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三次求婚

姜荷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削皮一边说道：“要是让应师兄知道你对林宋这两个字这么感冒，指不定要吃什么飞醋呢。不过，林宋他好像不太好。苟俊亭说，他可能是受了刺激，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好几天了，再这么下去可能会出事。我原本还挺气他的，可是他交出了那卷关键的录影带，也算他还有点良心。”

        姜荷削了一刀，果皮从中间就断了。

        她叹了口说道：“晦气啊！我这个削苹果的水准可太差了，还想着能削一条整的出来，给你许个好愿来着……不过，你真也是太厉害了啊我的宝！打小就这么生猛！我都没看出来，原来你还是全球知名钢琴演奏家林宋林大师的救命恩人！”

        在完整版的视频里，小小的叶寒蜷缩在角落里心生怯意，几秒钟过后，突然从病房里冲出一个人来，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直接捅向了走廊里的医生。医生猝不及防直接倒地，几秒后，有个棕色头发的男孩从病房里走出来，见到这种场景愣在原地，眼见着凶手举起尖刀就要刺向男孩，原本蜷缩在角落里色色发抖的叶寒突然拿起灭火器照着凶手的方向喷去，混乱之中，小林宋刀下逃生，小叶寒被刀划伤，却紧紧地拽着小林宋的手，往安全的地方奔去。

        那就是视屏的全貌，林宋一直藏在手边，直到如今，才将它拿了出来。可是除此之外，林宋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姜荷发了一会呆，随手将苹果往嘴里送。咀嚼了两口又觉得索然无味。

        “你这一路活得可真不容易。”姜荷捏了捏叶寒的手，抬手抹去眼角的眼泪。

        “我也不想的。眼泪它先动手的，你信不信？”姜荷喃喃道。

        她突然想起什么来，赶忙打开手机，对叶寒说道：“差点忘了。今天可是应师兄的特别放送……应师兄代班《予光。》。你可不知道，你们台里人来了多少回，想要劝他回去录节目，他都拒绝了，后来还是你们的那个段台长，叫什么段头台来的，一句话就给劝回去了。”

        “她说，你每年的跨年夜都会准时准点在《予光。》陪大家跨年，今年你是做不到了，但是还是希望应师兄能代替你完成，否则你的粉丝都会失望的。”

        “有一说一啊，”姜荷“啧啧”两声，“你们段台长虽然冷酷无情，但是这个脑子是真的好使，这个时候蹭你俩的热点，不蹭白不蹭……唔唔，节目开始了，你听。”

        手机里清晰地传来应宽低沉而醇厚的嗓音。

        “予你光阴，予你光明，予你心之所往。大家晚上好，我是应宽，很高兴能代表叶寒在这个特别的夜晚与大家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亲爱的你们，今天过得还好么？现在的你想必一定也在听我的节目，对么？”

        “唔，应师兄是在夹带私货，对你说话呢吧！”姜荷扁扁嘴，“又是狗粮！”

        手机里的应宽继续说道：“今夜，请给我爱与祝福，让我的声音陪着你入梦吧……”

        “哇，你听这个歌，不是你一年要重复好几百遍的那首吗？”姜荷竖着耳朵听了一会，随声音乐哼道：“idon''twannabeahero……”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姜荷被雪景吸引走向床边，就在那时，床上的人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叶寒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人持刀冲向她，她拦在了林宋的跟前，手上被割了很长的一道口子，一群人拥上来，将持刀的人死死地压在地上，她吓得双手发抖，林宋突然抱住她。

        “约翰，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女生。”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他说：“我不是约翰，我是叶寒，叶，leaf！”

        “去报警吧，”林宋对她说道：“去告诉警察，你的后妈虐待儿童，去告诉警察，那个男人带着一个真的有精神分裂症的女孩代替你做了检查，他们想把你送进精神病院里让你逃不出去，让你回不了家。可是mrbloom已经查到了证据，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拜托mrbloom帮帮你……”

        “好！”叶寒点点头。

        林宋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叶寒从来没见过他笑得这么灿烂：“约翰，你就是我的英雄。”

        手机里，应宽正在念着：“小王子睡觉了，我就把他抱在怀里，又重新上路了。我很激动，就好象抱着一个脆弱的宝贝，就好象在地球上没有比这更脆弱的了。我借着月光看着这惨白的面额，这双紧闭的眼睛，这随风飘动的绺绺头发，这时我对自己说道：‘我所看到的仅仅是外表。最重要的是看不见的……’”

        “寻常的路人会认为我的玫瑰花和你们的差不多，但她比你们全部加起来还重要，因为我给她浇过水。因为我给她盖过玻璃罩……因为她是我的玫瑰花。”

        叶寒翻了个身，她又见到了那一片白雾，那个叫暖暖的孩子此刻穿着漂亮的花裙子，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叶寒。这一回，她的眼里没有恐惧，也没有失望，而是轻松愉悦地笑容。

