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尚不惧岁月悠长

周钦冷眼瞥了他们几个一眼，一言未发。

        梧桐在风中摩挲叶子，微凉的风穿堂而来。

        九十年代的食堂装修得很简单，几十张木桌，围着一群整齐的板凳。一台老式的黑色落地扇在墙角摇头摆脑，承担起散热的重任。

        他神使鬼差的有一种恍惚感。

        漂亮吗？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上辈子落魄后，这些人对他都唯恐避之不及。

        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她们说的爱他，是爱他的财富，爱他的名利，爱他能给她们提供优渥的生活。

        没有人是纯粹地爱他这个人。

        既然如此，周钦嗤笑一声，她们漂不漂亮和他有屁关系。

        手机嗡嗡振动，打断他的思绪。周钦垂眸看了眼来电信息，是林宥打来的电话。

        “大佬～”林宥兴致冲冲的声音从听筒另一端传来，还带着滋滋的电流声，“这周日我过生日，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吗？”

        林宥生日会邀请他做什么？他没记错的话，这辈子他们也就见过那么一次。

        他有些莫名其妙，礼貌地应付了几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周钦的家距离学校大约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小区由三幢极为豪华的滨江住宅和一幢高级会所组成。

        他自我领地意识强烈，平日里并不喜欢让司机接送，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骑着自行车回家。

        他把自行车停在路边，走进附近的超市，顺手从货架上拿了几瓶饮料。

        “美晗，”低沉的男声带着哀求，“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除了我，你觉得还有谁能配得上你？”

        声音听起来颇为熟悉。

        周钦顺着声音望过去，眼里有几分探究。

        宋美晗逆着光，脸如白玉般清冷，唇角微抿，就像冬日霜雪。

        “无论是谁，总归不可能是你。，我已经拒绝你很多次了，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纠缠着我不放？”

        周钦垂眸，又从货架上拿了瓶咖啡放进购物车里。

        ，从小和他混在一个圈子里，父辈之间多次也有合作。但和他不同的是，成绩不错，在学校里稳居年级前列。

        一山不容二虎，他和也因此确实不太对付。在周家败落后，没少在暗地里给他使绊子。

        上辈子一直听说有个白月光放在心里念念不忘，追了十几年还没成功，难道就是宋美晗吗？

        显然看到了周钦，脸色一时有些难看，露出几分尴尬。

        井水不犯河水。周钦轻飘飘地扫了两人一眼，推着购物车去前台结账。

        “美晗，”看周钦走远，犹豫地又开了口，“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吗？

        或许是因为刚刚撞见了周钦，她脑海里突然想起被男性荷尔蒙包裹的那一刻。

        周钦眉眼冷淡，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校服的扣子各司其职，只有胸前暴露出一片雪白。她面色潮红，在周钦指腹无意滑过的时候，腿情不自禁地并拢。

        她耳根发烫，皱起眉看着，“我没有喜欢的男生。”

        宋美晗神使鬼差地从货架上拿了几瓶咖啡，回头补了一句，“就算有，也永远不可能是你这种类型。”

        另一头。

        周钦从购物车把零零散散的饮料放在收银台前，掏出钱包，“多少钱？”

        “15。”

        他抬眼正视了收银员，倏尔一愣。

        这张面孔他再熟悉不过！

        十几年后，眼前这个人将开创闻名全球的电子商务交易平台，并且将业务范围扩大到各个领域，将公司规模运营成全球百强之一。

        上辈子他在新闻公司任职时，公司有一个项目就是采访这位财经大鳄。当时主持人在台上提问，而他在台下负责搬运盒饭。

        主持人问道：“促使您创建公司的动力是什么？”

        财经大鳄贺云摆了摆手，风轻云淡地提起往事：“还能为什么，为了钱呗。我以前日子苦，服务员当过，还跑去超市当过几年的收银员。真的穷怕了。”

        贺云当年任职的超市，就是他家附近的这家？

        因为常年劳作，贺云手上布满老茧，还有狰狞的疮疡。

        “等等，”周钦抱歉地笑笑，“我再去拿个东西。”

        他从货架上拿了几支药膏，“一起付了吧。”

        贺云有些狐疑，这些都是治疗疮疡的，这位先生买来做什么？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结算，“要购物袋吗，先生？”

        周钦好脾气地点头，“拿一个吧。”

        他把饮料装进购物袋，扶了下从肩膀上滑下的书包肩带，推开门离开。

        “先生！”贺云连忙喊住他，“您的药膏忘记拿了！”

        周钦漫不经心地斜睨了他一眼，笑起来颇有几分少年感，“给你买的，你拿着吧。”

        骑车的时候秋风席面，卷起他干净的校服衣角，吹的外套鼓鼓囊囊像灌满了风。桂花的清香在风里发酵，他掠过周围往来的人群，意气风发地在街道里穿梭。

        周钦站在踏板上，两腿交替踩蹬，听耳边风声呼啸，享受着青春的魅力。

        等他到家的时候，保姆费阿姨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慈祥地朝他笑了笑。

        “费姨，我爸还没回来吗？”

        “先生说他晚点回来。”

        周钦应了一声，“等我爸回来的时候再来喊我吧，我等他一起吃饭。”

        他没看身后费姨诧异的表情，转身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读书的时候自诩文艺青年，特别喜欢听歌。也喜欢疯狂地收集磁带，还用了一个书柜专门陈列。

        他沉迷歌曲，自己自然也想试试。于是硬生生磨着周父，让周父托朋友从国外给他带了架钢琴。

        周父还给他请了一位钢琴老师学过一段时间。可惜后来他弹过一段时间就腻了，钢琴也就此闲置。

        周钦坐在钢琴前，轻轻拨动钢琴键，音乐悠悠地响起旋律，他心里百感交集，不免万分感慨。

        最美不过年少时，彼时少年眼里有光，胸前有火，尚不惧岁月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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