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计划 2

　　“你睡着那会，百里公子来过，喝的醉醺醺的。”杜婉如端着一碗药，放到杜婉兮的床头几凳上。

　　“他人呢？”杜婉兮撑坐起来，虚弱的问道。

　　“又气冲冲的走了。”杜婉如无奈摇摇头，“他似乎对列公子很不待见，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他是去找列公子麻烦了？”杜婉兮微微蹙起眉。

　　杜婉如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片刻后道：“这位列公子突然转变了态度，主动来看你，你说，会不会也是和爹爹有关？”

　　“当下前来的，皆不可排除嫌疑，”杜婉兮不情愿的嘟起嘴，“但我多希望，他不是。”

　　“为何？若他才是爹爹要见的人，你们岂非关系更近一步？”

　　杜婉兮果断摇摇头，“现下是莫大哥替我们去找那黑衣人，他临去之前还将我二人托付给列膺，就是说列膺对这些都知情，若他才是爹爹来接头的人，却如此畏缩不前……”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杜婉如却了然失笑，“我们总以为英雄就该是心怀坦荡一往无前的，这般心思深沉之人难免叫人失望。”

　　两人正说着话，院子外传来来一阵敲门声。姐妹二人对望一眼，杜婉如起身去开门，外面将近黄昏，院墙一角有个身影晃了晃就隐匿下去——是列膺留下的护卫，杜婉如知道，这是门外来的人没有威胁之意。

　　打开门，却是罩着灰色斗篷的舞蝶立在外面，杜婉如一眼认出她来，但仍是掩不住的意外之色。

　　“是列公子委托我来的。”蝶舞柔声道，她粉黛未施，面容亲和而平静。

　　杜婉如顿了顿，方才欠身施礼，“有请姑娘。”

　　蝶舞走进来，道明来意。

　　“姑娘能解黑蟾蛊毒？”杜婉如讶异难掩。

　　“没有十分的把握，姑且来看看婉兮姑娘病情。”舞蝶解释道，“说来你我也算是有些缘分，算得上半个故乡人。”

　　“舞蝶姑娘来自鲜卑何处？”杜婉如一边将舞蝶让进屋，一边问。

　　舞蝶轻摇了摇头，脸色显出一丝凄清，“我早就来到中原了，故乡只在记忆里。你二位从柳城来的吧？”

　　“是的，姑娘猜的没错。”

　　“不是我猜的，列公子将你们的来意都说了。”舞蝶踏入屋内，侧头朝杜婉如道，“不然我也不会知道婉兮姑娘中毒一事。”

　　“是列膺让你来的？”杜婉兮从床头坐直身躯，虚弱的声音里满是雀跃。

　　两人闻言径直走进里间。舞蝶道：“是，列公子说二位姑娘的父亲深明大义，独自一人不畏艰险来到云中，婉兮姑娘受伤也是因此而起，实在是令人钦佩。”

　　“他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啊！”杜婉兮不满的撇撇嘴，“还说有事要忙不能陪我。”

　　蝶舞扑哧轻笑，“他这是为了你，才特意用实情来打动我的。”

　　“姑娘为何会对我们父亲前来云中之事有兴趣？”杜婉如在旁问道，“莫非来到中原多年，心中依然牵挂故土？”

　　“自然是牵挂的，二位姑娘可知令尊是受所托而来云中？”

　　杜氏姐妹二人被这一问都住了口，杜婉如片刻后才回道：“我们并不能确定，但来袭击婉兮的人，据说是……木图的探子，但其中缘故并没有证实。”

　　“这么说，多半是对大人木图有不满之人？”舞蝶征询的看着二人。

　　杜婉兮咬了咬下唇，突然道，“姑娘背井离乡来到此地，是否也是因为木图的暴政？”

　　舞蝶脸色僵了一僵，半晌摇头道：“我是因为父亲经商才来到这里的，对鲜卑之事只是道听途说，不过在这城中我也算认得几个人，若是帮的上忙，姑娘尽管开口。”

　　“多谢了，”杜婉如道，“姑娘今日来探视婉兮，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舞蝶点一点头，坐在榻前为杜婉兮检查起来，又问了几个问题，杜婉兮十分地顺从。

　　检查完毕，舞蝶起身道：“症状十分的相似，我回去试着先配几幅药来，但有几位药引不好找，秘方须得等上一等。”

　　杜婉如道过谢，又满是疑虑的问道：“有一事还望姑娘言明，大夫说这蛊毒一直藏于鲜卑王庭从不外传，姑娘怎会知晓配方？”

　　“从不外传？”舞蝶声音泛起讥讽，“是，被那木图赐予蛊毒之人，鲜少有活着离开王庭的，但我碰巧就遇到过一个！”

　　“是姑娘的什么人？”

　　“我的姑姑。”

　　杜婉兮惊的睁大眼睛，“这么说你的姑姑曾是木图的后妃？”

　　“一个可怜的不名一文的后妃，因忤逆木图却被迫吞下了蛊毒，虽偷得解药却没能逃离魔掌……罢了，都是过去的伤心事。”舞蝶转过身来，“我如今早已离开那是非之地，你们如果信我，明日一早就来蝶满楼取药。”说罢起身告辞。

　　杜婉如将她送出院子，外面天色已然大黑，车夫挑着灯笼从门洞里出来。

　　“不必送了，且留步吧。”舞蝶对杜婉如道。

　　“嗯姑娘慢走……”杜婉如“走”字刚说出口，冷不防围墙外嗖的一声利响，两人同时抬起头来，却见一枚黑色的箭簇迎面飞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的二人瞬时悬起心弦。

　　好在下一刻，另一侧的墙头一个身影飞驰下来，稳稳握住了这把长箭。

　　“二位不要担心，”瘦高的青年道，“你们看，箭头带着布条，必定是黑衣武士传讯来了。”

　　“是那些威胁你们的黑衣武士？”舞蝶惊魂未定的看着杜婉如。

　　杜婉如道：“萧侍卫，快打开看看，写了什么？”

　　萧雨展开布条凑近灯笼念出声来，“明日午时石板巷，带着清波琴交换解药，逾期人必死。”

　　“果真是他们送来的要挟，”杜婉如声音颤了颤，转向舞蝶，“小兮她明日可会有性命之忧？”

　　舞蝶犹疑的摇摇头，“我会尽力。”

　　“姑娘，这上面写的要带清波琴，会不会令尊并没有被抓去！”萧雨指着字迹说道，“我这就回去禀报公子。”

　　杜婉如目送萧雨离去，又将舞蝶送出门。

　　“木图的后妃，中了蛊毒还意图逃出王庭的，都有谁？”杜婉兮见到姐姐回来没头没脑的问道。

　　“王庭的后妃何其多，每年都传出几个要逃跑的，似乎前两年有个库春部的，闹的很凶。”

　　“库春，是一年前被屠灭的那个小部落？那也不像啊，舞蝶说她多年前就来了云中。”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为何她会愿意来帮我们？那位列公子行事似乎另有深意。”

　　杜婉兮咬起唇，“怎么，就不能是纯粹因为忧心我么？”

　　“等你明日好了，可自己去问他。”杜婉如抬步走到窗前，紧紧将窗台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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