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将命给他

梁生弥留之际，要她好好活下去，让睿王保她性命。

        睿王，原来又是皇家的人，只要皇家的人一出现，她身边的人就会死，看来她天生跟皇家犯冲。

        还有，他不是一直在找梁老的行踪，何时与他见过面，难不成，他跟踪她。

        种种缘由，在加上梁生的死，每一个点都冲击着她的心脏，恨与愤怒，在她胸膛炸裂开，一览无余。

        朗月兮拿起还在滴血的短剑，指向他颈间，怒火也难以掩饰她眼中的悲伤，愤怒的质问他:“你今日为什么要来，阿虎认得你，若不是你，梁爷爷也不会死。”朗月兮将所有的怨恨都撒在他身上。

        这六年他们与阿虎这细作相处也算融洽，是他今日的出现，才导致阿虎一反常态的杀了梁生，阿虎必然认识他。

        五柳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一掌将她震开，只是不料竟将她推到在地，剑锋在他颈间划破，鲜血迅速涌出，阿福见主子受伤，手掌蓄了力，起了杀人。

        “出去。”

        “可是王爷，她伤了你。”阿福从小看他长大，就是平时磕破点皮都心的不行，何况今日被人用剑指着威胁。

        “阿福，出去等我。”五柳冷下脸来，说最后一遍。阿福只好乖乖领命出去。

        五柳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哼一声:“是你不信本王，若你早些将梁老的消息告诉本王，今日他不会惨死。”

        本王，他终于不再掩饰，以皇家人的身份出现了么，还是他们皇家人骨子里的血都是高贵冷漠的，可以视所有人的命如蝼蚁。

        “本王，怎么不在掩饰了，还是觉得没有掩饰的必要了，是啊，我们这些人在你们眼中怕还不如一只蝼蚁吧。只恨我自己无能今日杀不了你。”朗月兮字字愤慨。

        五柳半蹲在她面前，用力捏住她下巴，强迫朗月兮与他对视。“看清楚，我并不是你的敌人，你的敌人在京城，在皇宫里，就算你今日杀了我，也不过是杀了一个你口中的皇家人。而你真正的仇人还肆意潇洒的活着，你的仇，你的恨，还有你的剑，应当指向那些真正的杀人凶手。”

        五柳松开她，起身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梁生，“如今又因你枉送了梁太傅的一条命，为你，当真不值。”

        她本就痛心疾首，梁生的死全都是因为她，朗月兮蹲坐在地上，泪流不止，哭笑着说:“是啊，是我害死了梁爷爷。”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就连陪伴了六年的梁爷爷，她苦苦隐忍着相识不相认，竟还是没能保住，如今她心如死灰。

        五柳见她这般颓败，梁生死前又托他照顾朗月兮，他这个人重承诺，不过她能活到几时，全靠她自己的本事了:“你跟我走吧。”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朗月兮从胸腔里发出嗤笑。整日将她的性命挂在嘴上的人，又是什么好人，若是跟他，恐要日日提防自己随时小命不保。

        “本王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可如今你杀了太子的人，想那朗庆康也保不住你，不仅保不住你，你还会连累整个朗家，若你现在一心求死，本王最多食言与梁老，若你想活下去，现在只有本王能保你性命。”

        “我又凭什么信你。”

        “还记得你在山里见到的大邱士兵吗？他们今日混进宴席之中，下毒的是他们，但他们想谋害的不一定是本王。本王第一次来这边陲小县，且是秘密行动，不会有人知道，你说他们是何目的。”

        “你倒是不掩饰曾跟踪过我。”，“你说他们要对付的是朗府？”

        “你还不算太笨。”五柳一语双关，他知道她有些小聪明。

        “他们要对付的是朗家，不过我的人已经将他们全部拦下，杀了，朗家安全。”

        杀了，每次从他口中说出杀人，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随便。这样的人，血是冷的。纵使是杀手，也是娘生爹养的，他竟能这般无视。

        跟他走，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朗月兮大脑浑浑噩噩，根本不想听他胡说，梁爷爷的尸体不能就这样放着，她要去找朗月台帮她给梁生收尸。

        至于阿虎，扔进那林子里喂野兽，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朗月兮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突然变硬的心。

        朗月兮摇晃着身子向外走。

        “任月兮，难道你不想报血海深仇了吗？”五柳大吼，看着她如此颓废，胸腔内燃起怒火。

        任月兮，她听到这个名字的确愣住了，除了梁生无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更没有人叫过她原本的名字，朗月兮回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五柳走到她面前，“你有家仇，我亦有，若你想报仇，单凭你一人之力，如何对抗那千军万马，还是你想拉整个朗家跟你陪葬。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得清眼下的形势。”

        “若是回去，你的仇如何报？”

        是啊，她是任月兮，她背负血海深仇，既然他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想必是梁生告诉他的，显然梁生极信任他，“你要我如何？”朗月兮动容。

