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迁徙

　　“方云苏，你走快点啊！”

　　荒废的夜路上，一行二十多人有老有小，拖着行囊，快步前行着，似乎身后有着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走在队首的一名身材健硕的青年男子，朝着队尾的一名瘸脚少年不耐烦的大声嚷嚷着。

　　“小虎，你说话声音小点，可别又惊醒野兽。”队伍中一名长者神情胆颤的环顾四周后，又压低声音对着队首的小虎嘱咐道。

　　“刘长老，有什么好怕的，野兽来了，我宰了它就是，夜里也好有肉吃。”

　　小虎说完便亮了亮手中的长矛，借着夜光，矛头反射出点点寒芒。

　　“那要是‘触手’钻出来了呢？”刘长老又问道。

　　众人一听到“触手”二字，脸上都浮现出惊惧神情，脚下步伐也不由快了许多。

　　小虎同样神色不好看，他更是埋怨队尾的方云苏，又对刘长老低声说道：“要是方云苏一直这样磨磨蹭蹭，我们早晚会被‘触手’吞掉。”

　　“好啦，小虎，别埋怨云苏了，他的脚瘸了，能跟上我们就已经不错了。你千万照顾好他，别让他掉队了，他可是我们队伍里唯一一名‘智者’了。”

　　小虎一听这话，气更不打一处来，“刘长老，读那些书有什么用，能杀野兽吗？要不是他背着那一筐书，也不至于走的这么慢。”

　　生气归生气，小虎说完话还是走到了队尾。他对着方云苏一言不发，直接强行取过了对方背筐，背在自己身后又快步跑到了队首。

　　“王虎哥，我自己可以背的……”身材瘦弱的方云苏语气有些紧张的对着前方的身影轻声呼喊着。

　　王虎头也不回，仍旧不耐烦的说道：“行啦，行啦，我这回不会烧掉你的书的。”

　　方云苏这才松下一口气，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头和小腿，然后一瘸一拐的快步跟上了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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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前行了大约一小时，刘长老忽然叫停了队伍。他唤来方云苏，神情凝重的问道：“云苏，你来看看，这个指南针是不是坏掉了？”

　　方云苏从刘长老手中接过一个满是裂痕，怀表大小的复古指南针，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仔细摆弄了一阵，后又肯定的回复到：“是的，刘长老，这个指南针内部结构损坏了。”

　　“啊？这可怎么办？我们之后往哪儿走？会不会又绕回原路了？”

　　方云苏摇摇头，示意刘长老安心，“放心吧，刘长老，我们不会迷路的，我能看星象。你瞧，现在是春季，晚上九点左右，天上的北斗七星的斗柄此时指向的是东方，我们只要一直朝着北方走就能远离大海。”

　　刘长老拍了拍方云苏的肩头，欣慰的笑了笑，“多亏了有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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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时分，一片乌云悄然遮住了朗朗夜空，眼看是有暴雨来临。

　　夜色更黑，伸手不见五指，众人却不敢照明。王虎依旧走在队首，手里的长矛用作导盲棍来探路，身后二十多人手拉着手缓慢而焦急的前行着。

　　不一会儿，队首的王虎突然停下了脚步，“刘长老，不好了，我们怕是走到山脚下了。”

　　王虎虽然压低了嗓门，但此时周围一片寂静，他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众人耳中。

　　嘈杂声骤然响起，大家显得都有些慌张。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走到山脚下？”

　　“山里猛兽多，天又这么黑，万一被吃掉怎么办？”

　　“我觉得我们干脆今夜就在这里休息算了，等明日天亮了再赶路。”

　　“这哪儿行！猛兽我们尚且能够应付，天亮碰到‘触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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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吵了！都小声点！”刘长老喝住人群，又唤来方云苏，“云苏啊，你不是说，我们只要沿着这什么公路走，是不会遇见山的吗？”

　　王虎这时也插了一句，“下午时我都说了，我眼睛好，能看见远处有群山，要你们不要往这边走，你们偏不信，非要往这边来。”

　　方云苏连忙回到：“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说，大山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那你告诉我，这么黑的夜，我们要怎么才能翻过这座山。山里猛兽多，我可不能保证保护你们所有人。”

　　方云苏想了想又问道：“虎哥，你确定你是一直沿着公路走的吗？”

　　“当然，不是你说这种平坦的地面就叫做公路的吗？我还偶尔能看见铁护栏。”

　　方云苏点点头，他十分相信王虎的眼睛，他曾在一本古书上读到过，人的眼睛和相机镜头十分相似，能在弱光环境下拍摄清晰的镜头叫做大光圈镜头，造价也较高，王虎的眼睛就是这样的镜头。

