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藩地支线

夜里，凌素辗转难眠，身体明显疲惫，可脑子却异常清晰，不知是不是多喝了一杯茶的缘故。她阖眼，想了很多事情，想念父亲，想到八岁那年的变故，想到傅景曜，想到了一路走来的所有所有，心情是平静的。

        猛然，她睁开了双眸，心中荡开一层波浪，有些起伏不定——她想到了仇南风。

        身旁的人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缓缓地呼了一口气，重新慢慢闭上双眸，又想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例如那山洞里的孔雀到底是什么模样，会不会直接把她带飞走；又例如陈思王真的造反了，被她英勇地斩杀，圣上会赏赐她什么；再例如她的武学突飞猛进，轻易就把仇南风打趴下了……慢慢也进入了梦乡。

        闻身侧的人呼吸变得平稳均匀，没有多余的动静，仇南风睁开双眸，在黑暗中，他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许久许久，再慢慢回过头，闭上眼睛睡觉。

        翌日清晨。

        两人醒来便对视一眼，从凌素的眼中能得出，昨夜梦里出现了推背图的谶语，她刚要开口，被仇南风制止了。

        他靠近她的耳畔，轻声说，“这里盯住我们的人太多，出去再说。”

        是刚醒，他的嗓音还带着低沉的磁性，慵懒而清淡，气息若有似无地相送，令人有一种酥麻的异动。

        凌素低低地“嗯”了一声，待他离开之际的身侧，伸手摸了摸有些发烫发痒的耳垂，也利索地起身梳洗。

        两人穿戴好就准备出门，拒绝了陈思王安排的护卫和马车，准备到处走走，到处看看。出门之时，门口已有一名艳丽女子正在等候，她看见仇南风就眸光一亮，扭腰晃臀地走来。

        “大人，奴家等你好久了。”

        “……”凌素无言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她来干什么？”

        “你真吃醋了？”仇南风觑眼看她，唇角的笑意蔓延开，阳光碎影流泻在他的眉梢。

        “滚。”凌素冷冷地瞥着他，径直往前走去。

        三人便开始了一日的游玩，媚娘正好充当引导。

        从街巷的包子铺，到渐渐热闹的庙宇——幸好他们去得早不用人挤人，接着是人来人往的闹市，感受了一番此处的烟火气，一切都显得十分美好安宁。

        不过，他们都知道，这只不过是陈思王安排给他们看的。

        午饭之时，他们上了游船，一边享受美景一边用食。

        “你把她带着是何用意？”凌素开口之时，媚娘被仇南风打发去找船主提酒了。

        “等会再演一场戏。”不过，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先说说推背图的谶语。”

        “旌节满我目，山川局我足，破关客乍来，陡令中原哭。”凌素开口。

        她看向他的时候，见他眉眼舒展，眼眸一片清光，觉得他早就胸有成竹，这句谶语不过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而已。

        果然，他说：“这是前朝藩地动乱的一则典故，推背图会出现这样的谶语，坐实了陈思王要造反。”

        “我们带的兵马太少了，我昨天看过地形图，此处离胥碑县最近，我去调兵过来。”凌素立刻就提出了对策，但又疑问道，“关键是，我以什么理由离开。”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我们要再演一场戏。”仇南风神秘地笑了笑。

        她看了看他，听他把大概的计划说了一遍，心里大致也认同，但脸上还是淡淡的，不想被他看出来。

        “他把我们引诱过来，却又不带我们去山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凌素又问道。

        他微微一笑：“他们需要一天时间重新安装机关，原本计划是准备弄死我们，可能现在想活捉我们，不过也正好给了我们时间。”

        他这脑子转得是真快。

        “那你呢？你留在这里能骗过他们吗？确定撑得到我回来？”她又问。

        “放心，我不会出事。”他微微一笑答着，一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模样。

        他又忽然严肃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人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就按照刚才说好的剧本开始演戏。

        瞥见那人贴在门口的身影，凌素猛然将茶杯摔在地上，道：“圣上是让我们来查探详情的，你倒好……看到人家都两眼发光，走不动路了？”

        “素素，你别气，我不过是逢场作戏。”他哄着她，上前拉住她的手。

        她用力地掐了他一下，道，“不过是一个舞女，要你逢场作戏什么？我看你就是花花肠子，脑子里的□□都出来了。”

