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隧道夜谈

　　这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隧道，王虎摇着灯管走了将近一小时才走到隧道的另一头。此时，他的手臂已经有些酸麻。

　　这一路上，众人皆是赞叹古人的了不起，竟真能在大山中挖出这么长的一条隧道。部落里的一些智者们曾经说起过古人有开天辟地之能，但大多数人都是听听算了，心里还是不相信的。

　　今日亲眼所见这么一条规整、笔直、狭长的半圆形隧道后，众人心里只剩下震撼。

　　隧道的另一头仍然是被巨石阻挡，所幸那里也有一个洞口露出。外面已经下起暴雨，刘长老下令众人在隧道内休息一日。

　　众人本该欢呼跃雀，奈何这隧道里的回声实在太大，大家也只能轻拍手表示赞同。

　　赶路时，大家不觉得冷，但一停下来后，尤其身处在这隧道中，众人感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刺骨寒凉。大家只好又从行囊中取出动物毛皮裹在身上取暖，这些毛皮原本是铺在地上睡觉之用。

　　“云苏啊？为什么我们越往北走，这天气就越冷呢？”

　　“刘长老，我在地理书上看过，我们以前生活的地带是热带，我们不管往北还是往南走，都会依次经过温带和寒带。”

　　“噢？那我们为何不往南边走呢？”

　　“往南走需要在海上漂泊更长时间才能见到陆地。”

　　一提到海上漂泊，刘长老胃里就犯恶心了。之前只是海上漂泊半日，他就晕船晕海，不断呕吐，以为自己这条老命就交代在海上了。

　　此时，一听到“海”字，刘长老就浑身难受。

　　“还好，还好……还好我们是往北走……”

　　隧道沉静许久，众人听到外面的暴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着这小雨轻快的节奏，终于有人发出了鼾声。

　　微弱的夜光透过洞口照射进了隧道，王虎躺在地上，却一直睁着眼，他望着隧道上方观察着什么。

　　“方云苏，你睡着没？”

　　方云苏哪里能够睡着，当他发现古书里写的内容都是真实的时，他内心的震撼远胜于他人。因为他知道，古书里还记载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古人们甚至能够飞天遁地，到那月亮上去。

　　“还没呢！”

　　“你说，那隧道上面挂着的一块块板子是什么？”

　　方云苏只是大概看了看王虎所指的方向，他虽然看不清那些板子的模样，但也能猜到那些是什么。

　　“那些应该是灯管。”

　　“灯管？”王虎一听这话，心里有些惊奇，“那我怎么没看到摇杆啊？”

　　方云苏噗嗤一笑，“古时的灯是不用人手动切割磁感线来发电的，他们有电厂，可以直接向这里供电。不过，这里的灯或许是太阳能的，现在不亮了应该是设备老化了。”

　　“磁感线是什么线？太阳能又是什么？”

　　方云苏一拍脑门，口中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像王虎这个老大粗解释，“这些都是物理知识，我一时半会和你说不清楚。”

　　“物理？部落里的智者们都说物理最难读，也就你这怪胎读的下去。”

　　方云苏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觉得物理是最有趣的。”

　　“那你给我讲讲这物理呗。”

　　王虎破天荒的要求，让方云苏一下提起了精神，终于有一名“学生”想要听他讲物理了。

　　方云苏整理下了思绪，想到一个最容易理解的说法，“从前有一个人叫牛顿，一天，一个苹果砸在他脑袋上后，他悟出了三大定理，这三大定理主要是描述力的。”

　　“力？力量吗？”

　　“呃，差不多吧。”

　　“这就好比你在夜空中扔出了一个苹果，你用的力越大，这个苹果飞行的速度就越快。”

　　“嗯，这种事不是很明显吗？”

