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乌摩最后看见的，只有一张大嘴向自己兜头罩来。

        却没看见那张嘴后已不是人身。

        那人的嘴越张越大的时候，身体瞬间扭曲变形。

        变成了一条浑身洁白修长，唯独两腮有圆形红斑，身后拖着长长尾鳍的大鱼。

        它吞掉乌摩后，就扎进湖中。

        一路急游，临近水底它才停下。

        接着一张嘴，把乌摩吐了出来。

        水底并不黑暗，水中的蜉蝣生物身上自带萤光，闪着明暗交织的亮光，照得湖底煞是好看。

        四周遍布随波招展的水草，和在水草中四处穿梭的鱼群，还有水底形态各异的贝类，以及一些四处奔走的小虾小蟹，仿佛都披上了一层柔和的荧光。这些光芒映得湖底仿佛是个热闹的乐园。

        但是此刻的乌摩没心情欣赏这些美景了，他第一次体会到溺水的感觉。

        他刚被那张大口吞下时，被吓得本能的闭了口气。

        由于过快的到达水底，使得从未下过水的乌摩耳道内剧烈疼痛。

        这疼痛牵着他的头也痛了起来，疼得乌摩怀疑自己的头是不是快裂开了。

        这口气没能撑住几秒就被他吐了出去，他下意识地吸气，却吸进一鼻子水。

        水从鼻子吸进肺中，他被激得一抖，肺中最后一点空气也被挤出，他大张着嘴想要呼吸，却将更多的水呛进了肺部。

        眼前也是一片模糊，无论眼睛睁得多大也依旧看不清四周，仿佛起了一层雾般朦胧。

        他好难受，感觉自己快死了，他想回到岸上去，却无计可施，四肢在水中徒劳地挥舞着。

        大鱼变回透明的人形，随手捡起一个巴掌大的贝类递给乌摩，却被挣扎中的乌摩打落。

        透明人疑惑地望向乌摩，看着乌摩的挣扎从激烈到无力，似乎明白了什么。

        透明人再次变成大鱼，将乌摩吞进去，想了想，又吞下几只贝壳，一摆尾，游回水面。

        游到岸边后，他将乌摩和贝壳都吐了出来，再次变回透明人的模样。

        乌摩倒在岸边的草地上，肺部接触到新鲜空气，他呛出几口水后，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呛水的滋味可不好受，鼻腔连带着喉咙、胸腔火辣辣的疼痛。

        让人不住用手去捋动脖颈，想让自己舒服一点。但受刺激的是内部，光去摸脖子并不会好受一些。

        乌摩倒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每咳一下都会带出些许呛进肺里的水来。

        不知咳了多久，乌摩能撑着坐起来了，但时不时的仍咳两声。

        他看向一直坐在水中，正歪头看着自己的那个透明人，一时语塞。

        乌摩知道透明人不是故意想淹死他，不然也不会再带他回到岸上。

        虽然濒死的感觉不好受，但也没法与他计较更多。便只好放弃思考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人看乌摩坐起来了，拿起散落在乌摩身边的贝类，递给乌摩。

        乌摩哑着嗓子伸手接过道：“谢谢。”

        又道：“我和你的族人不一样，我一直生活在陆地上，在水里没办法呼吸，进到水里我会死掉的。”

        也不知透明人听没听懂。

        只见那人拿起一只贝壳，指尖轻轻使力，便将紧紧合拢的贝壳撬开，随手挖出肉里的珍珠丢进湖里，抓出贝肉喂给乌摩。

        乌摩只来得及看见一个亮闪闪的东西被丢进湖里，就又被那人喂了一嘴贝肉。

        虽然身体还是很难受，但食物可是不能浪费的。

        乌摩细细嚼着嘴中的兽肉感受着。奇怪的味道、奇怪的口感；吃起来有点像肉，但又不同于肉类口感。

        乌摩有点不适应：“这是什么兽类，味道有点怪，你们一族都是吃这种肉吗？”

        那人见乌摩吃完了，继续给乌摩撬贝。

        “你们一族是在大海里生活吗，你听说过巨蚁族吗？那是我的部族，我迷路了，现在在找回家的路。”乌摩自顾自地唠叨着，也不在意那人到底能不能听懂自己说话了。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乌摩，今年七岁了。你叫什么，多大了？”说完乌摩直直地望着那人，希望能得到答案。

        答案当然是没有的，那人也依旧是不说话地回望着乌摩。

        乌摩比划着他和自己的身高道：“你也就比我高半个头，或许我们差不多大？”

        乌摩又被塞了一口贝肉，鼓着腮帮子望向那人道：“你又不会说话，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乌摩抓着脑袋想了想道：“唔…我叫你‘束摩’好吗，巫祖大人说过，这是大海的意思。”

        乌摩有些害羞地一笑：“这个名字听起来，让我们像两兄弟呢。”

