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银烛秋光冷画屏

第四十九章  银烛秋光冷画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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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马原将霍青叫到房中，一番长谈，此次谈话内容，对霍青产生了极大震撼，因为这是霍青第一次感受到，将军，这个职业残酷真实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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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时节，中午时分的太阳，已有几分炎热之意。

小径绿遍，草熏风暖，轻风不解禁杨花，蒙蒙乱扑行人面。

橙黄瓦、红色墙、白玉栏杆，色泽鲜明，交相辉映。

阳光之下，公主府，富丽堂皇、焕然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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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吉踏上汉白玉阶，穿过走廊，太监宫女们见他经过，纷纷行礼。

他伺候公主十六年了，对公主生活习惯，一清二楚，这个时间，公主应该是刚刚用过午餐，然后去书房读书，待读得困了，便小憩一会儿。

梁吉轻车熟路，直奔书房而去，穿过月门，进入花园，只见柳丝袅袅，嫩绿堆烟，桃花团团，温润娇红，中有一池，池水清澈、波光粼粼，映出柳色桃花，染得湖面一片翠绿红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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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理来说，女儿家的书房，应和闺房一样，处处流转着细腻温婉。

可公主书房，别具一格：

书橱高大到顶，布满四墙，高高低低、密密麻麻，装满了各色各样书籍：既有赤龙帝国的经史子集，也有蓝鹰帝国的经典名著。

书桌，也是又大又宽。

中间，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

左边有两件饰品：

一件是一块秀雅莹澈的水晶石，两行字镌刻其上：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

另一件，是一个双桅帆船模型，做工精巧、精美绝伦。

右边是一个兰錡，其上摆一把唐剑。

（注：唐剑，其剑首硕大，三耳云头形，剑格呈前弯双翼形，加宽为挡手，亦为云头形，剑身中脊旁刃，后粗前细。

唐·李贺《马诗二十三首》：“唐剑斩隋公，拳毛属太宗。莫嫌金甲重，且去捉飘风。”）。

公主向来讲究文武兼修，读书累了，便要去出去练剑，故将唐剑放置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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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书房门口时，梁吉放慢了脚步，怕公主已睡着，为避免将其吵醒，他欲招出公主的贴身侍女。

谁知刚到门口，只听书房中，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是哥哥回来了吗？”

声调不大不小，发音刚柔并济。

清脆，不失柔美；温柔，不失干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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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梁吉听来，此音莺声婉转、似水如歌、天籁之音，不禁心中一抖，呼吸一颤。

自离开龙城，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魂牵梦绕、望穿秋水，慨然长叹、睹物思人，一想到即将见到她，不禁双目湿润、泪水盈眶，心中默念道：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诗经·王风·采葛》）

梁吉深吸了口气，强抑激动万分的感情，平息波澜起伏的冲动，轻声答道：“长公主，是刑臣回来了。”

他虽然已尽力使声音平稳，但仍微微颤抖，隐隐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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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而来，是欢快的脚步声响，犹如一只可爱的小鹿，从绿草香茵上跳跃而过。

脚步声到了门口，戛然而止，梁吉抬眼望去，只见一绝色女子立于眼前：

双十年华，身材修长，照今天来说，有一米六八左右，瓜子脸型，柔美俊秀，两道弯弯笼烟眉，不画而翠，一双细长含情目，不点而黑，鼻梁高挺，嘴唇朱红，肤若凝脂，洁白似雪。

一头瀑布般秀发，只简单挽了个缵，恰到好处地衬出黑亮柔发，身着白色长裙，戴一素色云肩，既勾勒出错落有致的身材，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又透出一种书卷气息。

不是朝思暮想的李秀凝公主，又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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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吉心口怦怦乱跳，强作镇定，就此行礼，说道：“长公主，刑臣……”

话音未落，李秀凝几步来到近前，一把握住他的手，笑道：“好了，哥哥，现在又没有外人在场，你这样拘礼，妹妹我可要生气了。”

随着轻声埋怨，牵起梁吉的手，拉到书房里，将他推坐在靠椅上，朝他莞尔一笑：

“哥哥，这一路上挺辛苦吧，没关系，我才不在乎，什么蓝鹰人送的生日礼物呢，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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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处，可能有看官会说：

不对啊，古代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公主上来就拉梁吉的手，此等举动，太现代，也穿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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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咱们得解释几句：

“男女授受不亲”出处在此：

《孟子·离娄上》记载道：

“淳于髡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与？’

孟子曰：‘礼也。’”

