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真巧

说是厢房，其实就是给来往上香的香客休息乃至过夜的房间。

        菩提寺作为京中大寺，往来的便少不了京中贵人富人，自然而然这里的厢房修建的也很是样样俱全。

        许是今天日子特别，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又或许是紫陌少见多怪，她总觉得菩提寺的香客是不是太多了些？

        比如此时此刻，刚刚领他们过来厢房的小和尚又领着一位贵人过来敲开了她们正休息的房间。

        小和尚年纪不大，对于自己敲开有人在的厢房的行为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见他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太夫人，嘴里不好意思道：“……寺里的厢房都满了，那位老夫人只有一个人，我想着……想着……老夫人您可不可以让那位老夫人到您这间屋子里休息……”

        太夫人也看出小和尚的窘迫，很是开明地就应了：“小师父你把人带过来吧，我这屋子大，多坐几个人也没关系。”

        小和尚感恩戴德地道了谢，忙出门将口中的另一位老夫人引了进来。

        “我还当是哪个呢，原来是老姐姐你啊。”太夫人见到来人一喜，哈哈笑着就上前迎。

        来人不是别人，却是太夫人的老相识，镇国将军府李老太君。

        “原来是你啊，这可真是巧了。”李老太君也是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太夫人，两人说起来从前还是闺中好友，只是家中子辈成人后，都退居了二线，鲜少出门，见的面便也少了。

        “徐妈妈，去将几个孩子都叫过来见礼。”太夫人赶忙吩咐。

        “诶。”徐妈妈应了，急急忙忙出了门去隔壁叫人。

        这边太夫人拉了李老太君一块坐：“我们二人可真是好多年没见了，你也不出门……”

        “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不也是闷在家里不出门，都快出名了。”李老太君笑骂道，“我可比你要好多了，去年长公主办得桃花宴我还参加了。”

        “老太君喝茶。”

        “这是娇柔吧，也是好久没见了，嗯，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化。”

        大太太闺名屈娇柔，听了这话掩嘴笑道：“老太君真会哄我开心，我都老啦。”

        “瞎说！”李老太君假意不高兴，“你要是老了那我们成什么了？”说着还看了太夫人一眼，似在寻求赞同。

        “几位小姐过来了。”徐妈妈正巧进了门。

        “快过来见过李老太君。”太夫人忙招手让人上前。

        “见过老太君。”一众姑娘福礼。

        “好好，快都过来让我瞧瞧。”李老太君笑容满面道。

        几位小姐按长幼站好，程紫雪站在最前，紫陌位列第四，身后还站着个程紫云。

        程紫云对来人没兴趣，凑在紫陌背后说悄悄话。

        “五姐，一会儿我们去后山逛逛？”

        后山逛逛？

        紫陌表示很赞成，于是悄悄点头，意思：“好滴好滴。”

        “我听说后山有一片菩提林，这菩提寺的名字就是根据这片菩提林才取得，很是好看。不过上回来我没瞧见，一会儿我们去找找。”

        紫陌使劲点头：“嗯嗯嗯。”

        这两个人在做小动作，另外三个人却是全神贯注，仪态满分地和李老太君见礼去了。

        “这是紫雪吧？”李老太君拉着程紫雪的手，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说，“嗯，不愧是京城三大才女之一，你们老程家好福气啊。”

        程紫雪娇羞地垂首道：“都是大家传着玩的，紫雪不敢当什么京城三大才女。”

        紫陌耳尖一动。

        京城三大才女？是什么玩意？

        “五姐，我听说山里还有兔子，要不一会儿我们抓一只带回去烤了吃怎么样？”程紫云又在她身后咬耳朵。

        “你还真是天马行空啊，在寺庙里逮兔子烤了吃？那不是杀生吗？能行吗？”紫陌实在被程紫云的童言稚语逗得忍俊不禁，“不过真有兔子我们可以抓了回去养着玩儿。”

        “那也行吧。”程紫云挠挠头，“抓到了你先养一段时间，养肥了我再烤了吃。”

        紫陌：“……”

        “这是二姑娘跟四姑娘吧？长得可真是标致可人。”

        “谢老太君夸赞。”程紫言也红着脸屈身福礼。

        紫陌瞄她一眼，心道这姑娘怎么突然这么乖巧温顺了？

        奇怪。

        “这是五姑娘跟七姑娘吧。”

        紫陌半偏着头和程紫云继续咬耳朵没听见。

        太夫人：“……”

        “紫陌，紫云。”太夫人喊道。

        “在！”

        “在！”

        咬耳朵的两人异口同声。

        太夫人：“……”

        大太太：“……”

        李老太君哈哈笑道：“一转眼五姑娘跟七姑娘都这么大了，我记得那会儿才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只有这么点点大……”说着拿手虚空比划了个圈，“跟个小猫似的，小小的一个，捏着拳睡觉，不吵也不闹。”

        李老太君挺羡慕太夫人膝下孩童成群的，说的那时候还是程老太爷尚在世的时候。那时候她和太夫人两个人来往还挺多，幼时的情谊在，程家有了喜事，李老太君都来捧了场，紫陌小时候还真被她抱过。

        不过她自己不知道就是了。

        “是啊，孩子都长得快，他们长得快，我们也老得快。”太夫人笑着感叹。

        “祖母跟老太君可不老。”程紫雪微微一笑，乖巧地立在那，眉眼轻抬，顾盼生辉，生生就是一幅画。

        “都叫我老太君了还不老？”李老太君佯装疑问道。

        “那是老太君您德高望重，是对您的敬称。”程紫雪乖顺地又夸了李老太君一回。

        大太太在一旁笑眯眯地不住点头。

        “可真是会说话。”李老太君也被说得心情愉悦，又去羡慕太夫人，“还是你有福啊，几个小姐活泼的活泼，娴静的娴静，怪不得你懒在家里都不出门，换了我我也舍不得出门了，日日看着几个小姐就够了。”

        “瞧你说的，你家里几个哥儿姐儿不也是人人称赞，当我真不出门就不知道了？”太夫人虽然心下熨帖舒坦嘴上却还要自谦一下，“尤其是世子，自小跟在你身边长大，那可是满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少年郎……对了，怎么今日就见你一人来，世子呢？”

        听到太夫人说起镇国将军府世子，程紫雪眼眸一动，轻抿着嘴唇，悄悄去看李老太君。

        “去书院了。”李老太君道，“我没告诉他，自个儿悄悄过来的。”

        听得这一句，程紫雪心里有小小的失望。

        “这么说你也是为了那件事来的吧？”太夫人压低着声问道。

        那件事？

        近前的几人都听见了，屏息去听。

        “可不是吗。”李老太君道。“你看今日这厢房都满了是为什么？”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夫人一眼，“不都是为了那件事来的。”

        太夫人慢慢点头：“唉，都是为了那件事而来，却不知到底有几人能如愿而归。”

        “看有缘无缘吧。”李老太君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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