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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入关中为王(4)


  
刘邦知道好友萧何的用意,但他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在他素来瞧不起的县府一班官吏面前,刘邦毫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在上座,一点也不谦让。
酒宴进行期间,刘邦神态自若,谈笑风生,与吕公谈得很是投机。酒席临近尾声,客人们已开始离座告辞,吕公一一答谢。当刘邦也要离座时,吕公向刘邦使了一个眼色,刘邦心领神会,知道吕公是要他暂且留住,也许有话要说。
刘邦待客人都离去后,自己留在后面。这时,吕公在送走全部客人后,转身面对刘邦,请他坐下。吕公落座后,便郑重地对刘邦说:“您相貌非凡,我家有女,愿意嫁给你为妻。”
此时刘邦已年近四十,仍未娶妻。他见吕公是一位不平凡的长者,又是县令的故友,心里有意答应这门亲事,但口上却说:“后生蒙大人赏识,实属三生有幸。只是婚姻大事,容后生禀告父母后再作答复。”“是的。是的。”吕公连声点头允诺。
刘邦向父母禀告吕公之意,父母也很高兴。多年来父母一直为刘邦的婚事操心,怎奈儿子对此事总是借故推托,使得做父母的也无可奈何。在儿子禀告此事之前,父母对三儿子的婚事问题,早已是心灰意冷,不愿再过问了。
令二位老人喜出望外的是,这次是他的儿子主动禀告此事,从谈话的口气中,二老知道儿子心中有意与吕公女儿成婚,况且吕公又是县令的故友,不是寻常人家,当然没有任何异议。
只是刘老太公在高兴之余,想起三儿子的婚事令他操心多年,心中难免还残存着怨气,便向三儿子说道:“混账东西,都是年近四十的人了,还没有个家室。当父母的还能陪伴你们几天,也不愿为你再操这份心了。这件事只要你自己愿意,我和你娘也就不想再说什么了。”
刘邦从父亲的谈话之中,知道二老的心里对这门婚事是比较满意的,只是多年来对自己有不小的怨气,话不能不这么说。见父母答应这门婚事,刘邦心里很是高兴,因为这毕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要做新郎啊!
吕公把女儿吕雉许配给刘邦,这事在吕家却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却说吕公赴宴后回至家中,把将女儿许配给刘邦一事讲给老伴儿,谁知吕老太听后大怒说:“老糊涂,从前总是跟我说咱们这个女儿与众不同,一定要嫁给个富贵人家。来到沛县后,县令想把女儿娶做儿媳妇,这是多么好的一门亲事,门当户对,年龄也相般配,我有心答应,可你却说不合适,坚决不肯,我也依了你。可你今天却事先不向我说一声,竟把女儿许配给刘季。他刘季是什么人,都年近四十了,家里又没有什么产业,……”
吕公见老伴儿唠叨得没完没了,心里有些不耐烦,心想说不定还要说出什么令人烦恼的话来,便打断了吕老太的话,十分生气地说:“这不是你们妇道人家所能
懂得的!难道我能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将来受苦遭罪么?”
