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喝酒

下班后，几个实习生互相许诺着吃完饭就给值夜班的同胞们带饭回来，沈蔚临则换下白大褂，跟蒋毅行一起下电梯，“老师，您坐我车吧。”

        蒋毅行欣然答应，等到了停车场，他绕着沈蔚临的白色的suv走了一圈，摸着下巴赞叹道，“不错不错，一晃眼的功夫你都开起大车来了，我现在还记得你跟小颂就一辆自行车的时候，谁都不愿意坐后座呢！”

        “那会不懂事。”沈蔚临不好意思地笑笑，没办法，他过往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在蒋毅行和蒋颂身边度过的，要说年少时的蠢事真的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呵，现在懂事了吗？”沈蔚临正和蒋毅行介绍着自己的车，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好巧，你也这个点出来的啊。”沈蔚临干脆忽略蒋颂夹枪带棒的话，回之一个温和笑容。

        蒋颂扬了扬手里的手机，“不巧，是这小子一直拜托我，不让我走。”

        沈蔚临看到手机屏幕里赫然是霍东东一屏又一屏的骚扰信息，文字语音表情包，换着法地央求蒋颂和他们一起吃这顿饭。

        “老师、师兄！蒋律师！”说曹操曹操到，霍东东背着自己的双肩包，从门诊飞奔过来，喘着粗气，一脸惊喜道，“你们都在等我啊！”

        沈蔚临不忍打碎霍东东的美梦，点了点头，“是，我们都在等你。”

        蒋颂不耻地翻了个白眼，靠近沈蔚临，冷声道：“你可比我会忽悠人多了。”

        “过奖啊，”沈蔚临笑笑，“你开车了吗，没开车我载你”

        沈蔚临话还没说完，就见蒋颂拉开了旁边那辆宝马x5的车门。

        蒋颂手搭在车门上，好笑地盯着沈蔚临，脸上写着“谁要做你那破车”。

        “开个宝马了不起啊，不够你嘚瑟的了！”蒋毅行一摆手，直接坐进了沈蔚临的车后座里。

        霍东东见自家老师上了车，自然也不敢再肖想宝马，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钻进沈蔚临的车里。

        蒋颂看着亲爹上了沈蔚临的车，神色有些不爽，又瞥了沈蔚临一眼，准备坐进自己车里，就听蒋毅行放下车窗，中气十足地吼道：“干什么你，去吃个饭还开几辆车啊，赶紧上车，咱们都坐小临的车去！”

        蒋颂的脸彻底垮了，目光带着凶狠意味扫向沈蔚临；后者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最后，拗不过蒋毅行，蒋颂甩上宝马车门，坐进了沈蔚临的副驾驶。

        一车人，一个人模狗样、笑呵呵开车的，一个顶着一张臭脸坐在副驾的，还有一个正襟危坐、眉眼严厉的坐在自己旁边，要是再给霍东东一次选择机会，他宁可跑着去饭馆都不坐沈蔚临的车了。

        到了饭馆雅间，十人的大包厢，来的不止心内的几位医生，连赵迪跟一个行政院长都来了。

        沈蔚临医生的接风宴和蒋颂律师的庆功宴凑到了一起，众人除了恭喜这两位青年才俊外，更多的还是去敬蒋毅行的酒，夸他有个好儿子，还有个好学生。

        但只有蒋毅行自己清楚，他的好儿子时至今日无论取得多大的成就，他都几乎不曾参与；他的好学生能力再强，也因为怕连累自己才在外面吃苦磨炼三年，他连关心的机会都没有。

        被众人奉承间，蒋毅行连着喝了几杯酒，转身就扶住沈蔚临的肩膀，低哑着嗓子道：“小临，是老师没保护好你，老师对不起你”

        他们离蒋颂很近，这些话窜进他的耳朵里，蒋颂筷子松了一瞬，夹着的菜掉进盘子里。

        “老师，您没有对不起我，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沈蔚临把蒋毅行扶着坐下，端起酒杯，“我这么多年都没陪在老师身边，这后面的酒，我就替老师喝了，当是赔罪。”

        赵迪站起来，“沈医生，你是不是得跟蒋律师喝一个啊，你们是咱们今天的主角啊！”

        沈蔚临看向蒋颂，见那人没有一丁点想和他一起喝一杯的意思，就别过头去，“算了”

        “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蒋颂放下筷子，淡淡说道。

        在座的都是医生，听了蒋颂说自己酒精过敏，自然没人再拿酒敬他，以茶代酒，蒋颂倒是喝了几杯，给足了康仁院长主任的面子。

        夜色渐深，几个实习生想着医院还有值班的老师同学，就先离开了，家里有孩子老人的看着挺晚了也回家了，最后就剩沈蔚临和康仁的院长和赵迪还在桌上喝着。

        蒋颂看着沈蔚临被二人灌得七荤八素，坐都坐不稳的模样，皱着眉头把酒杯从那人手里抢下来，“太晚了，我们得先把我爸送回去，杨院长，陈主任，下次有机会再让他陪你们喝个尽兴吧。”

        那两人也看出沈蔚临是真喝多了，痛快地散了局，还帮蒋颂扶着蒋毅行跟沈蔚临出了饭馆。

        “你车钥匙放哪了？”蒋颂语气不善地问道。

        沈蔚临靠着蒋颂身子才勉强站住，嘴巴在蒋颂颈间呵着酒气，“在，兜里”

