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藩地支线

微光清影由窗扉而入，照得屋内波光翻动，几缕光线落在了她的侧脸，她的青丝以及那抹盈盈的红唇，像极了樱桃。

        他正低头看着她，而她也仰头看着他。

        光影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半明亮一半阴暗，正是衬着他精致而立体的五官，绝美的弧度，叫人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那笔挺的眉骨和鼻梁，还有那一朵饱满的唇珠。

        这时，“两位大人，可歇息好了？”门外传来县官十分狗腿的声音，解了两人的窘迫。

        仇南风下意识松开了她的手腕，而她几乎是逃一般地收回手臂，从他的怀中退离好几步，退到了光线照不到之处，以掩饰此刻她的窘迫。

        她窘迫，或许是因为不争气红了的脸颊，或许是因为砰砰砰乱跳的心，也或许是因为……那一刻想要亵渎一下眼前男子的美色。

        “进来。”仇南风轻咳一声，朝屋外说着，然后飞速地瞥了凌素一眼。

        ——他恐怕是又想吃樱桃了。

        此刻的两人谁也不知道谁的心思，谁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境地，更不知道……他们该如何转变他们的身份，连想都不敢想。

        县官一脸谄媚地笑着，走了进来，拱手行礼道，“两位大人，王爷和世子已经在外堂等候，不如我们现在移步过去？”

        他朝两人看来看去，反正凌素是没什么好脸色，又担心刚才的窘迫还未消下去，直接没抬头。仇南风笑着上前和他说话，“那便去吧。”

        这样看来，两人倒像是一个红脸一个黑脸，一唱一和。

        到了外堂，凌素已经恢复了神色，看到陈思王和世子傅博，基于礼仪还是和仇南风一起拜礼，然后冷脸坐在一旁，让他负责周旋。

        “是本王的失误，没有早点在城门口恭迎凌将军和国师大人，害得你们被匪徒纠缠。那事，李县官已经和本王说了，一定会秉公办理，况且在本王的藩地，本王绝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段话好得好听，就想把那事给揭过，故而他连忙转移话题道，“两位不知喜好什么？好让本王招待你们用膳。”

        凌素淡淡地抬眸，朝那陈思王看去。

        他的外貌和当今圣上有些许相似，但不甚相同，他的肤色黝黑，身形魁梧，看得出来是时常锻炼的，倒不太像是安心待在藩地养老的藩王。

        “是呀，我们此地的菜肴和都城相差甚远，不知道两位大人的口味能否适应？我和父亲大人也能提早安排下去，免得扫了两位的兴致。”世子也长得端正儒雅，身材高挑，说话更是无可挑剔，没有半点纨绔子弟的作风。

        “我与凌将军不挑，王爷简单安排就行。”仇南风笑着看了凌素一眼，示意她也说句话。

        “是啊，王爷，随便吃口便可。”凌素继而问道，“不知何时能去那山洞瞧一眼神迹？”

        “哎，说来真是不太巧了。”陈思王懊恼地拍了下大腿，幽怨无奈道，“早上那山路又坍塌了，现在过去不好走，只能等理清了才能过去。”

        “什么时候？”凌素淡淡问，一点也不出奇。

        “得再过一天。”世子连忙回答，还起身作揖行礼道，“实在是我等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让两位大人早到了时日，傅博向两位赔礼了。”

        演戏谁不会？仇南风也连忙起身，客客气气扶起了他，颇受宠若惊：“世子无须多礼，我等不过是奉命而为，按照章程办事即可。”

        “多谢。”世子感恩含笑，又作了一揖才坐回去。

        陈思王笑了笑，又道，“今天也晚了，不如让世子明天带着你们四处转转，也好看看我们这里的风土人情，如何？”

        “王爷客气了。”凌素率先开口道，“我们自己四处转转就行，不耽误世子的时间。”

        “如此，也好。”陈思王笑着看向她，目光深处暗了暗。

        晚上用膳之处别有洞天。一行人先是上了船，来到一处湖中央的小岛，小岛通往一片竹林。用膳之处就在竹林之中，湖畔之侧，颇有意境。

        “王爷，你这真是人间一番好享受啊。”仇南风看向四周的风景，心旷神怡地笑了笑。

        他的眸中，倒映了一片艳羡——被陈思王看得一清二楚。

        “你要是喜欢，可以在此处多呆几天。一会儿本王还专门安排了歌舞伎，就在竹林里面，国师大人肯定会喜欢的。”陈思王说时，若有深意。

        “哦，是吗？那这顿饭吃得很值得。”仇南风继续和陈思王两人谈笑风生，一旁的凌素冷眼观之，嗤之以鼻。

        世子把世子妃也喊了过来，她全程微笑着吃饭，偶尔搭几句话，是个很温柔的女子，而从世子的举动，能看出他很爱护世子妃。两人看起来感情甚笃。

        期间凌素提到了那被雷电吞噬的山头，引起了另一个话题。

        “那个山头很是诡异，时不时都要闹出点事。在好几年前，那山头原本是有个山贼的贼窝，经常欺压百姓，但不有天夜里，贼窝被一把火烧得精光，里面的人也全部死光了，一个活口没有了，全部被烧得面目全非。”陈思王说着。