吕公是吕家的一家之主,他向吕老太说了这句话,这门亲事就算是这样定了下来。刘邦与吕雉结婚的那天,非常热闹。作为一名亭长,刘邦在远近也算是小有名气,加上他待人仁慈和善,人缘很好,又有县府里的一班同事和朋友,前来参加婚礼的客人很多。
不消说萧何、曹参等人是宴席上的贵宾,就连县令也派人送来了一份贺礼。刘邦感到平生从没有过的畅快,比平时多饮了许多酒。待到客人散去,他与妻子吕雉进入洞房时,早已醉得不成样子了。
刘邦自从娶吕雉为妻后,两口人日子过得很和谐。吕雉长得虽然算不上是美人,但也五官端正,正是妙龄少女,豆蔻年华,又有良好的家教,举止有礼,为人还很要强。
过门之后,吕雉就把家里家外都操持得井井有条的,就连田间的农活,也大多由她来劳作,她对丈夫更是关心备至。刘邦对自己这位年轻的妻子,是从心眼儿里感到十分地满意,对妻子体贴入微。吕雉劳作一整天所带来的疲乏,在丈夫无微不至的关怀下,瞬时间便消失在温情之中。
刘邦结婚后,吕雉为他生下一个女儿,这就是后来的鲁元公主;一年多后,又为他生下一个男孩,这就是后来的孝惠皇帝。刘邦年过四十,喜得贵子,当然高兴万分。
那是一个十分炎热的上午,太阳炙烤着大地,土地上蒸发出来潮热的水汽。吕雉在田间锄草,两个孩子在大树下玩耍着。有一位老人经过地头。
“夫人给点水喝吧。”老人看了半天才开口。
吕雉放下手中的农活,看他是位老人家,便心生怜悯,赶忙说道:“我回家给你取些汤喝吧。”好在离家不远,不多时,吕雉提着一个小罐走回来。
老人也不客气,捧起汤罐,“咚”“咚”“咚”,几口喝下。喝下汤后,老者精神了许多,话也多了。
“敢问夫人姓氏?”老者问。
“姓吕。”吕雉不经意回答道。
老人略一思索,便深施一礼,吕雉正要制止,老人开口了:“今天与夫人相见,是我的幸运,夫人日后必有大贵。”
吕雉看了看田地,看了看太阳,又翻手看了看手中的硬茧,笑了,笑得勉强,笑得苦涩。老人见吕雉并没在意,便加重了语气说:“以夫人相貌,定成天下贵人。老朽重信,不敢随便对夫人妄言。”
吕雉将信将疑,便将儿子引到老人面前,“请看看我儿子将来怎样?”看来,吕雉被老人说动了心。
老人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头,一丝吕雉根本未察觉到的惊异之情从老人的脸上闪过。“夫人之所以致贵,便是因为你的儿子。”老人十分肯定地说。
老人又看了看吕雉的女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告诉吕雉:“此女也是贵相。”老人说完,连个招呼也没打,便离开了。至此,吕雉怦然心动,也不再劳作,领着儿女回家了。
说来也巧,刘邦此日也从泗水返家。吕雉未及问候丈夫,便急切切地将刚才的一幕告诉了刘邦。刘邦听后更是兴奋,急问吕雉:“老人走了多远?”
“时候不多,估计不会太远。”吕雉看着焦急的丈夫回答道。
刘邦抢步向老人离开的方向追去。追出了大约一里地,刘邦看到一老者踯躅地前行,他追至近前,气喘吁吁地说:“老人善看面相,您可否给我看一看呢?”
老人停步回头,上下打量刘邦,神态先是安然,尔后突变,结结巴巴地吐出四个字:“君相大贵!”老人定了定神,又问:“我刚才所见夫人子女,想必是尊眷?”“正是。”刘邦回答。老人接着说:“刚才我不知夫人子女的贵相来自何处,现在明白了,来自先生您啊!”“先生贵不可言,贵不可言。”老人自言自语。刘邦深深地向老人鞠了一躬,十分恭敬地对老人说:“将来果如老丈言,决不忘德。”“这何足称谢。”老人一边摇头,一边向远处走去。后来刘邦建立了汉朝,没有忘记这位老人,没有忘记他发的誓,果真多方派人寻觅老人,只是多次努力,也没有找到老人的下落。老人的话语,像几支强心剂注入刘邦的内心,他宁信其有,决不信其无,他不相信他的命运会一辈子定格在小小的泗水亭长上。刘邦等待着改变命运的机会。
秦帝国农民的徭役负担很重,远远超出制度上的规定。按制度上的规定,沛县农民每年都要有人到都城咸阳为国家服徭役,戍边一年,浩大的秦始皇陵与阿房宫工程,常年需要几十万劳力。郡县被征调的服徭役的农民,当然要由地方府衙派人带领前往,并由带领者监督这些民夫。
地方府衙中的官吏,一般都不愿意干这个差事。因为这不仅要远离家乡,备尝旅途的辛苦,有时还要承担一些意想不到的风险,责任重大。秦法对带领民夫的官吏有十分苛刻的要求与规定,违犯法规者将视其不同情节给予严厉的惩罚。
有一天,刘邦正在亭舍中闲坐,胸中很是烦闷。恰巧曹参因公事路过这里,到亭舍休息片刻,顺便与刘邦叙谈叙谈。刘邦在烦闷之际见好友光临,很是高兴,邀曹参到武大娘酒店痛饮一场。
曹参深知同刘邦饮酒不醉不休,而自己又公务在身,必须及时赶回县府,便道:“亭长,今日实在对不起,手头有一个紧急的案子要办,天黑前必须赶回县府。容我改日陪亭长喝个痛快。”
刘邦看曹参讲话时的表情,不像是说谎,也就不再勉强,说道:“这次就依了你,回去请转告萧功曹,就说我很想他,请他近日抽空光临亭舍。到时候你随他同来,咱们痛饮一场。”
“恐怕不成,他近日忙得很哩。”曹参说。
“什么忙得很,做官还有不办公务的?”
