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蛊毒（3）

　　莫梵摇头立起身，“去石板巷！”他走出两步，发现身后几人竟无一人有行动，不由又奇又恼，“拷问出来地址，竟看都不去看一眼？”

　　温钧勉力笑了笑，跟了上前，搭着莫梵的肩头走了出去。直至门外无人之处，方才低声与他说了几句。

　　莫梵闻言十分讶异，但最终还是默然一点头，转身独自离开。出了客栈，他一路往石板巷直奔过去。

　　这巷子位于城倍一隅，非常的偏僻，他行至附近，周围已无人迹可闻，看了一圈，废园有三个，有两个破败不堪，能住人的只有一间，正门临大道，已经封堵，余有侧门可以进出。他先跳上隔壁的屋脊朝内张望了一下，静悄悄的毫无异常。

　　跳下地来，他直接上前敲了门，声音足够响，却是良久无人应门。待伸手一推，门竟是虚掩着的。他抬脚踏进去，此时天已蒙蒙亮，依稀能看清院中的布局，入目皆是破败，几间茅草房塌在一侧，正房三间木屋勉强支撑着，大门半开。他推门进去张望了一下，里面亦是空的杳无人迹。但还是诸多的地方透着古怪：门出入口处、把手等地的灰尘明显比别处轻，西北一角闻到了便溺的臭气……

　　正在寻思之际，头顶倏然响起“刮”的一声叫唤，莫梵抬头看去，屋脊上不知何时停驻的一只乌鸦振翅飞起。几乎在它爪子离开屋脊的瞬间，一张硕大的网从蓦然朝着他的头面铺天罩来。

　　莫梵立即本能的向侧后退去，可那张网实在太大，他好比一只被箩筐扣住的麻雀，极力奔突却还是来不及找到边缘。而紧接着，数名大汉如地狱烈鬼般从四面窜了出来，手中的弯刀从鞘中抽出来，朝着他明晃晃的砍来。

　　“公子，婉如姑娘来了。”温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列膺刚刚运功三巡，睁开眼睛，外面晨曦微露，应是寅时刚过，这么早，他不知杜婉如因何而来。

　　“进来吧！”他穿好衣服走下榻来。

　　杜婉如推门进来，即使遮着脸，也能看出她的憔悴与焦急，似乎是一夜未眠之态。

　　还不带列膺开口，她快步走到列膺面前，径直跪下，开口便异常伤怀，“列公子，婉如求你去看一眼婉兮，她……恐怕不行了……”

　　此言一出，不单是列膺，连温钧都吃了一惊，他连忙将杜婉如扶起来，温和的道：“婉如姑娘你有话慢慢说，婉兮到底怎么了？”

　　杜婉如立起来，“昨夜来了几个不明黑衣人，幸而莫大哥和百里公子在，将人赶走了，可婉兮还是受了伤，百里公子请来的大夫们看过了都没有办法……她情况越来越差，大夫说看样子怕是过不了今晚了……”说完她难掩悲戚，已簌簌落下泪来。

　　“竟如此危急？”温钧亦担忧起来，“伤在何处？”

　　“在肩胛下，”杜婉如拍拍自己左下肩胛，“伤口并不深，似乎更像中毒！”

　　“既是如此，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列膺淡淡道，“我连大夫都不是。”

　　杜婉如哭道：“她在昏迷中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你去看看她，也许……能让她振作一点……哪怕……哪怕是满足她最后的一个愿望也好！”

　　列膺皱着眉，好似在琢磨她的话，温钧已有些不忍，向列膺道：“这莫兄乃和杜行乐师有些渊源，江湖在外既然结识便是朋友，他既托付，公子不如去看看。”

　　杜婉如有些疑惑，“莫公子托付，他来过？昨日事发之后还没见到他回来。”

　　温钧点点头，“他另有要事，临行来嘱托如姑娘有求，务必相助。”

　　列膺看了他一眼，

　　“她们的父亲很可能就是你要找的乐师，也就是说她们可能是你故友的女儿，去看看也不为过。”

　　杜婉如不解问道：“列公子认识我父亲？”

　　列膺道：“在下确实有位故友与令尊有些相似之处，是不是还不好说。”

　　“既然你是我爹爹朋友，就看在我爹份上，去看婉兮一眼，”杜婉如再度燃起希冀，“她从未对人如此真心过，也从未受过如此打击，加之爹爹生死未明，我怕她挺不过去……”

　　列膺似乎还在犹豫，温钧道：“婉如姑娘，我先陪你回去看看吧。”

　　杜婉如看看列膺，无奈的跟着温钧走向门口，跨出门又回头哭道：“列公子，我求……”

　　温钧打断她，“婉如姑娘，在下略懂岐黄之术，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二人一路快步走向芳草苑，杜婉如哀叹道：“其实也怪不得列公子，萍水相逢如此请求难免让人为难，可婉兮的性子从小就执拗，我还从未见过她对任何一个男子如此在意，即便陷入昏迷，也还念念不忘！”

　　“可她认识我家公子不过数日，按常理似乎不该如此。”

　　“那一日不醉不归初见，她就觉得列公子与众不同，当晚追逐黑衣人，意外落入列公子房下，也是列公子救了她，婉兮便执着认为这就是缘分……我明白这强求不来，但她还是懵懂的年纪，怎么劝也不听。”

　　温钧闻言有些无奈，这种事情，外人也不好置喙，只好宽慰道：“能在这边城相遇，本就是缘分，你放心，我家公子必会来的。”

　　“但愿小兮能撑得住。”杜婉如显得忧心忡忡。

　　静走片刻之后，杜婉如又道：“还一直忘了问，公子为何会到这边城来？”

　　温钧没料到此刻她会有此一问，半晌方道：“列家世代经商，公子倒是新手，此番也是来历练的。”

　　“哦，那公子是从何处来？”

　　“呃，雁门一带。”温钧答道，如此对话，似乎让她暂时转移了哀伤，他也松了口气。

　　“如今两国交战不断，你们此刻来游历，恐怕也未必是好时机。”

　　“是啊，若非迫不得已，谁愿意此刻来到这边城呢。”

　　“公子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看是不是放到杜婉兮治病期间）

　　“呃，说来话长……”温钧斟酌者用词，着实不觉得这是个合适的话题，好在芳草苑终于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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