        “跟我走，只有我能保你，也只有我能帮你报仇。”

        “你要什么？”他这种人总要有所图吧，不付出点什么，恐怕鬼都不信。

        “你的忠诚和你的命。”五柳说的如此简单。

        是啊，她如今也只有这条命了，以前是她迷失了自己，差点忘了还有血海深仇要报，竟也学起普通人家的女儿，将自己养在深闺。

        “利用我去杀人？”

        “不如说我们是相互利用，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就是最好的结果。”

        朗月兮点头，擦干眼泪，“好。只要你能帮我报仇，你要的我都给。”

        “好，回去准备，两日后出发。”

        朗月兮看着他的背影，“我都把命给你了，可否配知道你的名字？也好知道为谁卖命。”

        “齐宣。”

        当今皇上第五子，太子的弟弟，睿王，齐宣。

        朗庆康，朗月台随后赶到时，五柳已然登上马背，正欲离去，朗庆康迎上去叩拜，“下官拜见睿王殿下。”

        “朗大人，不用行如此大礼，你这女儿我要带走，帮她妥善处理后续的事情。”

        朗庆康慌忙跪下:“睿王，小女年幼不懂事，若是冲撞了殿下，我代她赔罪，还望您海涵，饶了她。”

        “是梁老临终前托我保她，我要带她走。”

        五柳调转马身。

        “我也去。不知睿王要带月兮去何处？做什么？”朗月台悠悠开口。

        “不管做什么，想必睿王也用得着在下，在下甘愿为睿王效力。”

        五柳夸赞过的人，今日宴席之上，他处变不惊，以及精准的判断能力，已经让他感知朗月台确实是可塑之才，定能助他成事。

        “京城，去杀人，此去可是九死一生，朗公子也要去？”五柳试探他的胆魄，他需要的不仅仅是才能，更要有胆魄，入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两者缺一，都不能活着见到黎明的太阳。

        朗月台久久不语，他以为朗月台怕了，一旁的朗庆康一直在劝阻。

        如今那皇城只有外观华丽，更像一座吞噬人的牢笼。他膝下只此一子，怎舍他舍命去犯险。

        “我去。”，“父亲当年您答应收月兮做义女时，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但还是认了，难道不是做好了随时赴死的打算了吗？”

        “可是，子玉你······”

        “父亲，小时候您常教导孩儿，将来要做像任将军那样的英雄，保家卫国，我不信您口中那般重情重义的任将军会卖国通敌。所以我要去京城查个清楚，还任将军一个清白。”

        面前这个一袭白衣，如清风明月般儒雅的男子，能有这样的见识，在配上这番说辞，倒让五柳敬佩几分。

        朗庆康见儿子如此执意，知他从小如此脾性，认定了的事，誓死不回头。

        “好好照顾月兮。”只是说了一句，向屋内走去。

        他朗庆康惭愧，当年明知道，任将军是受人陷害，就连一句公道话都没替他说，是他贪生怕死，所以就想弥补在月兮身上，没成想，孩子大了，终究要有自己的路要走。

        “得了一人，还附赠一人，不错，那就一起同行。”他本就有打算向朗庆康要人，就算强他所难，这人他也要定了。这下省了不少口舌。

        五柳望向京城的方向，这龙潭虎穴，他该回去闯一闯了。

        梁生一生光明磊落，又一直追寻自然本真，朗月兮三人将梁生葬在这青山绿水间，春日正值万物迸发生机之时，想必他也能安然长眠。

        至于阿虎，也葬在这山间，离梁老极远，他生前监视梁老，死后就别去扰梁老睡眠了吧。她终究做不了狠心绝情之徒。

        “朗大人，月兮一拜您当年收留之恩，二拜您视我如亲生女儿般疼爱，三拜不孝女今日起，此生与您再无父女之缘。”

        秦淑仪坐在高堂之上，早已经哭成泪人。

        “我走后，您二老一定要保重身体，此去不知是否还有归期，若有，月兮归来之日，再给二老磕三个响头，叩拜父母。”

        朗庆康扶起朗月兮，想他堂堂男儿郎，离别时竟也会落泪。

        “月兮，好孩子，自你来我朗府之日，我就知道终有离别的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快，今后父亲没办法在保护你了，可你永远是我们的女儿。”

        朗月台也叩拜父母，“儿子不孝，不能常伴双亲身侧，待完成心中所愿，定当回来常伴双亲。”

        “阿大，老二替我照顾好父亲母亲。”朗月台郑重嘱托。

        “公子，我同你一起去······”老二平日只笑阿三哭哭啼啼，今日他倒成了哭哭啼啼的人。

        “老二听话，照顾父亲母亲也是帮我完成心愿，我不在，你就是他们二老的儿子，替我照顾好他们。”

        五柳，阿福二人已经等在府外，阿三将三人行李放在马背上，一行五人踏上去往京城的路。

        此去一路不知有多少龙潭虎穴在等着他们。

        勇者，心中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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