        蒋颂啧了一声，伸手去摸。

        “痒”沈蔚临被蒋颂找钥匙的手弄得颤了一下，转身整个人都挂在了蒋颂身上。

        蒋颂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磨牙声。

        等掏出沈蔚临的车钥匙，蒋颂和杨院长、陈主任告辞，把沈蔚临和蒋毅行都扶上车。

        等蒋颂把蒋毅行送到家扶上楼，安顿好，回到车上的时候，就看到沈蔚临已经坐直了身子，在副驾驶上冲他笑。

        “沈蔚临！”蒋颂低吼道。

        现在虽然入了秋，但他们这气温依然居高不下的，从饭馆把他们弄出来再到塞进车里就已经让蒋颂后背出了薄汗，刚才又扶蒋毅行上楼，蒋颂额角也沁出了汗。他在这满头大汗的，沈蔚临竟然在装醉。

        “那么大声做什么，”沈蔚临委屈地眨眨眼，“我要不装醉，现在还走不了呢。”

        蒋颂不想理他，直接发动了车子，驶离这里。

        一路上，沈蔚临自己看着窗外的景象哼着歌，等车子开上江滨路，沈蔚临突然叫着停车。

        “你要干嘛？”蒋颂道。

        沈蔚临指着窗外江边夜景，“我太久没回来了，想去看看。”

        蒋颂点点头，拔了安全带，不带一丝情感道：“我打车回去，你看完夜景自己叫代驾吧。”

        “别走，”沈蔚临拉住他，“我不想一个人看。”

        “你怎么这么多”

        “这三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蒋颂看过去，对上沈蔚临湿漉漉的眼睛，在昏暗的车里，眼前的人似乎比白天那副时常带笑的虚伪模样看着顺眼许多。

        片刻后，蒋颂打转方向盘，把车开到无人的观景台上。

        车子刚停稳，沈蔚临就冲了下来，站在观景台上，对着眼前黑漆漆的江水和远处光亮的大厦喊了一嗓子：“我回来了！”

        “大晚上的，鬼叫什么。”蒋颂停好车，过来看他。

        “你等我一下！”沈蔚临大声道。

        他从自己的车后备箱里拎出两件啤酒，放到长椅旁，拉开一瓶递给蒋颂。

        蒋颂没接。

        “你别告诉我你酒精过敏啊，”沈蔚临笑道，“那个中考完喝多了和我一起点了三中职工宿舍的车棚的人是鬼吗？”

        蒋颂撇撇嘴，从沈蔚临手里接过来那瓶啤酒。

        沈蔚临自己也开了一瓶，然后用力地和蒋颂的酒瓶碰了一下，“这一瓶，是庆祝我回来的。”

        还没等蒋颂说什么，沈蔚临就仰头喝完了那一瓶。

        “你怎么不喝？”他一抹嘴巴，问蒋颂。

        蒋颂看着沈蔚临空荡荡的酒瓶，歪头问道：“咱们两个什么交情啊，我上来就得陪你先干一瓶。”

        “不是一瓶，”沈蔚临说着，又打开一瓶，和蒋颂碰杯，“这一瓶敬我老师身体健康，我还能回到他身边学习！”

        “最后一瓶，我其实有想法，我就怕你听了晦气。”沈蔚临看着蒋颂，轻声道。

        “你说吧，我人都在这了，还怕什么晦气。”蒋颂没好气道。

        沈蔚临点了点头，“那这第三瓶，就敬咱们久别重逢，还相看两厌！”

        蒋颂突然笑了一下。

        “是我喝多了吗，”沈蔚临揉揉眼睛，“蒋颂，你笑了？！”

        “有什么可奇怪的，许你一天到晚卖笑，不许我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笑一下？”蒋颂抬手碰到沈蔚临的酒瓶，先沈蔚临一步，把瓶中酒喝尽。

        “沈蔚临，这三年你在外面过的怎么样？”蒋颂似是随口问道。

        “还行吧，”沈蔚临回忆着，“第一年我在丰合医院旁边租了一个十人宿舍的床位，那会我就很满足了，起码离医院近，起码我没睡到地下室去；第二年我就搬进了丰合的宿舍，环境就好很多了；第三年去了美国，我还学会了自己做饭”

        “你一直一个人，没谈个对象啊？”蒋颂想起上学那会，总有女生逃课也要来操场看一眼沈蔚临。

        沈蔚临摇了摇头，白日打理精致的发丝都垂落下来，随风摆动，“我那会兜里有时候都没第二天的饭钱，温饱才能思□□呀。”

        蒋颂呵了一声，表示赞同。

        “你呢，”沈蔚临道，“你肯定过得不错吧，车我看到了，有房了吗？”

        蒋颂应道，“就在对岸，江景跃层公寓，付的首付。”

        “可以啊你，”沈蔚临抬手捶了蒋颂一下，“你混得不错啊。”

        “别动手动脚的，我有阴影。”蒋颂握住沈蔚临的手，甩到一边。

        沈蔚临愣了一会，笑起来，止不住似的越笑声越大。

        “疯了吧你。”蒋颂看着他。

        沈蔚临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蒋颂，遇见我算你倒霉。”

        蒋颂勾起嘴角，“彼此彼此。”


　　(https://www.xblqugex.cc/book_62966764/1824661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blquge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xblquge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