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入幻

听得杜芳蘅开口，云九九翻江倒海的怒意，全部洒在了杜芳蘅身上。

“贱人！云九九要让你后悔！”

血光爆出，裘芷仙方要上前，杜芳蘅已是腾上半空，“芷仙，你且后退，这是我与她之事！”

地缺在边上不动，看着两人只说了一句，“杜芳蘅，九九若是死了，雷起龙也要陪葬。”

杜芳蘅并不理会他，娇叱一声，白虹飞起，浮生剑盘绕向云九九。

裘芷仙知道杜芳蘅是在给自己寻机会，同时她心下也暗道，这地缺真是古怪，他自己要杀云九九可以，却容不得别人来杀。

另一边，杜芳蘅敢自己独对阵云九九，也是有把握的。

血雾可以侵蚀他人功体，但血雾却不是万能的，更何况云九九初练不久，只有一层血光覆盖在她周身，并不似谷辰、施龙姑那般血雾滚滚，腾若烟龙。

再者……

裘芷仙暗中观察着云九九，想要尝试解救云翼真人的元神。

“劝你最好别动。”地缺的青阳剑微微闪起，“当我不知你们俩个跟来的意图吗？”

裘芷仙道：“我们过来，只是想问前辈紫云宫的情况。”

地缺看了眼争斗中的二女，嗤笑道：“便是这般问法？”

裘芷仙知也瞒不住，索性道：“前辈说要完成天残前辈的心愿，难道前辈不知，地缺前辈的心愿就是云翼真人平安吗？”

“哪又如何？”地缺漠然道，“我若真要完成他每个心愿，那还不如让他活下去，自己去完成。”

听这话，裘芷仙心头一阵发寒，她一直以为地缺这个人虽然脾气古怪，但多少还讲一份情义，但眼下看来，他那份情义，不过是他随心所欲的施舍罢了。

裘芷仙想到这里，已是不愿再与他多言，暗地想着如何在关键时刻运出太极图，救下云翼真人。

再看上方红白光影交错，相持不下，这相持不下，正是转机……

裘芷仙衣衫轻动，地缺手中长剑亦是青光闪烁，“裘芷仙，你以为你那摩耶六境能奈我何？”

“是，以前辈的功力，芷仙未必可以困住前辈，但是前辈可敢与我打个赌？”裘芷仙不待他答应，直接扔出了输赢条件，“我赌……前辈……并非是完整的……”

地缺左眉一挑，“你想引我入幻境？”

裘芷仙道：“迷者为摩耶，醒者为观照，是幻是真，非是由晚辈决定的，端看前辈自己的抉择，当然……，若出不了幻境，很有可能会入魔。”

“魔？”地缺讥讽道，“在你们眼里，我早就是魔了吧？”

裘芷仙道：“活在自我欺骗中，便是没有摩耶六境，也迟早会坠入摩耶大幻中。前辈眼下不过是入幻罢了。入魔？尚早。”

一道剑芒飞来，裘芷仙轻盈跳开，地缺又蓄起一道剑芒道，“赌注？”

裘芷仙道：“若晚辈赢，便请让晚辈用一次太极法诀。”

“我赢，你死。”地缺飞起青阳剑，笼住自己，“或者你可以试试，能否从我剑下逃命。”

地缺的炼剑之法不及长眉真人，可青阳剑毕竟是天陨星中炼出，威力不可小觑，裘芷仙叹了口，“一言为定。”

眼前舞姿缥缈的女子，渐渐模糊了身影。

我本来就是完整的，如果不是为了天残……

耳边一阵蛙响，禾苗青青，自泥泞中蹿出。

再普通不过的水田，此刻却是令人毛骨悚然，不知哪一伙兵路过村庄时，又是造了孽。

几只青蛙，蹦上尸体，吃了两口苍蝇，又没入禾苗中去了……

女尸仰面，来不及合上眼中，悲凉遗恨大于恐惧……

地缺一阵心跳，他隐隐觉得师父申无垢对他隐瞒了些事，看着女尸隆起的肚皮，他心跳地更厉害了，虚汗透出了额头。

“师兄，师兄。”地缺忽又觉有人在摇他，猛然起身再定睛，地缺发觉自己在一间民宅里，眼前正有一个缺了牙的小女孩，冲着他笑，视线对上后，那女孩扑到他怀里，“师兄，今天带我去哪里玩？”

地缺皱眉，小时候的杜芳蘅可是个邋遢鬼，总是流着鼻涕散着头发在地里野。

看了看自己完好无缺的身体，下意识摸了摸脸，亦没有伤疤，这世上……一开始就没有天残了……

少了天残，日子是那般平静又平淡。

地缺突然少了欺负杜芳蘅的兴致，看着这小姑娘，心中虽百般不耐，却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理着她，陪着她。

他不再是师父眼里性格古怪叛逆的孩子，他好像也没了各种耍脾气的理由，便是发了脾气又如何，捉弄了杜芳蘅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要自己去收拾这烂摊子。

不能肆意挥洒着性子，让地缺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地缺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心里暗笑，裘芷仙，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狗屁幻境？就凭这点失落，就想动摇我的心志？

比起不能肆意挥洒性子，这完整躯体的好处实在太多了，他的功法更是杜芳蘅这辈子永远都别想追上的，那小丫头，注定只能永远崇拜着自己。

平静的日子，似乎总过得特别快，杜芳蘅渐渐不再邋遢，慢慢梳妆打扮起来，也不再晒得黑黑的，皮肤白皙起来，看他的眼神开始害羞起来。

小镇上的人似乎都看好了杜芳蘅会嫁给地缺，申无垢追着郑隐而去时，也确实将杜芳蘅托付给了他，杜芳蘅忐忑的眼眸中，藏着无限的憧憬……

少女的恋慕却让地缺觉得麻烦，他带着杜芳蘅上了翠螺洲。

碧草清泉旁，少女满面通红地等待着他说些什么，下一瞬间，却是错愕地看着师兄运法诀，起了禁制，把自己关在了岛上。

地缺飞走时，感觉爽快极了，这样他今后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也不必再照看杜芳蘅，等杜芳蘅能破禁制，功力也足以保护她自己了。

离开了玳瑁镇，地缺去了交州，红云城自舍离花中拔地而起，那才是属于自己的世界。

很快云九九找来了，这一次没有天残的引荐，云九九自己找来了……

本来，就是云九九自己主动要来的，云翼真人和天残自以为是的好意，纯粹多此一举。

少了天残，地缺与云翼的这层关系，地缺全然地纵容着云九九。

地缺是喜欢云九九的，这个女人生气嚣张的样子实在令他着迷，看着她训斥侍者，鞭打着自己的侍妾，再看那些侍妾瑟瑟发抖的样子，地缺更觉有趣，甚至有些沉溺……

很快吴青芝带着吴藩来了，那时吴青芝年纪尚小，拜入他门下，算是拉近他与吴家的关系，也抬举了他的辈份和地位。

这个小姑娘的机灵，又是另一种有趣，让他忍不住期待她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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