        “本王当时还没来到这藩地，也是听百姓们说的，不过山贼被除，总归是一件好事。”他饮了一口酒又道，“谁料自那之后，山里面又出现了野兽咬人，隔三差五就有人要死掉。可我们真的去看的时候，有什么都没发现。”

        “总之，这个山头诡异得很。”

        “是啊，父亲也是为了两位大人的安危着想，晚一日去看神迹也无关紧要。”世子说话之时，竹林里忽然起了一阵乐声，一名女子曼妙地走入竹林，开始起舞。

        “是媚娘来了。”世子向众人介绍，“她是我们藩地最有名的舞姬。我们不如一边品酒，一边欣赏欣赏。”

        他举杯相邀，其他人也呼应举杯，看仇南风似乎心情不错，只有凌素一人板着脸，从头到尾没笑过。

        竹林里翩飞的身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皆是情不自禁欣赏起来。舞姬带着若隐若现的面纱，虽瞧不清容貌，但那双魅惑的眼眸加上玲珑有致的身躯，足以致命，叫人三魂丢了七魄。

        一舞终了，舞姬上前谢礼。

        仇南风才从震撼的目光中抽离，忍不住赞叹道，“真是世间少有，世间少有哪。”

        看他的眼神是喜欢得不得了，于是陈思王立刻开口道，“媚娘，还不快去陪陪大人。他可是都城来的贵客，你要伺候好。”

        “媚娘知道了。”女子开口便是魅语，轻柔无骨，叫人酥麻。

        仇南风的旁侧是凌素和陈思王，可媚娘往凌素那站了站，却见她根本不动位置，有些为难，于是陈思王连忙将自己的位置让出给媚娘，好让她坐在仇南风的旁侧。

        他又笑着说，“来来，继续喝酒。”

        大家有说有笑，媚娘安静地坐在仇南风的旁侧，频频给他斟酒，一会又给他夹菜，偶尔还替他擦擦嘴，看起来温柔极了。再看仇南风，他自是欣然接受，毫不排斥。

        只有凌素不开心。

        她用力将酒杯摔在石桌上，淡淡看向仇南风问道，“吃的很开心？”

        “你怎么了？凌将军？”他立刻放下酒杯，看向她。

        凌素冷哼：“需要的时候，就喊我素素，有舞姬在册，现在就喊我凌将军了，不叫我素素了？”

        她说着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是职场交际而已，你别想太多了，素素。”最后，他那一声“素素”唤得极轻极柔，叫一个情真意切。

        凌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了忍——演戏而已，倒也没必要这么认真。

        不过，既然他这么认真，她也不好落下风，是吧。

        于是，她倏忽站了起来，举起酒杯，二话不说就朝他脸上泼去，不满道，“喝你的酒吧，臭男人。”然后，她提腿就跑，看起来真是生气极了。

        只有仇南风一人愣在风中，任由脸上的酒风干。

        ——好家伙，算你跑得快。

        “国师大人，你没事吧？”世子连忙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仇南风没接，而是用手掌挥去脸上的酒液，轻轻一笑道，“无碍。”

        “那凌将军那？”陈思王试探地问着。

        “没事，不管她。”仇南风微微蹙眉，一副“回去再教训她”的神色。

        在座各位瞬间看懂了他们的关系，看来都城的情报不假啊——这凌将军和仇南风，果真是关系不一般。

        可是，之前也有情报说凌将军爱慕信王殿下，非他不嫁？到底哪个情报是真的？这，算了，这等皇宫秘辛只当笑话听听罢了。

        晚饭结束，仇南风差点把媚娘带回住处，思量再三，兴许是怕凌素真的生气，才没敢带着。陈思王他们和他道别之时，还劝他回去好好安慰凌将军。

        就好像，坐实了他们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

        仇南风回去后，简单梳洗完，径直就去了凌素的房间，找她睡觉。凌素就像是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自己躺在榻上看书，外间还给他留了一盏灯。

        “还在看书？”仇南风笑了笑，脱下外衣。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凌素抬眸看了他一眼，继续看向书籍，神情淡淡得。

        “吃醋了？”仇南风靠近她，整个人的身影在烛火映照下，光影落在她的身上。

        “谁？”

        “你口是心非了。”仇南风轻轻一笑，坐在罗汉榻的另一侧，又道，“你若是真这么以为，不会为我留灯的，而你既然为我留灯，说明你相信我会回来。”

        相信他会回来，期待他会回来。

        凌素抬眸，慢慢看向他，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可他说得没错，她口是心非了——她知道他会回来的，也知道那不过是他们演的一场戏，但她为什么就是忍不住会这么呛他一句呢？

        “过去睡觉，今晚应该会有推背图的谶语。”仇南风喝了口茶，站了起来，看向凌素，等她一起走到床榻。

        有一种恍惚的错觉……

        凌素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洗过了吗？洗脚了吗？”

        “洗过了。”仇南风轻笑出声，“要论干净，没人能比得过我。”

        也是……凌素觉得自己问得就是多此一举，于是慢悠悠站了起来，和他肩并肩走向床榻，睡觉。

        不知今夜宿在别处，能否睡得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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