        “你这么可太冤枉我了，我可要生气了。”说着，他俏皮地哼了一声，低垂眉眼似乎很委屈，双手抱胸晃了晃肩膀，跺了跺脚。

        好变态。凌素忍住鸡皮疙瘩，也有模有样地学着，双手抱胸，哼哼唧唧道，“那你说的到底算话吗？我到底，算是你的什么人？”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们……我们的关系不能够公开。”仇南风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肩膀。

        凌素瞪向他，用眼神示意他放手——做戏而已，没必要这么全套，但显然那人不会放手，还一个劲地表达爱意和歉意。

        她犯了一阵恶心，但猝不及防想起了傅景曜——同样的场景和同样的话，现在却令她觉得想吐。

        为什么以前不觉得呢？

        “为什么不能公开？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还是你觉得圣上会把公主赐给你？”凌素连连逼问，越说越气。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岂是这样的人？”仇南风也有些生气了，觉得她是无理取闹。

        两人说着就吵了起来，直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媚娘假模假样地走了进来，先是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中，假装不知，拎着手中的酒说，“老板说这可是上等的好酒，两位大人尝一尝。”

        之后的气氛可想而知，冰冷到了几点，凌素和仇南风没再说过一句话，只有他和媚娘有说有笑，终于熬到游船到岸，凌素气冲冲就离开了。

        一脸“气得不得了”的模样，看得媚娘是小脸一白，连忙拉着他的衣袖问，“那，那位大人怎么了？可是奴家做错了什么？”

        “你没错。”仇南风低头，朝她微微一笑。

        媚娘被他这一抹笑看得心魂一颤，觉得这世间怎会有这等英俊潇洒的美男子？如若真的能够拥有他，该多好……

        傍晚，仇南风和凌素为了媚娘而大吵一架的事情就被陈思王他们知道了。

        “看来我们这位国师大人的魅力很大呢。”陈思王摆弄着手中的木鸢，笑了起来：“凌素之前是爱惨了信王殿下的，有意思。”

        “那国师大人确实长得不错。”世子也点头笑着，“恐怕世间不动心的女子才叫奇怪。”

        陈思王看了儿子一眼，心中一股澎湃激昂，一想到明天的计划，就忍不住道，“山洞里的机关已经布置好了，快了，我们想要的日子快到了。”

        “那都城里的那位……”世子欲言又止。

        “我早已知会他了，他等我信号再动手。”陈思王冷冷一笑道，“不过那人也留不得，他会利用我，殊不知我也是利用他，日后对我们的威胁很大。”

        “明白。”世子点头，对那人必是要下杀手，然后，他又说道，“刚才暗卫来报，说看到凌素跑了出去，绕着主城走来走去，还要继续跟吗？”

        “撤了吧。”陈思王一笑道，“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算得了什么？看紧仇南风就行。”

        “明白。”世子点头，满心期待等着明天的到来。

        那位他们口中本该是为情所困的女子不久前正在和仇南风吵嘴，小打小闹的那种，无伤大雅。

        此时，仇南风正拉着她的手，递过去一件物什，说：“你把这个穿上，会有用。”

        凌素低头一看，直呼好家伙，竟是一件金丝软甲。

        “你要给我穿？”她睁着圆圆的双眸，盯着他的脸问道，“那你怎么办呢？你被一群贼子包围着，你好像比我更危险。”

        “可我比你厉害。”仇南风摆摆手，把金丝软甲甩在她身上。

        分明是好意，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那么欠揍呢？凌素也不和他假客气，拿着金丝软甲道了声谢。

        “你还不出去？”她看着他，语气淡淡道，“我把衣服换上。”

        他又开始嘴欠道，“你我已是同床共枕的关系，你换个衣服，我又何须回避呢？大家大大方方光明正大，怕什么。”

        “怕我会忍不住把你揍扁。”凌素猛然侧身出腿，笔直地朝他飞踢去一脚，被他一把握住了脚腕，还不松手。

        “你松手。”她瞪着他，低垂的眉眼泄露了一丝丝的羞涩。

        “还挺滑。”

        他松了手，向后退了一步，颇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刚才那话确实出自他真心肺腑，当然也有想要捉弄她的意思。

        “下贱。”凌素又瞪了他一眼，索性将金丝软甲揣在兜里，不和他一般见识。

        然后两人进去正式严肃的话题，她道，“我晚上出发去胥碑县，约莫明天隅中之时便能回来，你自己撑住。”

        “放心，你顾好自己，千万别被陈思王的人识破，还没离开藩地地界就被抓了。”仇南风隐隐有担忧。

        凌素往门口走着，回头朝他飞去一个眼刀，然后飞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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