竟也能丝毫不差地跟上她的步伐。

        九云望着丹炉里那道明显强过她的火系灵力，问出了她早就想问的话：“林师妹，元婴初期？”

        林念念一心扑在丹药上，没有看她，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仙门里不像白水宗那样有一群熟悉她的人，她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真实的修为。

        这九云师姐对她如此示好，大约也有她自己的打算。

        林念念正在等着她的下文，却看到她灵力突然闪了闪，显然是分神了。于是她好意地提醒了一句：“九云师姐，想说什么便说吧。”

        向来心直口快的九云竟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林师妹，你可要参加晋升赛？”

        可还不等林念念开口，她便先否定起了自己：“我这话问的，你都元婴了，要是不想上去，就不会进仙门了。”

        “什么是晋升赛？”

        九云向她解释，晋升赛是一把上去的梯子，可以两两结队，也可以单打独斗。他们这些金丹圆满的弟子只有通过晋升赛，才算是真正的仙门弟子。

        “晋升赛向来偏爱那些能升为元婴的弟子。而林师妹你已经是元婴了，那便更不用担心了。”

        九云虽说着话，可手上的灵力却丝毫不受影响，只见丹炉里那枚丹药竟已缓缓成型。而林念念那枚，似是还差点火候的样子。

        “所以，九云师姐想说什么？”林念念随口问了一句，九云还没有说出自己的目的。

        九云默然了片刻，收回自己的灵力，一枚浑圆的培元丹出现在了矮几上，她盯着眼前的丹药，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开口：“林师妹，晋升赛，你可否与我一队？”

        林念念扬了扬眉，并未立即答复。

        紧接着，她也收回了自己的灵力，只见一枚表面坑坑洼洼的丹药出现在了矮几上，除了卖相不好，与九云那颗也大差不差。

        九云有些头皮发麻，说话都磕巴了：“你、你这啥啊？”

        “培元丹啊。”林念念回答得十分理所当然，九云炼成的时候，她已经闻到了那股味道，等到自己的丹药也成型后，她便懒得多花灵力，直接就取了出来。也就成了现在这幅尊荣。

        “怎么，药效不对？”

        九云有些嫌弃地凑近闻了闻：“药效没什么问题。”

        “也就凑合能用。”

        那便成了，林念念放下了心，剑修炼丹，凑合能用就行，要什么自行车。

        东方破晓，云霞攀上了门扉，这万分难熬的一天，也算是过去了。

        林念念敛下翻涌的情绪，把那枚培元丹收进了自己的储物囊，接着站起了身。而九云始终一声不吭地望着她，似还在等着她的答案。

        她终是垂下眼，轻轻地应了句：“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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