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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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当日,朗月兮起了个大早,让秋明拿了母亲为她做的新衣,挽了新发型。
阿大也已换好大红的新郎服饰,朗月兮围着阿大打量了一圈,阿大被她看的不自在,啧啧,“果然人靠衣装,好看,阿大哥今日可太帅了。”
朗阿三冷哼一声,“我穿也好看,老二穿也好看,这大红的喜服谁穿都好看。”
“这又吃的哪门子飞醋?”朗月兮问老二。
“羡慕呗。”
朗阿三可是不认了,“谁羡慕?”
朗庆康,秦淑仪也换了新装笑盈盈的走出来,“阿大,还不准备去接新娘子?”
门外的迎亲队伍早已准备就绪,只待一声令下,锣鼓喧天。
朗阿大走在最前面,上了头戴大红花的马背,老二,阿三分别在两侧。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向新娘家走去。
秦淑仪扯了朗月兮的手,温柔的说:“走,我们去阿大府上等着。”
朗月兮在忙碌的人群中寻着朗月台,扯了他衣角,“哥,不请先生来喝杯喜酒?”
朗月台看看门外,“一早就派人去请了,约摸着也快到了。”
朗月兮打心眼里佩服朗月台,忙中有序,该做的事情一样样做的井井有序。她这才想起请先生,人家已经派人去接了。
一转头,果然先生由阿虎搀扶着正走进来。
看这阵仗,阿大莫不是把整个进安县的人都请来喝喜酒了,桌子从院子里一路摆到后街的路上,这刘老脸上倍觉有面子,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朗月兮也高兴,难得大家肯赏脸,她同先生坐在一桌,刚给先生倒了杯,眼睛瞥到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刚踏进大门。
她一脸诧异,那不是五柳和他的随从?他怎么来了?她没有请他呀,这个人非要挑这种时候找事么?慌忙着迎上去,拉着他衣袖,阻止他往里走。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怎么来了?”
五柳看她紧张的样子,觉得有趣,看着拉他的劲头十足,头上的伤应该也全好了,“我看这整个进安县的人都被请来了,也来讨杯喜酒喝,怎么不许?”
朗月兮将他拉到一旁,对他的说辞充满怀疑,“只是讨杯喜酒?”,言外之意,别找事。
朗月台看见朗月兮在同一个陌生人说话,神色紧张,莫不是要债的找上门了?五柳已经看到信步朝他走来的朗月台,朗月兮背对着自然看不到朝她走来的朗月台。
五柳刻意靠在朗月兮耳边,轻声说:“真的只是讨杯酒喝。”
“月兮,这两位公子是?”朗月台客气的问道。
朗月兮惊转身,大脑像陀螺一样极速运转想着说辞,以朗月台的聪明,她编任何理由都逃不过,俨然放弃挣扎,开口道:“他们是我朋友。”
“哦,想必两位就是借钱给月兮的人了。”朗月台将朗月兮拉到自己身边,绅士的拱手,以表谢意。“多谢两位公子对小妹的关照。”说完从衣袖中掏出银票,双手递上,“小妹顽劣,这钱今日便还给公子。”朗月兮拉扯着朗月台的衣袖,朗月台只是用眼神睨了她一眼,任她拉着,也不理她。
五柳将两人的举动看的清楚,看来这朗月台真如先生所言,将她视如己出,五柳眼中含笑,也不客气的叫阿福收下,“朗姑娘生性好爽,能跟她成为朋友,齐某三生有幸。”
“如此,多谢齐公子抬爱,月兮还快不引两位朋友坐下。”
朗月兮巴不得俩人收了钱赶紧走,无奈这个时候想赶人,都没有理由,只得将二人安排在离她最近的位子上,朗月兮用手指着眼睛,示意别耍花招,我会盯着你俩。
饮酒正酣之时,朗月兮端了酒壶,走到五柳跟前,“公子不是来喝酒的,怎么筷子未动,酒也一滴未喝,来,来,这酒是我新入门嫂嫂家自己酿的桃花醉,口感极佳,来,我亲自给公子满上。”
“咦,公子的酒杯呢?”朗月兮馋酒喝,也不是一两天了,可不借着这个机会多饮几杯,也不知喝了多少,脸色已经绯红。
阿福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制酒杯,放在桌子上,朗月兮呵呵一笑,这酒杯她认得,正是在福来客栈用的那个,认真为他斟酒,“公子这是防着我,怕我在酒中下毒不成。”
五柳回望了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果然好酒,今日这场合,你没那么着急砸自家哥哥的场子吧。”
朗月兮因酒劲上头,晃了晃身子,险些摔倒,胳膊无意扶在五柳肩上,借着他肩膀,才稳住身形,笑呵呵说:“公子聪明,我想什么都知道。公子要不看在我这么蠢的份上,就饶了我的小命呗。”
五柳忍住没将她甩开,深睨了她一眼,长长的睫毛闪了闪,“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那要看你表现了。”
“表现,我最擅长表现,来,我在给公子倒满。”朗月兮脚下虚浮,不时将酒倒在杯外,竟也将酒杯到了个满满当当,“公子请喝。”
五柳将酒杯端起,刚送至嘴边,只见身旁一个人倒下,嘴角有血迹,脸色煞白,一会转成乌青,种种迹象表明此人是中毒而亡。
朗月兮瞬间惊醒,难道她一语中的,这酒中有毒,可她喝了很多,也未中毒,其他桌上的人都喝了酒,也安然无恙,只此一桌。难道是有人想杀他。难怪他走到哪里,都只用手中的银杯,这是明知有人要杀他,还敢来。
朗月兮敬他,完全不把敌人放在眼里,总是藐视一切,一切又尽在掌握的样子。也是,他能将杀他的人全部反杀,就足以见得他运筹帷幄。
朗月台围绕尸体观察了一番,尸体除嘴脸有血迹,脸色乌青,全身无明显致命伤,又掰开那人的嘴,趴上去闻了闻,“蝰蛇之毒,想必他五脏六腑都在出血。”
“难道酒中有毒?我们都喝了,也没事啊。”
“谁会在酒中下毒?”