意思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动作不要亲密，这就是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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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龙帝国建国初期，男女的确讲究以礼待人，男女之间再亲密也要“发乎情，止乎礼”，肢体接触方面，颇为保守。

相对而言，蓝鹰帝国则风气更为开放，男女之间肢体接触更为亲密。

后来，随着两国商业往来愈加密切，其风俗习惯、艺术作品方面的交流，也愈加频繁。

赤龙人不仅能接触到来自蓝鹰帝国的名酒、食品、服装，也欣赏到了歌剧、芭蕾舞、踢踏舞等艺术类型。

像《罗密欧与朱丽叶》、《王子复仇记》、《李尔王》等作品，在赤龙人中也颇受欢迎。

初时，赤龙人的态度，是不屑一顾、嗤之以鼻，嘴上不说，暗暗腹诽：蛮夷就是蛮夷，演个戏，也是动不动就拥抱亲嘴，知不知道什么叫“不知礼，无以立也”？

但随着时间的发展，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黎民百姓，年青一代的赤龙人，最先接受这些新鲜事物，喜欢蓝鹰人的文艺作品，形成了流行风潮。

受此影响，赤龙帝国的社会风气，也从最初的“授受不亲”，逐渐有所开放，对男女之间的肢体接触，不再将其视为洪水猛兽。

尽管亦有老夫子们，对此悲叹不已：礼乐崩坏，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瓦釜雷鸣。

无论是老夫子们如何义愤填膺，相对于更为保守的传统礼节，年仅二十岁的公主，显然更喜欢来自异国的风俗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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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吉静静凝视着秀凝公主，沉浸于她温暖美丽的笑容之中。

李秀凝公主是个爱笑的女孩，说话之前，总要先笑，她的笑，纯净无邪、温柔恬静，犹如可口的水果，沁人心脾、余韵无穷。

梁吉任由她白皙细腻、柔如无骨的玉手握着，心中倍感温馨，满眼宠爱之情：“好吧，托你这个好妹妹的福，总算回来了，要不要先看看九凤珍珠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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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凝又是莞尔一笑，娇嗔道：“看你就好，什么凤冠，我没兴趣。”

说着，把梁吉从座位上拉起来，将脸颊靠上他的胸膛，揽住他的腰肢，抱住他略微消瘦的身体，轻声说道：“哥哥，这些天来，我好想你，我只想看看你，你最好看了。”

李秀凝又抬起头来，用手轻轻抚摸梁吉的脸颊，不无怜惜地说道：“哥哥，你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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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吉被一股巨大幸福感包围着，眼眶一热，泪水顺颊而下，亦柔情说道：“我也好想你，天天都想。”

说着，将秀凝公主紧紧揽入怀中，压抑了近一个月的思念与煎熬，犹如破堤的洪水，冲撞而出，他颤抖着，朝她洁白圣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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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一块巨石扔进静水池中，这温馨浪漫的一幕，迅速被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打破。

李秀凝眉头一拧，之前的小鸟依人，瞬间荡然无存，迅速从梁吉怀中离开，对镜子，整理了一下缭乱发丝，扯了扯微皱裙祬。

静静来到书桌前，拿起一支麟管，砚台上沾了沾墨汁，轻轻落到纸上，玉臂轻挥，皓腕沉稳，笔走游龙，一副气定神闲、心静如水之态，一身书卷知性之气质。

梁吉亦忙掏出手绢，轻轻擦了擦泪痕，犹如一个变脸大师，一抹之下，之前深情款款，已被恭敬顺从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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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由远而近，快到门前，侍女们轻声报道：“沈东楼将军到！”

公主将手中之笔停好，漫步来到门前，静候来客。

门帘刷一下被掀开，走进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二十七八岁年纪，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鼻正口方，相貌堂堂。

他身着银甲，背披大红披风，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最引人注意的是，此人腰上斜跨一把鬼头大刀，刀体沉重，背厚面阔。

一般而言，赤龙军队所用腰刀，多为雁翎腰刀，轻捷锋利，此人舍轻用重，足见其膂力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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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不是别人，乃是当今丞相沈介溪之子：沈东楼，现任金龙军团三品领军将军。

单看外表，若您以为这主是个徒勇之夫，那您就大错特错了。

沈东楼身形魁伟、力量过人、武艺高强，看似鲁莽匹夫，实则狡猾多智、博闻强识，其熟习典章，畅晓时务，尤其善长揣摩皇上的好恶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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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小皇帝李善佶晚上传旨，问某事该如何处置。