“不是。近日郡里发下朝廷的公文,又要调一批民夫到咸阳去服徭役了。”
“徭役年年有,按规定征调就是了,这和忙与不忙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说徭役的征调,是说萧功曹正为物色带队人犯难:合适的人选都已不止一次地去过了,不合适的人选又令人放心不下。你想,当官的谁愿抛家舍业地受那份苦,又要冒些风险……”
刘邦挥手打断了曹参的谈话,他本来就十分烦闷,想同好友饮酒解烦,说什么公务在身;邀萧何近日前来,又说什么为物色带队人犯难,不由得重添烦闷。曹参见刘邦心情不好,自己又急于赶回县府,便起身匆匆而去。
曹参走后,刘邦心想:真是各有各的难处啊……想到这里,刘邦精神不禁为之一振,喜上眉梢。他暗暗自语:带领民夫去咸阳服役算得了什么!出去见见世面,总比一生一世都待在沛县要强得多吧,何不趁此机会到都城走上一遭。当晚,刘邦主意已定。
第二天清晨,刘邦来到县府萧何的住处。虽说卯时还未到,但萧何早已伏案办公了。萧何见刘邦大清早就赶到县府,感到有些奇怪,就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便问道:“亭长清晨光临,有何公干,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公干和事情,就是来看望看望您。”刘邦面带笑容地随便回答。
刘邦这种表情和回答使萧何更是一时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便说:“不对!你大清早就来到县里,必定是有事,是公事!对不对?”
刘邦含笑不语,走近公案,公案上正放着与征调徭役有关的公文。刘邦有意地两眼盯着案上的公文,拖长了声调一字一字地笑着说道:“我哪里有什么公事,是朋友间的私事,我是特意前来为曹大人排忧解难的啊!”
萧何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刘邦的来意,便笑着说:“亭长莫非是有意……”萧何没有往下讲去,只是瞧了瞧案上的公文,二人会意,便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由刘邦带领民夫去咸阳服徭役,当然是合适的人选,萧何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刘邦近些时候心情总是烦闷,也好借此机会出去散散心,见见世面。
然而,这毕竟是远离家乡,只身在外,加之责任重大,秦法又严,万一有什么闪失……因此,萧何无论怎样为带队人选犯难,也不能往好友刘邦的头上去想。这次刘邦主动要去,考虑到各种原因,萧何这才勉强地同意他出去一次。
萧何不愿在朋友面前说什么担心风险之类的话语,只是向朋友问道:“带队去咸阳的事,同嫂夫人说了没有?她同意吗?”
“说了,说了。她管不了我的事。”
其实,在事情尚未定下来之前,刘邦怎会同夫人讲?他认为这事用不着同女人商量。然而,事情一旦定下来,如何向妻子讲这件事,刘邦又感到有些为难了。
妻子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在家顶门过日子,真是有些难为她了。再说,自从结婚后刘邦从未出过远门。平时总是在一起,天长日久,习以为常,感觉不出什么,可是一旦要经年累月地离开妻子儿女,心里感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难受。
早知如此,刘邦说不定不会主动去找萧何要求带队。但是,刘邦也不后悔;大丈夫一言既出,不容反顾。从县府回家的那天晚上,儿女们睡下后,刘邦心情沉重地向妻子告知带队去咸阳的事。
在深夜的黑暗之中,刘邦看不到床榻上妻子的表情,也没有听到妻子在黑暗中的啜泣。吕雉很理解和敬重丈夫,丈夫离家远行,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然而她近年来察觉到丈夫时常闷闷不乐,自己也不好问,心想:借此机会让他出去散散心吧,男人怎能总是守在家门口过日子?吕雉在丈夫面前,是个温柔和顺而又多情的妻子,但遇事时她又是个很刚强的女人,这就是《史记》所说的“吕后为人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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