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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


他出神的注视着旻阳长公主,自己年过半百,已然糟老头子一个。她却韶华依旧,岁月似乎一如既往的偏爱她。

        文晏与旻阳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奉京人都知道文家的公子和陛下最疼的长公主是一对碧人。随着两人年岁渐长,婚事便被有心人提出,自己自然是爱慕朝云。可是,他回到家中,父亲大为震怒,请出家法,棍棒伤得他遍体鳞伤。

        随后就是,父亲以命胁迫自己,去林府下聘书。工部尚书自然是很满意自己这个女婿,宥嘉也一直仰慕自己的才名。明明一切是那么完美,可是自己的心像豁了一个口子,时不时有风灌入便会隐隐作痛。

        “往陈淮府上送密信的是柳言派的人,你知晓吗?”文晏不欲与旻阳长公主绕圈子,她早已不是当年率性洒脱、敢爱敢恨的女子,遭逢大变后,仿佛跟从前不是一个人。

        “后宫女子不得干政,更何况本宫身为陛下长姐自当以身作则!不知,阁老是何居心?”她发现文晏没有年轻时容易逗弄了,有些无聊,抻了抻懒腰,喊了一声“窈窕”。女官心领神会,正欲请阁老离开。

        文晏不为所动,“你不是想知道那孩子下落?”

        “我问了,你便说?”两人寸句必争,性子都是执拗要强的人,根本不会有人服输。

        文晏对她还是愧疚,口气软了些,“当年父亲让我去给宥嘉提亲,我不愿意,他就带着母亲死在我面前,我是真的被逼无奈。你恨我,原是应该!这么多年,我一直想补偿于你。”

        “哦,我竟不知,文相这些年一直惦念本宫?”三分讥讽,七分漫不经心的语调。旻阳温婉清丽的美人皮下是寒玉底子,越靠近,越是寒气逼人。她早已不是会被男子的话语诓骗的年纪,“你不说,本宫也有办法找到他。再说他的病,又能让他拖多久不来见本宫。”

        语毕,她一扬皓腕,青玉镯漫不经意的滑落,说不出的婉转动人。窈窕吩咐轿夫去恩慈寺,长公主要去上香,为皇帝陛下祈愿。

        崇明帝自大朝会后便身体违和,久不上朝。朝臣眼中,陛下与长公主一母同胞,自是感情深厚,为陛下祈愿,自是无可厚非,纷纷称赞长公主贤德。

        关于长公主,还有一桩旧事,八年前闹得是沸沸扬扬。相传,文林两家结亲木已成舟,长公主鞭笞文家公子的消息传入宫里,武德帝虽出了名的溺爱长公主,但还是罚长公主闭宫思过,禁足长公主殿。

        姚朝云心比天高,不肯服输,加上朝臣弹劾,一气之下出走。年轻貌美的长公主走到了荒郊野岭,碰到劫道。

        此时,一位黑衣侠士翩然而至,抽出腰中配剑,行云流水的解决了盗匪三人。姚朝云对文晏的感情更多的气不过,外加上羞恼,谈不上有多喜欢,只是从小的跟班。于是,当是天真率直的她一头扎进了爱情漩涡。英雄救美,往往是武侠小说最耳熟能详的套路,少女怀春,也是正常不过。姚朝云刁蛮的缠着黑衣侠士,两人一起走南闯北,行侠仗义,少女也是学了些护身的本领。

        某日,少侠中了奸计,被人埋伏,姚朝云虚与委蛇仗着美色,骗对方三日后成婚。她忍受着头目的不怀好意的目光,说动了房内丫头给当地郡守送信,她让丫头带上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宫钗。新婚当夜,姚朝云一身红衣,珠钗琳琅,真真是美如天边火烧云,灿如芙蕖生绿波。

        她招呼喽啰门河虾事先下了迷药的酒水,趁着大当家酒醉,潜入后山牢房,救了侠士。没想到,大当家武功深厚,被药倒没多久便醒了过来,一看局势,带着外面巡逻的一帮人直冲后山。

        两方狭路相逢,千钧一发之际,丫头带着郡守士兵赶来剿匪,救了二人。姚朝云留了个心眼,用的是宫中女官信物,长史不疑有他,护送两人到了主城中。

        两人历经磨难,相互扶持,侠士也渐渐动心。两人便天地为媒,结为夫妻。姚朝云写了封信回去告知父皇,武德帝震怒,派遣一队羽林卫乔装改扮,把公主和那个诓骗公子的贼子带回来。两人碰到追兵,姚朝云知道父皇这次是真的震怒,如果让他抓到心上人,他是真的会没命。于是,两人一路疲于逃命,侠士知道追兵大概为妻子而来,但却没有质问。

        两人居然默契的谁都没有开口提及。

        少侠带着妻子去了无涯峰,那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鲜有人烟。两人便搭建了茅屋,结庐隐居,过了一段平淡的日子。姚朝云不愿意告诉丈夫自己的身份,因为她害怕他离自己而去。