“还能不能救?”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蝰蛇是大邱国特有的一种毒蛇,毒性极强,沾者必死,他已经没了呼吸。”
婚宴现场出了人命,众人恐慌的同时,也议论纷纷,朗庆康担忧事态严重,不好控制,不得不命人将宾客分散送走,他亦在人群中看到睿王的身影。
五柳四下察看,他今日本无意来此,只是跟踪山中那几个大邱士兵,见他们装扮成楚郦人,混进了喜宴宾客当中,此时几人已没了踪影。
只是梁生和那个细作也没了踪影。
五柳,阿福二人交换眼神后,迅速离开,朗月兮见他二人慌忙离开,也跟了上去。
他们的方向是山中梁老的宅院,朗月兮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快马加鞭,越过二人。二人也没时间困惑。三人驾马朝山里狂奔。
阿虎拿了长绳勒住梁生的脖颈,逼他说近日是否见了睿王?还有那朗月兮究竟是何人?
阿虎认得睿王,今日见他出现在喜宴上,心下便是明白已经暴露了行踪,更不料他还与朗月兮相识。以往心中困惑更是加深。
“老夫,也是今日宴席之上才见到睿王。”梁生本就年老体弱,根本无力反抗,就只寄希望阿虎能念在这六年的陪伴,饶了他。
“那朗月兮呢?我见你平时看她的眼神都不同。”
“月兮啊······是我的学生,朗府的小姐,与我们朝夕相处,你不认得她了吗?”
“不管她是谁,今日已然暴露行踪,先生你我缘分也是尽了。”
阿虎神色狠毒,跟平日的阿虎完全判若两人,“先生,你也莫要恨我,我也是奉命行事,不然我也得没命。”
梁生知他今日必死,也早已放弃挣扎,死,与他这副残躯来说是种解脱。
睿王誓要替任将军府洗刷冤屈,那一天他是看不到了。
月兮,那孩子,有了睿王的庇护,他也放心了。
“老夫不恨你,不恨你······”梁生眼角流出泪来,却也感慨,月兮曾以阿虎为例问他:以武力压制,令人生出畏惧之心,可长久?
他当时以为阿虎与他们相处六年,已然有所改变。看来畏惧之心,更易让人心性扭曲,此法还是不可取。
“先生即是将死之人,不妨告诉阿虎,朗月兮的真实身份。”
本就残败的木门,被人用力从外面踹开,颤巍巍倒在地上,惊起满室灰尘。
朗月兮手持短剑,眼神狠厉,一剑刺穿阿虎的喉咙,阿虎的血迸溅到她脸上几滴,朗月兮抬手擦掉脸上还有温度的鲜血,那一刻她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罗刹,猩红着眼睛幽幽开口:“既然阿虎哥,想知道我的身份,不妨告诉你,我叫任月兮,任重将军府的任月兮。”
阿虎在一脸错愕中闭上眼睛。
她还曾天真的盼望有朝一日阿虎能回到老家,娶个媳妇,置两亩田地,安稳度日。她真的替他盼望过。
如今他躺在血泊中,是他自找的。
阿虎一脸惊恐,难以置信的闭上了眼睛。
五柳二人进来时,阿虎已经死了,破喉而死。
梁生已剩一丝游魂,朗月兮将他脖子中的长绳拿开,那是她用来绑狐狸,野鸡的绳子,如今成了杀害梁老的凶器。
“梁爷爷。”这声梁爷爷,她忍了六年,终于在他即将离世前叫出。这三个字,几乎用尽她全部力气。
梁生眼皮动了下,眼睛也只能睁开一条缝,强靠着一丝游魂说:“月兮,好孩子,不哭,梁爷爷就要死了,能陪在你身边六年,知足了,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答应爷爷,别去报仇,要好好活下去。”
“梁爷爷,月兮答应你,你也答应我,一直陪着我。”朗月兮此刻心疼的都快要炸裂开,她哭着求梁生留在她身边,别留她一个人。
“睿王,你答应过老臣会保月兮,不能食言啊。”
“梁老放心,齐宣一定做到。”五柳半蹲着身子郑重的说,知他已油尽灯枯,全靠一口气撑着,完成嘱托,只怕这口气也要散了。
果然,梁生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任朗月兮如何呼喊,晃动,他都再没有回应。
从朗月兮胸腔里发出一声嘶吼,她颤抖着手扶上梁生脖子上的勒痕处。
她自责,是她害死的梁爷爷,若不是她拿了长绳来,阿虎怎有机会用它杀害梁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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