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理解能力

当我出现在茶儿的叔叔面前时，我是有些失望的，这个男人的元气很少，只有普通男人的一半，并不如我预想中的饱餐一顿，但聊胜于无，就这样凑和着。

        这个男人先是一阵恐惧，但在我向他推出了一口白烟后，他便双眼睛呆滞，任凭我吸了起来。

        一股股白色的光芒从他的嘴中进入我的鼻子与嘴巴，白光里带着一种甘草般的清香，这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男人，元气的味道竟然是特别的好，依据我的经验来判断，一个人的元气有特别的香味，那必定是有着某种原因的。于是，我开始认真地阅读随着白光一起涌进我脑中的故事。

        故事中最开始是两个小乞丐，一个瘦小的，眉眼跟茶儿的叔叔一样，还有一个跟茶儿的眉眼一模一样。这两人想必就是茶儿的叔叔与父亲了，他们四处偷吃的、抢吃的，只要有一口吃的，两个人都会平分；再后来，他们长到了十五六岁的模样，茶儿的叔叔遇到了一个姑娘，这姑娘看衣着应该是一个富家女。

        场景一转，是富家女与茶儿父亲结婚的婚礼现场，看来是哥哥撬了弟弟的相好。再后来的场景，是两兄弟一起做生意，生意越来越大，衣服越来越华丽，居所越来越华丽，但是两兄弟的关系却越来越差，经常吵架。

        中间还夹杂着哥哥痛打富家女的画面，看来哥哥在结婚后，对富家女并不好，富家女常常以泪洗面。

        转而另一个画面，富家女被哥哥活活勒死了，无助地躺在地面上。

        紧接着转到另一个画面，弟弟用一个酒瓶砸碎了哥哥的头，血水四溅，落在酒桌上、地面上，以及弟弟的脸上。

        这个弟弟安葬了哥哥之后，便将长得与哥哥几乎一模一样的侄女给卖了出去。并请人画了幅死去的富家女的图像，挂在自己房中，夜夜睡觉前都会与画像中的富家女说话聊天。

        我明白他元气中清香的来由了，原来是纯真感情引发的味道。想不到这样一个卖掉了自己侄女的恶人，内心竟然还有这种执着与浓烈的感情，令人心生敬意。但反过来说，如果他不是对那份感情有着执着，他可能就不会那样痛恨自己的哥哥，不会一看到与自己哥哥长得一样的侄女心里就不爽，也就不会把侄女给卖了。

        这执着的感情，如果用人类的道德标准来评价，究竟是好还是坏呢？想必不会是好吧，不过我并不是人类，我并不在乎人类道德的评价，在我心目中，无论他怎样坏，只要心中还有纯真感情在，就不是那么讨厌。

        我吸了他一半元气后，就将他平放在了地上，然后转身跳上屋顶离开了。他明天早上自然会醒过来，并且什么都不会记得，只不过会觉得身体很虚弱而已。

        当我回到我姑苏江边的小别墅时，茶儿还睡得正香，我自然不敢跟她同床而眠，万一要是睡着时不小心变回了真身处办？我将她抱进小隔间的床上，就返身从外面锁上了房门，钻进被窝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在吸了一顿元气后，我也需要睡眠去消化它。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我睁开眼，先检查了一下自己，没有长出毛，也没有长出尾巴，然后站起身去开小隔间的房门。

        露出来的是茶儿的脸，“不好意思，吵醒小姐了，我要给小姐去煮早餐了，想不到小姐从外面给锁了起来，所以，不得不吵醒了小姐。”她是一脸的歉意。

        我冲她说道，“没事没事，都怪我。我不喜欢睡着了有人会走进来，所以就锁了你隔间的门，要不这样吧，你以后去睡客房，反正我们这儿也不会有什么客人来！”客房就是厨房对着的一间独立的厢房。

        对于我这个安排，茶儿紧张不安，“那怎么行，李公子可是要我好好伺候您，要是我不睡在隔间，您要是半夜想喝睡了或是想吃东西了，怎么办？”

        “没事没事，我晚上从来不吃不喝的，晚上吃喝我容易睡不着。”

        “那也不行啊，万一您哪儿舒服……”

        “好了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今天会跟李公子说，是我安排的，你不用怕，我很喜欢你陪着我，但我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真的！”