　　方云苏点点头，继续说道：“牛顿的理论代表着经典物理，后来，有人做了‘光速不变’试验，一个叫洛伦兹的人因此得到了一个公式，名为洛伦兹因子。再之后，又有一个叫爱因斯坦的人发现了牛顿物理并不准确，他又提出新的理论，名为相对论，这个相对论里面的公式大多是经典物理公式乘于洛伦兹因子。狭义相对论认为飞在夜空中的那个苹果越接近光速时间变得就越慢，而广义相对论更加准确的描述了重力。”

　　“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啊？”王虎听得一阵头大。

　　方云苏知道王虎不懂数学，他尽量避免了讲公式，只是准备先讲讲物理学的发展，他继续说着：“除了经典物理和相对论理论，还有海森堡提出的量子力学，量子物理主要研究微观世界，像波粒二象性、量子纠缠都是属于量子物理。这三套理论是古人们研究物理的基石，除此之外也有人提出了弦理论，不过，这套理论还处于人们的猜想中。”

　　“行了，行了，别说了……你说的这些都有什么用？他们的道理能杀野兽吗？”

　　“当然能！”方云苏极力反驳道：“爱因斯坦曾经还提出过质能方程，就是这个方程让古人们制作出了核武器，而这种武器只需要一丁点就能毁灭我们整个部落。”

　　“你就吹牛吧……”

　　王虎翻过身，背朝方云苏，他根本不相信方云苏所说。然而，当他再次看到这狭长的隧道后，他内心有些动摇了，“你说，古人们那么厉害，那我们现在为什么被猛兽追得个屁滚尿流？”

　　方云苏听出了王虎语气中的失落，他同时也变得失落起来，“我不知道，历史书中也没说清楚，只说了人类破坏地球，遭到了天谴。不过，我并不相信这种说法，因为我读的历史书是方离编写的，方离在古时是一名严谨的物理学家，他不会这样含糊其辞的概括人类的变故，更不会用‘天谴’这种词语，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不想提及。”

　　“方离这名字我倒是听过，他是不是一代恶人酋长？他的力气有我大吗？”

　　王虎知道，部落选酋长是由长老们投票，得票最多的那人即是酋长。这一代当选酋长的人是部落里最能打猎的人，因为他能带来更多的食物。王虎虽然年轻，但他很有信心当选酋长。

　　方云苏一阵无语，“虎哥，拜托你以后听长辈们讲历史时，认真听！方离不是一代酋长，但他是那个时代的人，他对我们部落的贡献也最多。一代酋长没有名字，因为方离不想让一代酋长在历史上留名，因此只称他为‘恶人’。实际上二代、三代酋长都没有名字，方离管他们叫‘疯人’、‘傻人’。我们现在的酋长是第七代酋长，而部落的历史到现在一共也只有两百年。”

　　王虎来了点精神，他第一次觉得历史有意思，“云苏啊，你给虎哥好好讲点这些酋长们的故事，他们为什么叫恶人、疯人、傻人？”

　　方云苏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方离编写的史书中记载着，古时的人们大肆破坏地球，导致地球逐渐变冷，植物几乎死亡殆尽，大量的人类也因饥荒和严寒死亡。南方和北方的人们都逐渐向赤道线迁徙，只有极少数的人们活了下来。”

　　王虎挠挠头，“我觉得，这里虽说是有些冷，但也不至于冻死人啊？”

　　“嗯，一定是气候又逐渐恢复了正常。据方离描述，在他们那个时代，我们所居住的大岛虽是位于地球的热带区域，但却依旧很寒冷，人们需要裹着厚厚的毛皮才能生存。但到了我们出生时，大岛已经恢复了炎热，热带植物茂盛，我们不穿衣服都会觉得热。现在看来，我们此时身处的温带区域的气候应当也是恢复了正常。”

　　“你还是先讲讲酋长们的那些故事吧。”

　　“嗯，我们的一代酋在古时是一名矿工，就是山里挖山的那种工人。”

　　“挖山？”王虎瞪大了双眼，“这得多大力气啊？”

　　“的确是个体力活，不过，古时有很多大型设备可以协助工人挖山。”

