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指路牌

　　酣睡中的方云苏被一阵嘈杂声惊醒，还未等睁开双眼，他就感受到一双有力的手在摇晃着他的身体。

　　“云苏，云苏，快醒醒，你看我带回了什么！”王虎神情激动，似乎碰见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方云苏从地上坐了起来，揉了揉双眼，顺着王虎所指的方向，看到了一物，那是一头死掉的山猪。

　　“山猪！！！”

　　方云苏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他用力抓住王虎的胳膊，问道：“这是一头没有变异的山猪？”

　　王虎同样用力的点了点头：“是的！云苏，这座山里的野兽都没有变异，它们一点都不凶猛。你是对的，北方是安全的，我在山里也没看见触手！”

　　“快给我讲讲，山里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王虎咽了口口水，一脸显摆的样子：“昨晚听你讲了一夜三国，弄得虎哥我睡不着觉了。我脑子里全是你说的那些‘过五关，斩六将’，‘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

　　说到这里，王虎又大力跺了跺手中的长矛，那矛头已被染的血红。

　　“早晨躺在地上，咱家忽然觉得自己就是那三国里的英雄，全身上下只感一阵燥热，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俺想着，就算碰到触手又如何，老子用这九尺长矛斩断它就是了。”

　　方云苏陡然一笑，知道王虎是在模仿他讲故事时的语气，“噗，你这长矛顶多七尺。”

　　“别打岔！”王虎顿了顿后继续说着：“早上雨停了，我见大家都还熟睡，我就想着，我何不也来他个‘千里闯恶山’。”

　　“虎哥，这山无论是高度还是宽度，也绝没有千里。”

　　“你还让不让人讲话了？”

　　“虎哥，你太鲁莽了。那后来呢？”

　　王虎看到方云苏想要继续听下去的模样，得意一笑，“后来虎哥我就直接杀进了深山，谁知，这爬了半日的山，一路上遇见的都是以前的那些的野兽。当时，老子心里可是憋屈的很，就像铆足了劲使不出来。老子便放声大喝，把山里的鸟兽吓得屁滚尿流。”

　　方云苏听得心惊胆战，这要真引来触手可怎么办啊？但方云苏这次并没有打断王虎，他想要继续听下去。

　　“到最后，虎哥我招来了一只老虎，老子与那老虎大战三百回合后，终于一枪刺穿了它的咽喉。”

　　方云苏心中莞尔一笑，王虎杀虎，顶多三个回合就完事了，他却非要说成三百回合。

　　“虎哥，那这山猪又是怎么回事呢？”

　　王虎一脸苦笑，“杀完大虎后，我有点倦了，那大虎太沉，我赖得背下山，就当场撕了虎皮带回来给你当毯子。”

　　“给我？”

　　王虎有点难为情的挠挠头：“之前不是烧了你一卷书嘛……那虎皮李婶正在外面清洗剪裁，过会儿就能给你了。这头山猪，是我下山时遇见的，这些天公路上赶路，尽吃些草啊虫啊，好不容易找到这座大山，我总得先弄点吃的吧。”

　　方云苏目光转向那头通体黝黑的山猪，顿时垂涎三尺。回想这段时间的路途，实在太过艰辛。

　　大家在来到大陆的前几日，田地里还遇见过几次猛兽。直到方云苏找到公路后，行程才变得安全。即便如此，刘长老也要求大家夜间赶路，白日隐蔽休息。

　　公路两侧偶见古时庄家地已经复苏，大家便收集食物，当做路上干粮。没人敢离开公路太远，怕又遇见猛兽。这段日子里，方云苏吃到过最美味的食物，是他用陷进抓到的一只麻雀。

　　刘长老这时也走了过来，询问方云苏：“云苏啊，你看这隧道开阔的很，这大山里的野兽也都没变成猛兽，我们是不是今后就可以在这里长期居住了？古话说的好嘛，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方云苏没有立即答话，他斟酌着此地的环境，这里的确可以供大家长期居住。但是，他心有不甘……

　　“刘长老，待我先找样东西。”

　　借着洞口处照射进来的阳光，方云苏在隧道内四处张望起来。

　　“你要找什么？”刘长老和王虎异口同声问道。

　　“指路牌。”

　　王虎疑惑问道：“指路牌是个什么东西？”

　　“就和我们这一路上留下的部落记号一样，古时的公路上都有指路牌，指明公路通向何方。”

　　“噢，那它是长什么样子的？”刘长老问道。

　　方云苏张望无果，又打开自己的背篓，里面装着一捆捆竹简。其实，这整整一筐竹简只是一本古书的手抄本，这本古书正是方离所写的《前世界》。

　　对方云苏来说，这本《前世界》就是他的导航图，此次部落迁徙，他也只背得起这一本书。

　　方云苏打开一卷竹简，看了会儿后又对二人说道：“公路的指路牌一般是块儿大大的长方形铁牌，绿底白字，它们一般立在公路两旁。”