        听到我后面的话，茶儿的才稍微不那么紧张了，那是生怕我不喜欢她伺候，李鹤年就要退了她。

        茶儿还是很能干的，不到一刻钟，便去外面买好了几相菜回来，又不到一会儿，便做好了香喷喷的早餐，虽然自从成为狐妖后，我就从来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了，但是闻到这葱香肉丝面条端上饭桌时，我还是有了尝一尝的愿望。

        尝一尝，就吃下了一大碗，并对茶儿的厨艺赞不绝口。

        听了我的赞赏，茶儿自然是喜笑颜开，忙活时手脚都更轻快了。

        我们用过早餐没多久，鹤年就来了，当他走进客厅，早餐的阳光从他后面透过来，为他镶上了一道浅金色的边，让他有了一种特别的味道，这个人类男子其实不只是英俊，英俊的人类男子我见得多了，但都少了像他这样顺眼的气质。那时，我还不知道，那种顺眼真是我们爱情故事的真正开始。

        从那时开始，我便对他充满了好奇，对他的所言所行，都觉得欢喜，都愿意多看几眼，当然那时我对这个变化还无知无觉。

        当日他带我去拜访了一个民间古筝高人，传说其祖上是著名的琴师，经过交谈，我发现这个高人其实也如鹤年一样，是位十足的琴痴，对音乐的痴迷令人敬佩。

        在后来的时间里，我们上午去探访姑苏乐界名流人，下午便回到别墅里一同整理乐谱资料及练习新谱。忙碌而有趣。

        一个月后，我们迈出了男女情爱的第一步。

        在整理白天所得的资料时，在蜡烛灯光下，他坐在桌前翻那些笔记，我则站在其身后。他整理了一段乐谱后，突然转过身来，红着脸说“对不起，有件事我今天一定要告诉你，你不准生气，不要觉得我骗了你，好吗？”

        我们脸对着脸，又离得那样近，我能感受到他急促而热烈的呼吸。

        他脑子里的画面混乱不堪，都是各种姿态的我，出现最多的是我的眼睛与笑脸，毫无逻辑，丝毫有意义的内容也解读不出来。不知为什么我突然也变得好紧张，肯定是他传染了我。我紧张不安地问，“什么事？”

        “我当初赎你，是因为你的音乐天份，现在，现在，还有一个心愿。”说到这里他停住了，红着脸，盯着我的眼，“我想娶你！”

        我低头答道，“这个不好吧！”在我心目中，跟一个人类男子在一起是一回事，而嫁给一个人类男子又是另一回事。

        “姐姐，你不愿意吗？我以为……”他的眼中充满着痛苦，仿佛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也，也不是不愿意！”我的心软了，不想看到他眼里的痛苦。

        “真的吗！那就是愿意喽！”他的目光中充满期待，并一把抱起了，在房间里转了起来。

        “？”这人的理解能力也太差了吧，谁说“也不是不愿意”就等于“愿意”？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也配合地抱是了他，并且没有否定他的话。我当时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哎呀，结不结婚也没所谓的嘛，我要逃走也是分分钟的事，这完全约束不到我的。

        很快的，我们便订了婚期。

        结婚那天，他的两位哥哥从长安赶来，对我不冷不热。在他们脑子里，我不过是他们任性的弟弟的一次胡闹罢了，等头脑冷静了，我自然就会扫地出门。

        但我没有放在心上，作为富可敌国的大唐名流，他们的弟弟鹤年原本可以娶到大家千金，可结果，却娶了个风尘女子，他们自然不会对我有好脸色，这不出我所料。

        那天到处都是红通通的，到处都是喜庆的，到处都是闹哄哄的，我爱死了那天的俗红与吵闹，直到今天那明晃晃的红与闹哄哄的吵闹还在我脑中不时呈现。

        当然，那一天也不全是美好，酒席上宾客们尤其是女宾们虽嘴上称赞我的美貌，但背过身去即嘲笑我是个娼门之女，让我再次见识了人类的虚伪与狭隘，除此以外，一切都很美好，完美无瑕。

        结婚之后的第五天，我们便出发前往长安，在长安就是热热闹闹地举办了一场婚宴。梅影姐姐与兰影姐姐还代表我的娘家出席了盛宴。

        那次宴席之后，我便成了长安名人，整个长安的上流社会都在流传着我的传说，说我是南方某音乐世家的女儿，不知琴艺如何，那长相绝对是长安一绝，对于这个传闻，鹤年有些不安，我倒是没所谓，劝他放宽心，长安毕竟是天子脚下，你们三兄弟又深得唐皇赏识，不会有人敢打我的主意的。

        不过事实证明，我还是低估了好色者的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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