　　“后来呢？”

　　“这名矿工和方离等数千人人原本生活在北方，当地球发生变故后，他们一起成功迁徙到了大岛上。大岛那时相当于现在的寒带区域，生存环境依旧恶劣，只能勉强供人类居住。

　　古时的电力系统、通讯系统、能源系统都已瘫痪，曾经的科技设备不再能够为人类提供便利，而那些体格强壮的人逐渐展现出了优势。

　　那名矿工发现了在这些迁徙的人群中，他是最能打的一个。起初，他强行霸占了一同迁徙的一位女明星当老婆。尝到甜头后，他又拉拢工友想当皇帝。后来，他拉拢的这帮人依靠暴力得到了权力，他也如愿以偿的当上了一代酋长。”

　　“哇！这样也行啊？真不愧是一个恶人。”

　　“恶人酋长的年代，实行的是一夫多妻制。他娶了很多个老婆，生了很多个孩子。他还效仿秦始皇，焚书坑儒，销毁了所有的书籍和科技设备，并残杀了所有反抗他的人。”

　　“秦始皇是谁？”

　　“呃，这不重要……”

　　王虎恨得牙痒痒，“他真该死！不过……他既然把书都烧了，你现在看的书又是从哪儿来的？”

　　“当时，方离知道自己反抗不了恶人们，他表面上屈服于恶人，私底下却埋藏了一整套的胶制古时教材。”

　　“哦，就是部落里那些彩色有图片的书？”

　　方云苏点点头，继续说道：“恶人酋长在位二十多年，到他临终之际，他将酋长的位置传给了他最强壮的一个儿子。”

　　“他的儿子是二代酋长，疯人酋长？”

　　“是的，疯人酋长之所以叫疯人，是因为此人极其残暴，比之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疯人酋长不顾伦理，肆意残杀同胞，尤其钟爱火刑，只要有人惹他不顺心了，他就会放火活活烧死那人，他最喜欢看人们浑身着火痛苦挣扎的模样。”

　　王虎听得毛骨悚然，庆幸自己没有出生在那个年代，“后来呢，他死了没有？”

　　“当然死了，这都多少年了……疯人酋长实际在位的时间并不长，他很年轻，但最后却猝死了，有人说他是在极度亢奋中死去的。”

　　“还有这种死法？”王虎难以理解，“那傻人酋长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都是一夫多妻制闹得恶果。”方云苏笑了笑，“当初的恶人酋长有很多个老婆，也有很多私生子。疯人酋长的大老婆实际是他的近亲，生出的大儿子是一个弱智。但按照当时的律法，酋长意外身亡后，若未指定继承人，将由长子继承酋长位。于是，这个弱智就当上了第三代酋长。”

　　王虎听得好笑，“哈哈，傻子也能当酋长啊？”

　　“是啊！恶人酋长的孙子就是第三代傻人酋长。他同样没当多长时间的酋长，期间，是他的母亲一直在掌权。最后，由方离的孙子方长青推翻了傻人酋长。

　　方长青是我们的第四代酋长，在位近四十年。他按照爷爷的意愿，让古书重现于世，并教会我们道德伦理。我们现在选举酋长实行的是长老选举制，百姓选长老，长老们选酋长，这也是在当时立下的规矩。”

　　“啧啧啧……原来我们部落还有这么多故事啊？”

　　“这算什么！古时的故事还更多呢。方离保存的那些书主要是教材，但不乏也有些古时名著，还有他自己编写的前世界介绍。”

　　“那你再给我些古时酋长们的故事吧，我爱听这个。”

　　方云苏想了想，“嗯……我再给你讲讲更远时候三国的故事吧。”

　　……

　　方云苏没想，这一讲讲到了天亮，他已经困了倦了。

　　王虎依旧精神抖擞，他听故事听得亢奋，方云苏向他描绘出了一个精彩绝伦的世界，他也第一次有些歉意把方云苏在竹简上的手抄本给当柴火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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