沈介溪反复斟酌，直到半夜还难以定夺，此时又接到禀报：皇上等得不耐烦了，嫌太慢，就要龙颜大怒了。

沈介溪想赶紧呈报给皇上，但心里又拿不定主意，沈东楼赶到，观看了其拟定方案后，连连摇头，说：“不妥，不妥。”

随即，他动手以用朱笔涂改之，让父亲照此呈报。

结果，谁也没想到，小皇帝还真同意了他们所拟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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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此人体力强盛，精力充足。

他身为三品将军，军中公事繁忙，可喝酒娱乐从不间断。有一次，中午喝得酩酊大醉、口歪眼斜，恰逢上级有要事相询。

其下属，则依照沈东楼之前说的办法，用大脸盆装满热开水，将毛巾浸于其中，乘热取出，围头三匝。

稍凉以后，再加以更换，如此热敷三回，沈东楼立马酒醒，且毫无酒态，任君询问，对答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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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公主书房，沈东楼哈哈一笑，声音之大，不亚雷鸣，朝公主行礼道：“末将沈东楼，参见长公主殿下。”

李秀凝轻轻一笑，盈盈回礼，端庄典雅，落落大方，朝沈东楼说道：“沈将军，此处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她声音轻柔，温柔不失礼数，亲切不失矜持。

沈东楼起身，朝梁吉略一点头，笑道：“梁总管，别来无恙啊。”

梁吉微微一笑，朝沈东楼深深一揖，笑道：“托将军之福，在下一切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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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凝掏出香帕，递给沈东楼，关切地说道：“看你走的，满头都是汗，赶紧擦擦，现在风还挺凉的，万一得了伤寒怎么办？”

她语气充满关切，犹如一位贤惠的妻子，在埋怨冒失的丈夫，遂朝外面侍女吩咐道：“给将军，来碗参汤。”

“谢谢长公主啊，”沈东楼欲上前握李秀凝的手，哈哈笑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哈哈哈。”

不难听出，其笑声中，充满得意和喜悦。

梁吉脸色微微一变，但转瞬即逝，只是拢于袖中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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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凝伸出右手，与沈东楼满是黑毛的手，微微一握，趁沈东楼尚未握紧，就势撤回，随即笑道：

“将军，文武双全，得夫如此，秀凝亦心无所撼，只是婚期未到，秀凝不得不对将军以礼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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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侍女端了参汤进来，正要献给沈东楼，李秀凝挥手止住，亲手拿起参汤，递给沈东楼，略带点俏皮说道：“还望将军赎罪。”

沈东楼忙不迭站起身来，接过参汤，哈哈笑道：“可不敢当，可不敢当啊，长公主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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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凝回身，来到书桌之间，低头凝视桌上墨宝，似乎不满意，欲取笔来修改，但碍于沈东楼在此，遂笑道：“沈将军来此，有什么事吗？”

沈东楼端起碗来，将参汤一口气喝完，用手摸了一下嘴角，笑道：“还真有事儿，两件事啊，第一件事儿，九凤珍珠冠呢？你放哪儿了？”

李秀凝一听，笑道：“这倒是我疏忽了，凤冠运来之后，还没来及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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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吉忙接过话来，说道：“是刑臣办事不力，禀告长公主、将军，九凤珍珠冠已经送到公主府，刑臣即刻令人取来，供二位玩赏。”

过不多时，九凤珍珠冠被送到，黄金打造，铸出九条凤凰；明珠镶嵌凤凰头顶，光芒四射。

单是制作材料，已然价值连城；做工更是精细，巧夺天工；的确是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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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东楼两眼放光，左观右看，欲用手抚摸，又怕碰坏了，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观赏良久，仍恋恋不舍，朝公主笑道：

“蓝鹰人可以啊，居然送这么宝贵的礼物，对长公主还是很尊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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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凝淡然一笑，说道：

“这倒也的确是件稀罕之物，不过，蓝鹰人并非是尊敬我这个公主，而是对我赤龙帝国的强大，心存敬畏。

不过，若朝中，没有沈大人这样的贤臣；军中，没有沈将军这样的名将；我赤龙帝国何以能繁荣昌盛、威加海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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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一直沉默不语，但梁吉暗暗赞叹：

这就是秀凝公主的魅力啊，从来不说一句令人不舒服的话，在别人眼中，她永远都是善解人意、温柔娴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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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东楼一听，不禁眉开眼笑，能得到公主如此赞扬，自然开心，仔细瞧瞧公主，心道：真是个尤物啊，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