　　正常人眼睛的光圈值在弱光情况下是F2.1，数值越小代表光圈越大，王虎的眼睛肯定是小于这个数值的，而大于这个数值的眼睛往往被称作为“散光眼”。

　　“那你确定前方有山？”

　　“我确定，再向前走一百步就到山脚下了，这座山有多高我也看不清。”

　　方云苏沉思片刻，“我们继续走。”

　　“走？走去哪儿？”

　　“走到山脚下，车到山前必有路？”

　　“车？什么车？”

　　“哦，没什么，只是古时的一句谚语罢了。”

　　“没事少看点书，尽说些人听不懂的话。”王虎嘴上骂骂咧咧的，但脚下依旧按照方云苏的要求，带领着队伍前行着。

　　走了一百步的距离，众人果然近距离看到了一堆巨石堵住了前行的道路。

　　方云苏摸了摸身前的石头又对王虎说道：“虎哥，用我的灯照明。”

　　“你的灯？你的灯可太亮了。”

　　“按云苏说的做。”刘长老这时也想知道挡在他们前方的是一座什么样的山。

　　王虎小心翼翼的从他的行囊里取出了一个造型古怪的盒子，盒子的上半部分是一个透明的保护罩，里面装着一个灯管，下半部分是一个摇杆。

　　王虎快速转动起摇杆，灯管立即发出了不稳定的黄光。

　　众人借着这昏黄的光芒立马看清了挡在前方的大山。这山到底有多大，众人依旧不知道，王虎顺着光芒左右看去也看不到山的边缘。

　　“完了！这肯定一座大山，今晚算是翻不过去了。”王虎一边摇着灯光，一边绝望的说道。

　　“你看那里！那里是不是有一个洞口。”

　　王虎顺着方云苏手指的方向，看向头顶不远的地方，那里的确是有一个洞口，洞口上方还写着几个大字。

　　“那里写着什么？”

　　王虎并不识字，他认为识字并不重要，会说话就行。识字唯一的作用就是从废墟里捡些古书看，而书里的东西大多又是天方夜谭，并不能用来杀野兽。与其花时间来学习认字，还不如好好练习如何与野兽搏杀。部落里的人们大多也是这种想法，这也导致了这二十多人的队伍里只有方云苏这一名识字的“智者”。

　　曾经的部落拥有上万人，日子平稳而安宁。直到有一天，森林里那些他们成天猎杀的野兽们突然变得凶猛了，野兔变得都有财狼的体型，见到人类也不再惧怕，用长长门牙疯狂的袭击着人类，至于虎豹之类的野兽则是变得更加可怕。

　　然而，野兽的变异并不是最可怕的，部落营地的地底时而还会钻出一条长长的触手，这条触手发现人类后，会像绽开的花骨朵一样裂开成四条，并用血盆大口将人类整个吞噬进去。

　　“触手”出现的三年后，部落人口大大降低。猛兽尚且可以对付，但部落里没有应对“触手”的武器。

　　随之而来的还有疾病。“触手”出现后，部分人还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疾病，他们起先会在后颈处会长出一个鹌鹑蛋大小的肉瘤，大部分人的肉瘤会随着时间自然消失，但还有少部分人的肉瘤会越长越大，然后变得神志不清，变成傻子，再不出十日，必然死亡。

　　三个月前，部落里的智者们聚集在一起，他们共同讨论，最终认同了方云苏的说法，认为那“触手”可能是来自于海里变异的章鱼。

　　方云苏是部落里最爱读古书的一名成员，他一直认为他们生活在一座大大的岛屿上。这个世界上还有大海，而章鱼就是大海里的一种生物。

　　“触手”的出现，迫使部落迁徙，按照方云苏的说法，一直向北走，渡过一条海峡就能看到真正的大陆了。

　　但众人没想到的是，这一走就是十五个日出日落，期间“触手”不断袭击，使得大部队四分五裂，或许只有方云苏这一支小队成功抵达了海岸线。

　　众人见过河流，却从未见过一望无际的大海。方云苏教会大家用藤条和木材制作木筏。海上漂泊半日，他们也终于抵达了海峡对岸真正的大陆。

　　接下来又是长达八十日的路程，方云苏认为，离大海越远就越安全。他想着，章鱼的触手一定没有那么长，可以伸到大陆中央。

　　刘长老见到大海，见到方云苏口中的公路后，越发信任方云苏，他相信方云苏一定会为大家寻找到新的家园。

　　长途跋涉，众人多少有些疲惫厌倦。王虎虽然每日对方云苏颇有怨言，但他内心深处同样信任着方云苏。

　　此时，来到了山脚下，他依然相信方云苏那句“车到山前必有路。”

　　方云苏借着灯光和王虎一起爬到了洞口前，定眼一看，洞口上方的五个大字赫然写着“魁峰山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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