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能留个电话吗

林宥小心翼翼地捧过草稿，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对不起。”

        “是我主观臆断了……自己写了一天没想出来，就自以为别人也不太会……”

        许同强连忙圆场，“你想的也没错，不过钦钦是个例外。”

        ……

        气氛更尴尬了。

        周父显然已经懵了。

        酒局上还能谈什么？生意、寒暄。无外乎都得抛个话题热热场。

        林海老生常谈，天天把他儿子是中考状元挂在嘴边。嘴上应和的时候，他心里当然也有点微妙的羡慕感。

        现在这是什么状况？林宥想一天都没能做出来的题目，他儿子看了一眼就下笔如有神。

        这还是他儿子吗？！

        “老周，你这可不地道啊。”

        “儿子这么优秀，还说什么没有紧迫感！要我家那不争气的有这水平，他爱怎么吃怎么睡！我天天把他当皇帝一样伺候他，我也乐意啊！”

        “是啊，老周，你儿子都算学渣的话，我们家那个，岂不是可以直接休学了？”

        “老周，要我说！你真是谦虚过了头！”

        周钦心里还憋着火，冷着脸回到位置上，“是，一道简单的破题，能想到现在！你当然会主观臆断，觉得别人和你一个水平。”

        林宥尴尬地低下了头。

        敬酒、寒暄、酒杯碰撞。

        饭局散场时，天色如墨，只有街上灯火辉煌。

        周钦把微醺的周父扶进车里，突然被一个急切的声音喊住了。

        “等等！”林宥跑过来，气喘吁吁，“今天晚上真的很抱歉，是我技不如人，还心高气傲，对不起！”

        周钦哦了一声，“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你真的非常强，”林宥语气诚恳，“我能留你一个电话吗？”

        见他一直没有说话，林宥连忙补充道，“大佬，可以吗？”

        周钦……周钦有些微妙的失真感。

        上辈子在周家破产后，他和林宥其实有过一面之缘。

        他费了好大劲才入职了一家新闻公司，负责核查采访稿件，当时他的任务就是和林宥方面对接。

        林宥作为福布斯排行榜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榜者，受邀参与财经采访，自然心高气傲。

        他熬夜赶稿，但直到采访的前一晚才联系上林宥的秘书，让他在凌晨一点多把采访稿送过去。

        他冒着大雨打车赶过去，林宥坐在沙发上抿了口酒，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放在这吧。”

        他在凌晨一点冒着大雨赶来，林宥甚至都懒得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而现在，林宥诚恳地站在他面前，就差没把真诚两个字写在脸上，只是希望能得到一个他的电话。

        周钦表情复杂，有点一言难尽。

        这种微妙的复杂感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李媚走进教室，宣布本周将举行全市高三第一次联考。

        教室里一片哀嚎。

        “某些人就算家里再有钱，成绩不好就是不好。”王俊意有所指，冷声嘲讽。

        周钦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

        “关你什么事！”许诗茵声线甜软，内容却毫不客气，“总比你这种阴阳怪气，背地里对别人说三道四的人强！”

        周钦诧异地看了眼许诗茵。

        在记忆里，许诗茵一直都是温声细语的好脾气，笑起来甜乎乎的像甜蜜饯儿。

        这么夹枪带棒还是第一次。

        王俊也被骂懵了，愣了很久才嘟囔了一句，“本来就是！他这次肯定还是倒数。”

        周钦把腿架在桌栏上，两手交叠，冷笑道，“咱们拿成绩说话，你就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这次的分数。”

        他五官硬朗，棱角分明，说起话来压迫感很强。

        王俊冷笑一声，“好，那我等着瞧，看看你这次是倒数第一还是倒数第二！”

        周钦懒得和他再多言语。

        看着周钦冷淡的表情，许诗茵咬了咬唇，脸悄悄地红了。

        下课铃响，正到饭点。

        “周哥，吃饭去不？”

        “一起呗，周哥。”

        “周哥！听说食堂换了个新菜式，要不去试一试？”

        “滚吧。周哥这条件还用得着吃食堂？”

        周钦课桌旁以张宇为首洋洋洒洒聚了好几个人，他冷淡地瞥了眼，一反常态道，“去食堂吧。”

        无他。

        这周就要迎来全市第一次联考，也是他重生后所面临的第一场考试。

        食堂虽然味道一般，但距教室近，来回也方便。

        “那是周钦吧？”

        “他来过食堂吗？！”

        看见他进来，几个正伏在餐桌上吃饭的同学小声惊呼。

        “周哥，我帮你打菜呗。”徐舟谄媚地笑了笑。

        周钦眯起眼，上辈子他把徐舟当哥们儿，结果周家一出事，徐舟跑得比谁都快。

        周钦嗤笑一声，“不用，我自己来。”

        他走到窗口，随手一指，“这个，那个，就这些吧。”

        打菜的是个怯生生的少女。

        一双长腿又白又细，腰盈盈一握，好像一只手就能揽得过来。系了根围裙，腰间绑了根绳子固定。

        她还不太熟练，眼睛水汪汪的，弯下腰从窗口把餐盘递给他。

        周钦顿了顿，接过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下。

        “周哥，不公平！”张宇皱起眉头，筷子往他餐盘里夹，“为什么给你打的菜这么多！”

        周钦闻言挑眉扫了眼。

        别的几个的菜都刚刚没过餐盘，只有他盘子里像堆起了小山。

        “不会吧，”许杰哭丧着脸，“打菜现在也看脸吗？”

        “话说你们注意了没，”张宇贱兮兮地开了口，扬起头示意窗口的方向，“沈娇韵，高二级花。来帮忙呢。”

        “帮忙？什么忙？”

        “你没听说啊？学校现在弄志愿者活动，在食堂帮忙打饭，有什么加分吧。”

        周钦视线也悠悠地望过去，发现沈娇韵也在偷偷看他。

        注意到他的视线后，沈娇韵立马低下头去，露出雪白的脖颈。

        张宇开玩笑道，“沈娇韵多正啊，漂亮，腿又长又白。”

        许杰搭话，“要我说，还是宋美晗更漂亮。平日里冷着个脸，看起来就很难接近，不是更带感吗？”

        周钦脑子里还在背诵古诗，没搭腔。

        张宇用肩膀撞了撞周钦，“周哥，你觉得呢？哪个更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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