一想起婚期在即，不禁绮想连篇、心猿意马，见公主亭亭玉立、美颜万方，真想上前一吻芳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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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所想，身有所应，沈东楼正欲上前，但想起之前公主的话，心中一顿，遂打消了念头，只听李秀凝问道：“第二件事，是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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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东楼一听，用手掌猛一拍额头，哈哈笑道：

“你看我这记性，居然把这么大的事儿，给忘了。

对了，我刚从皇上那里来，陛下刚听说马原来龙城了，就让我和长公主说一声，陛下就不见马原了，您替陛下见一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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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凝一听，浅浅一笑，柔声说道：“我这个皇上弟弟啊……”

别说公主，连梁吉都觉得有点不合适：此次来龙城之人，除了马原将军，还有蓝鹰大使，皇上、丞相都不出面，让未出嫁的公主见，是有些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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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长公主，”沈东楼哈哈一笑，说道，“话儿我是带到了，您要是不乐意啊，就进宫跟皇上说说，毕竟是亲姐弟，有什么不能商量的呀。”

说完，他一拍椅子把手，站了起来，朝公主笑道：“事儿说完了，我也该走了，对了，这凤冠太好看了，你生日那天可一定得戴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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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凝脸微微一红，犹如抹了一层淡淡地胭脂，愈加娇媚漂亮，笑道：“这凤冠可挺沉，你倒不怕把我脖子压断了呀。”

沈东楼未及回答，李秀凝随之莞尔一笑，说道：“不过，既然是沈将军的命令，秀凝也只好从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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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东楼一听，高兴之极，握住李秀凝的手，于手背上使劲一吻，笑道：“这可是蓝鹰人的吻手礼，这总行了吧，哈哈，多谢长公主，小将这就告退啦。”

说着，人出去了，走出老远，笑声仍然远远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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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东楼刚走，李秀凝面色一沉，梁吉会意，令侍女打一盆水来，李秀凝清洗片刻，取过丝巾，将手擦拭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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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金光灿灿的九凤珍珠冠，李秀凝表情沉静，将敏锐的目光投向梁吉，沉声说道：“蓝鹰人还真舍得出价钱啊，哥哥说吧，这一次出去，有何收获？”

梁吉知道：别看现在叫他哥哥，但此时的公主，已不是刚才和他撒娇温柔的小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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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严肃之时，会由全身猛然散发出，一股不怒而威、不可侵犯的气场，任何人步入其中，皆会感到凛凛寒意，不由自主会收起一切轻亵之心，小心翼翼。

梁吉亦正色回答道：“回长公主的话，刑臣的确是平安回来了，但这一路上，可一点也不平安。”

公主一听，目光朝九凤珍珠冠一扫，眼神中不乏杀伐决断之气，冷冷说道：“真实的蓝鹰人，并不像他们所表现出的那么安分，对吗？”

梁吉深深行了一礼，回答道：“长公主所料不错，蓝鹰人笑里藏刀，居心叵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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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梁吉将一路之上所发生的一切，从瑞茨酒店遇袭，到霍青劫持自己单刀赴会，再到庆功宴上内奸李真现身，再到威尔·多勒，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梁吉口才极好，故很多场景事件，他都讲得绘声绘色、生动形象，于要害之处，他再加以合理渲染、适当煽情，将整个护送过程，演绎得惊心动魄、扣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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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凝虽冰雪聪明、心智老练，然毕竟久在宫中，宫外的世界，于她而言，还是有些遥远。

她尽管勤奋好学、博览全书，也常阅读兵书，尤其喜欢研究经典战例，但有道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书上看到，与身边人亲身经历，亲口讲给她听，终归不是一个感觉和效果，故听得是目不转睛、全神贯注。

李秀凝充分发挥了想象力，随着梁吉的讲述，脑海中自然浮现出无数画面，演绎出一幕幕跌宕起伏的生死搏杀、一个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爱情故事。

梁吉讲述完毕，李秀凝仍久久沉浸其中、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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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吉见此，知道公主正在思考问题，故沉默不语，不予打搅。

不知过了多久，公主于书房中，慢慢踱起步来，没人知道到底她想了什么，终于停下了脚步，朝梁吉问道：“霍青，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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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凝公主，似乎对霍青产生了兴趣，而这种兴趣，到底是源自于何处呢？

是对人才的欣赏吗？

一个男人，为了心中的誓言，心甘情愿为心爱的女人出生入死。

当听到这一切时，身为女儿身的她，无法不被其感动，并因此而引发对这个男人欣赏与好奇。

等待霍青的会是什么？这会对他的未来产生怎样的影响？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五十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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