        “束摩，谢谢你给我带来的食物。谢谢你的出现，让我没那么害怕了。”乌摩眼睛亮闪闪地望着束摩。

        “但是答应我，不要再带我下海了。”乌摩说完后，想到刚刚溺水的痛苦，不由得苦了张脸。

        一想到束摩只是好心带自己去找吃的，除了原谅和说谢谢，还能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乌摩起身抱了抱坐在水中的束摩。

        束摩浑身冰凉，乌摩被凉得打了个哆嗦。倒是被拥抱的束摩，像是舒服般，懒洋洋地眯了眯眼睛。

        结束了这个拥抱后，束摩继续给乌摩撬贝壳。

        乌摩也好奇地拿起一个贝壳，自己试着撬了撬。

        看着束摩那么轻松地开贝壳，乌摩还以为会很简单，没想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能打开一个。

        束摩见状，便把贝壳撬开一个小口后，用手指垫在贝壳缝隙中，避免贝壳再次合拢，递给乌摩。

        乌摩有点小惊喜：“你怎么知道我想试试，嘿嘿。”说罢不好意思地一笑。

        乌摩就着束摩的手，终于撬开了一个贝壳。

        他学着束摩的样子，在贝肉中找到了一颗指节大的滚圆珍珠，将其挖出，把肉吃掉。

        乌摩把珍珠举到头顶，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珍珠的样子。

        它通体洁白，被月光映得泛出一圈柔光，照得整颗珠子五彩斑斓，令人惊艳。

        乌摩看呆了：“这是什么，它的肉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是它的骨头吗？竟然这么圆。”

        又试着放进嘴里咬了咬：“唔，好硬，没有味道。我可以把它留下吗，它看起来好漂亮。”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啦。”乌摩开心地把珍珠塞进腰带里。

        吃完了所有的贝壳，乌摩打了一个大哈欠道：“吃饱了就犯困，我想要睡觉了束摩，你和我一起睡吗？”

        说完怕束摩不懂自己的意思，乌摩便躺在草地上，拍了拍身边的空地，闭上眼睛，示意自己要睡了。

        束摩似乎懂了，看乌摩躺下，他也一跃潜回水中。

        乌摩听见水声，睁眼看见束摩头也不回的走了，有一点点小失落：“我们还没说晚安和再见呢。好吧，晚安束摩，明天见束摩。”

        说完又不自信地道：“你明天应该要来找我玩儿的吧？”

        稍后乌摩便沉入了梦乡。

        /

        翌日清晨。

        乌摩惊醒，他梦见了自己又被束摩带进了海中，他快不能呼吸了，便挣扎着醒来。

        乌摩猛地坐起来，脸上似乎撞上了什么湿漉漉的东西。

        定睛一看，发现是束摩正凑近了瞧自己。

        束摩整个人仿佛是水组成的。这会儿他的脸被突然起身的乌摩撞得起了波澜，整个人看着都扭曲起来。

        乌摩看见束摩尽是波纹的脸，被吓了一大跳：“呀！束摩，早上好。你的脸！是我撞的吗，你疼吗？！”

        束摩没反应，顶着一张波澜壮阔的脸，递给了乌摩一个球形的透明大螺。

        乌摩也习惯了从不回应他的束摩，接过这个快有他头大的螺道：“哇，这又是什么？它和你一样都是透明的呢！是送给我的吗？”

        乌摩翻来覆去地打量着这个圆球，发现通过这个透明圆球看见的东西竟然是颠倒的，一时间玩儿的不亦乐乎，捧着圆球放在眼前，通过它来观察一切。

        束摩等得不耐，将大螺夺过，在上面摸索了一阵，将螺面上一个像小盖的东西揭开，伸手将里面的螺肉掏出，一把塞进乌摩嘴中。

        螺肉被掏出后，原本透明的螺壳变成了磨砂般的半透明。

        束摩正要随手将空螺壳丢掉，被噎得慌乌摩一把拉住手：“原来是吃的啊。可以把它给我吗束摩，我还以为是你给我的礼物呢。虽然没想到是早餐，但我还是想留着它。”

        束摩便收回手，把差点被甩进湖里的螺壳递给乌摩。

        乌摩：“！”

        乌摩整个人都坐直起来，震惊道：“你能听懂我说话？！我还打算给你比划一通来着呢！”

        束摩平静地看着震惊中的乌摩，无反应。

        乌摩又有点疑惑了，难道刚才只是巧合？

        “束摩，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你要是听懂了就点点头。”乌摩望着束摩。

        束摩也望着乌摩。

        “你知道点头吗，这样就是点头，表示同意、肯定。”乌摩示范般点了点头。

        “这样是摇头，表示不同意、否定。”乌摩又摇了摇头。

        乌摩说得口干舌燥，束摩依旧毫无反应。


　　(https://www.xblqugex.cc/book_75420047/1685586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blquge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xblquge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