　　刘长老仔细回忆一阵，“可这一路上我们并没有看见这样的指路牌啊？”

　　“年代久远，那些指路牌肯定早已倒下了，我们之前如果能白日在田地里寻找，或许能找到那么一两块儿。”

　　“那这隧道里也会有指路牌吗？”

　　方云苏点点头，“嗯，书上写着，隧道里的指路牌一般是悬挂在隧道顶部，想必它早已经掉下来了。我看这隧道两头都被堵住了，指路牌有很大几率仍在这隧道内。”

　　王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大铁牌吗？昨夜探路时我倒是见到了一个，不过，它好像没有颜色。”

　　“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

　　……

　　离洞口不远的地方，方云苏等人围蹲在一块灰蒙蒙的铁牌前。虽说是白日，但只要深入隧道，里面依旧很黑。

　　王虎摇着灯光，方云苏和刘长老仔细端倪着大铁牌。

　　“刘长老，这绝对是指路牌！”方云苏有些激动，他用披在身上的毛毯轻轻擦了擦铁牌的一角，“这块牌子只是年代久了，褪色了。”

　　“啊？这牌子上的字都看不见，那它岂不是没用了？”刘长老语气中有些失望。

　　方云苏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指路牌，“或许还能用，书里没介绍清楚，这牌子应该不是铁做的，是合金。我想了下，如果古时的指路牌都是铁的，那么必然会生锈。还有，指路牌上的颜料绝对也是特质的，不然会被雨水冲刷掉。我们还是先把它带到隧道外面去看看吧。”

　　……

　　隧道外，阳光明媚，约莫下午三点时分。

　　方云苏让两人撑着大大的指路牌正对太阳光，他骑到王虎的肩头仔细观察着这块污黑的牌子。

　　方云苏并不敢清洗指路牌，他怕他把指路牌上唯一的一点染料也给洗掉了，他只是轻轻的擦了一遍指路牌。

　　观察好一会儿，方云苏的确是看到了一点字的影子，但他并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字。

　　忽然，王虎有些不耐烦了，他一把放下方云苏，“云苏，你还没看清上面写的什么字吗？”

　　“嗯，再背着我看一会儿，再一会儿我就知道是什么字了。”

　　“把你的煤笔给我，我画给你看。”

　　方云苏的煤笔是部落智者通用的笔，它的笔杆是一根细竹竿，笔芯是一个精选的煤块。但方云苏并不用它来抄书，这种笔写出来的字太容易褪色，他还是喜欢仿效更早以前的人们，把字刻在竹简上。

　　“你看到字了？”方云苏惊喜问道。

　　“早看到了，你虎哥我虽然不认识字，但我也能记下了它们的形状。”

　　“快！快画给我看。”

　　王虎接过煤笔，趁着脑子里的记忆还在，他到地上飞速“涂鸦”。可能是用力太猛，画到最后，整个“笔芯”都已四分五裂。

　　然而，方云苏并没有责怪王虎。他此时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仿佛傻了一般。他浑身只起鸡皮疙瘩，王虎的“画作”虽然扭曲，但也的确是字的形状。

　　“喂，云苏，你怎么傻掉了啊？我可没蒙你啊，那路牌上的确有这么一个大大的树杈。”

　　王虎有些脸红，他在路牌上看到的一个最大的“字”就是一个树杈形状的字，虽然他不识字，但他也不觉得那是一个字，他刚才只是硬着头皮写下去的。

　　方云苏终于开口了，他有些结巴：“机……机场，那边有机场。”

　　众人看到方云苏吓傻了的模样，皆是神情严峻。大家连忙跑了过来，将方云苏团团围住。

　　刘长老焦急问道：“云苏，机场是什么？”

　　方云苏却答非所问，他激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刘长老，前方有个分叉路口，直走会转到另一条公路，右转会到机场，那可是机场啊！”

　　王虎此时更着急，他摇了摇方云苏，“你快说，机场到底是什么啊？”

　　“机场是飞机们的家。”

　　“飞鸡？飞鸡又是什么玩意儿？能飞的鸡吗？”

　　“飞机当然能飞，它不光自己能飞，它还能载人飞到天上去。”

　　王虎倒吸一口凉气，“古时还有这么神奇的野兽？那我可得抓它几只，好好驯服。”

　　方云苏懒得向王虎解释，他只是默默眺望着右前方，思绪飞到了古时的万千繁华。

　　灰蒙蒙的地面上，王虎画的那个树杈的分枝醒目的挂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星河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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