        春光明媚，和乐喜悦。

        叶寒还没来得及张口，她就说道：“姐姐，我要走咯。”

        她从台阶上欢快地跳下来，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叶寒不知为什么，突然心生不舍，张嘴喊了声：“暖暖……”

        女孩回头，对她摆了摆手：“姐姐，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也不会再有欺负你啦。所以我要离开你咯，我要去找妈妈啦！”

        “暖暖……”叶寒突然从梦中惊醒，窗边的姜荷回过来，还没张嘴已经泪流满面。

        “宝贝儿，你终于醒了！”

        灿烂的烟火在距离医院不远的地方腾空绽放，远方广场上传来大家庆祝新年欢呼雀跃的声音。

        应宽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生活里的每一秒都是崭新的，所有的过去都将荒芜，所有对未来的憧憬，也都将绚丽地绽放。很高兴能陪着你们走入全新的一年，也真诚地感谢过去几年里你们对边盼老师的陪伴。在送上这首晚安曲之前，我想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

        他的声音原本就很浑厚甘醇，此刻听来更加温柔深情，动人心魄，“谢谢你在过去的一年里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从未说过，你就是我那朵独一无二的玫瑰花，更是我生命里最耀眼的光，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康健，天天开心。”

        “如果你醒来听见了这段话，请你慎重地考虑一下，和我结婚吧。是的，叶寒，除了你，还能是谁？”

        “iblessthedayifoundyou，wannastayaroundyou，nowandforever，letitbeme……”

        《letitbeme》的音乐声渐渐响起，应宽轻轻地笑了一声。浑厚带着磁性的性感嗓音在缓缓的电流声中击打着叶寒的心。

        “我是应宽，我在《予光。》期待你的答案……在节目的最后，请容许我存有私心，为我的爱人送上一份最诚挚的祝福。叶寒，生日快乐，愿你余生平安喜乐，愿你万事皆如愿，所求皆所得。我好想知道你的生日愿望，请你起来告诉我，好不好？请你一定不要……让我等太久。”

        姜荷抱着她又哭又笑，不一会，又冲出去对护士喊着：“护士，病人醒了，快喊医生，快……”

        “我要告诉应师兄！”姜荷拿着手机，手却不争气地直发抖。

        叶寒笑着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滴滴”两声过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喂？姜荷？”

        “喂？”他急了，“是不是叶寒出了什么事儿？”

        叶寒轻轻抿了下唇：“应先生，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在这种奇奇怪怪的时候向我求婚了……”

        她其实在梦里还看见了许许多多的过往，像是一个又一个的跑马灯。她梦见自己在无尽的黑夜里，一滴一滴地数着那可怕的滴水声，时间被无尽拉长，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却告诉自己不要怕。

        她梦见了母亲从天上一跃而下，而其他的人站在她的周遭，漠视地看着她哭泣。

        她梦见在学校里遭受的那一切可怕的指责，她强迫自己漠视那一切。

        她教会自己要无坚不摧，她以为自己能够无坚不摧。她梦见自己将自己封闭在小小的玻璃罩子里，她以为那是铜墙铁壁，那是无人之地。

        优秀是她，自卑也是她。强大是她，脆弱也是她。无坚不摧是她，可千疮百孔，何尝不也是她？

        可是最后，她梦见了应宽。

        梦见那日在火车上遇见应宽，在那个迷人的深夜里，他突如起来闯进她的生命。她的人生伴着黑暗与光明艰难前行，可那个意外的重逢将她晦暗至极的青春点亮。

        她梦见自己在遇见应宽的那一刻，珍而重之地在本子上写下那一句话——“入冬了，万年老铁树也想开朵娇艳的花。”

        你信命运么？当时的她问自己。

        她梦见应宽嘴角带笑，对她说着，“与其说是‘命运’选择了你，不如说你选择了什么样的‘命运’。正如你所说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也是你的选择。遇到我，你叶寒的好运气就算是刚刚开了头了。”

        此刻的她泪流满面。

        “应先生，运气真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可我好像终于等到了我的好运气。”长久未开口，她的声音嘶哑如磨。

        耳畔传来沉默的喘息声，片刻后才是难以置信的低沉：“叶寒？”

        叶寒脸上绽开无比灿烂的微笑：“除了我，还能是谁？”

        又一丛烟火在天空绽放，绚丽的色彩印在叶寒的瞳孔里。叶寒嘴唇翕张，声音虽然微弱却格外坚定，透过电流穿越落在应宽的耳朵里，敲击在他的心上。

        “应宽，这一次，我这个小妖怪真的要来祸害你了，你怕不怕？”

        你曾见我不堪模样，却依旧为我带来光。

        如今，换我来陪伴你。漫长岁月，我的选择只有你。

        你愿意么？我的唯一。

        那一头沉寂许久，随即是他如释重负的笑声：“我是神仙，最喜欢的就是收服怪物，越怪我越喜欢。尤其是你这样的。”

        最后四个字，是缠绵悱恻，也是惊心动魄。

        “我最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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