        那日,自己鞭笞文晏之时,他告诉过自己不能娶自己的原因。

        大泉自建立之初,就有驸马不入内阁的规矩,孩子也要用皇姓。文晏是文家独苗,既承担振新家族的重任,又被给予枝繁叶茂的期许,爹娘自然是不愿尚公主。于是,文家草草选了户门当户对的亲事,逼迫文晏完婚。

        如果,他因为畏惧皇权离开自己怎么办?姚朝云抚摸着有了喜讯的肚子,很是忧心。喜婆是少侠去外面找的,当时离开贼窝时郡守给了些许钱财,正好发挥用场。

        没想到在自己生产之前,丈夫失踪了。再次见到他是,他一身道袍翩然,华贵如神仙中人,姚朝云能看上他,他的外貌自然是极为出众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见面就朝着她的胸口刺了一剑。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曾经深爱的男人,屋内还有嗷嗷哭的婴儿,倒在了血泊中。

        “殿下,醒醒!”窈窕担忧的叫醒了小憩的长公主,“这里有窗口,风大,殿下睡久了许是会着凉的。”

        她看着恩慈寺外的桃花,觉得自己许是见着旧人,才会在梦里回忆往事。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姚朝云姿态优雅慵懒,向窗口折枝桃花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个蒙面人。“处理干净了?”黑衣人目光不敢看向她,畏惧的点头,她又说:“你去接着盯姓柳的。”

        “诺。”黑衣人应了一声,居然凭空消失。“殿下,他已经被下大牢了,还在乎他做甚?”窈窕很是不解,毕竟这背后有她们推波助澜。

        “文晏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窈窕跟了她多年,从豆蔻少女到后宫女官,旻阳对她很是纵容,她体谅这份天真。

        ———

        景清殿,是当今陛下的御书房,与朝堂相隔不远,清净庄严,该有的天家威仪一分都不少。

        称病的陛下居然躲在这里睡觉,天气稍微炎热,纳凉的冰块儿都准备好放在鎏金铜盆里,盆子四个角作龙首状,向外吐气。

        崇明帝年少登基,威严赫赫,观其相貌,与其姐旻阳有六分相似。俊眉秀目,侧脸坚毅冷厉,就是有些积年病色。

        文阁老就在皇帝下边,坐在御赐的椅子上。两人不知在对峙什么,崇明帝明显不悦,但尚未动怒。“柳言私自豢妓,又涉嫌舞弊案,虽自行检举,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文阁老老泪纵横,“老臣膝下仅有一子,生下来体弱多病,半路夭折。臣妻宥嘉自孩儿死后,郁郁寡欢,不久相继离去。仅有两个弟子,一个体弱多病如我那早逝孩儿般,一个困囿情关被人利用身陷囹圄,求陛下念在老臣往日功劳的份上,饶恕柳言。

        崇明帝心情烦躁,他知道文晏是想以退为进打感情牌。柳言私自豢养官妓,这么多年藏得好好的,怎么会被钱榆抓住把柄,他知道谁在幕后主使。

        “明儿是最是喜欢柳言师兄的,他如果在这儿,陛下也要将柳言法办嘛?”文晏悲切的说道。“罢了,朕就将柳言下调到齐郡,那儿不是正闹灾荒嘛,让他去想办法。做得好,就是功过相抵。做不好,就是罪加一等。”皇帝到底还是在老臣面前妥协了。

        文阁老退出景清殿,露出得意的笑容,不枉费他进宫之前在手上抓了一把辣椒面,在皇帝面前还是苦情牌更好使。“阁老,上车”裴怀恩驾驶着马车过来。自从阁老写了封信给府尹后,那家富户管家很快便被查办。工钱也都补给了他,他安葬好父亲后,就一直跟着文阁老做事。

        那往陈淮府上递东西的是个卖糖葫芦的贩子,裴怀恩探查之下发现那贩子与柳言家中厨子是堂表兄关系。然后顺水摸鱼的通过厨子查到柳言至今尚未娶妻,但年少之时,爱慕一官家小姐。那女子家中父亲与走私盐商有关,被抄家问斩,其子流放苦寒之地,女儿被充作官妓。他某日跟好友上了奉京最大的青楼才知道,自己爱慕的女子蒙受如此屈辱。

        他于是打点好关系,把女子赎了出来,另置一处宅子,作为外室。说来说去,不过是一个情字当头,毁了一片大好仕途。文晏很是痛心,但又认为是自己连累了弟子。只能豁出去,不要脸得去皇上那求情,甚至搬出小弟子来说事。

        世间之事,总是如此不公。痴情人错付薄情人,薄情人辜负痴情人。旻阳与那男子,我与宥嘉,比比皆是。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有过旻阳的,给不了宥嘉想要的一心一意,难怪她至死都有心结。

        文晏坐在轿中,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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