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江城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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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自黑碛山脉的无数支流汇聚成永江,江城座落江畔,位于云州边界,毗邻永州。从小方城到江城不吝于穿过整个云州。
路帛撩开布帘看到他们的姿势,神色一开始是异常的,但当事人两个都一幅自然,当着不太熟悉的人面,他想说什么结果还是没开口,通知说:“傍晚时应该可以到锦阳驿站,我们在那休息一晚,一早换车去江城。”
“换车?”
路帛点头,“之前也说,这是‘友人’借我们的车,锦阳是大城,每天都有许多去江城的车,我们只是一般行客,这样最不显眼。易兄,你看如何?”
易含坐起身,“的确最合适。”
路帛应和一声转回身。
石不渝伸手揽过易含的肩将人按回去,“我师兄的‘友人’,是云州太守容献?”
易含半闭着眼,“他这么说的?”
又来了,这些人保守秘密都像不约而同,一个态度。石不渝改变策略,“据说你是易守行的养子,是真的吗?”
背后议论人被暴露,外面有人尴尬地咳嗽一声。
“我是。”他斜出目光,“不过不如外人所想的那样。易公……只是给了一个无姓无籍小孩入伍的机会,我们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他是我们的将军。”
石不渝第一次听他讲过去的事,不由在意,“易……含……?”
他对自己的来历毫不避讳,“我十五岁时逃离家,为了不被找到不能用旧籍,但没有籍贯无法正常登记入伍。易公让我入籍,名是我自己的。”
那至少是恩人,石不渝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包裹。
她追问:“那‘朔歌’呢?”
易含耐心地回答:“那倒是易公赠的字。”
原来和正事无关,他也不介意多说一些啊。石不渝生出这么个想法,目光一沉,压低声音:“师兄告诉我容太守与盛节度使不和,他帮你和这有关吗?”
易含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抬眼看向她,“他才不会告诉你这些,从哪里听来的?”
石不渝一愣,“我……”
那单纯的愉悦在他脸上比春花还短暂,眨眼便消失,他并不在乎流言从哪来,转眼望着窗外,脸上的神情都淡了下去。
为了再看一次,石不渝尝试问其他的事,提别的流言,也讲起了那个他缺席的酒宴,讲起那三个签条,但是他只是扯了扯嘴角,再无更多的反应。
车行离开城镇,转上官道,颠簸得更加厉害,逐渐石不渝光是忍着不适就耗尽了心神,不再有力气去说话,只能顺着格窗的缝隙看着外面连绵不断的树林。
经过一段路正好多碎石,石不渝闭着眼忍过一段上下左右的摇晃,腿上一轻,睁开眼就见易含坐了起来,是哪里不舒服?
问询才出了一声,就被易含突然回手捂住嘴。车还轧着路前行,石不渝没明白怎么回事,眼珠乱转想表达疑问,捂着嘴的手却松开,接着放到了头顶上。后脑压力一重,上身被带着压得伏低下去,石不渝只能侧过眼往上看。
易含一歪头,一支箭在她转过眼珠的同时,扎进了背后的车壁。
不小的闷响惊动了车辕上的两人,路帛撩开布帘,被随即跃出车厢的易含挤到旁边,眼看他抓着车檐翻身上了车顶。
石不渝拔下箭,看向翻下来的易含,递给他。
车夫惊吓不小,拉着缰绳就要停下马车。易含让他继续走,“人已经不在了,继续留在原地也只会成靶子。”
路帛惊骇之色未褪,指着箭矢的手总算放下来,“易兄……不渝……这是……?”
石不渝知道自己看似淡然,并不比师兄更理解眼前的情况,只不过,有一定的预感。像是小方城那两具至今未知身份的尸体,终于找上了人。离开了荒野,得到了头,可癫狂的是人,无论去往哪里。
易含折了箭杆,扔出车外,“没有标识,私制。”
路帛瞳孔一缩,“那果然是……”他脸色青青白白,“可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了,我们可是连锦阳都没到啊!”
车夫这时插问是否要回小方城再做计较。
回答是否定的,他们议定想办法换一辆车,今日总之,尽快赶到锦阳驿站。
驿站的守卫看过他们的文牒,当他们一行人是医师,给安排了食宿。
石不渝也是初次踏进官办驿站,才知道“友人”提供的帮助里,不止一辆车,还有他们有任命在身的“证明”。
除了守备严密,其他地方倒是与一般旅舍区别不大。日落时分,一楼大堂里,也有三两住客在吃饭。但他们都是衣着讲究,像是过路官员,只有一桌人有位抹唇敷粉的俏丽女子同行,眉眼间颇有风情,石不渝也忍不住看了眼。
相较之前的荒野奔袭,在车里坐一整天而已,能够下来的时候,石不渝还是恨不得趴在地上再也不坐车,感觉全身都给震碎。
驿站大方地提供了单间,不用挤在一起,明明可以更好地休息,内心却焦虑不安,无法和人谈论,更无从消解。
躺下去试图入睡,隔着木板能听到各种动静,细细索索惹人心烦。无论是翻来覆去还是挺尸,脑袋里的乱麻都没有顺服的意图。
驿站中的人都一个个睡下,周围陷入真正意味上的寂静,石不渝闭上眼,以为可以潜入冥渊,一两只夜枭却来凑热闹,呼呼得此起彼伏。越躺越窒闷,石不渝起身打开窗,一阵凉风刺骨,打了个哆嗦,黑夜里有影子一闪而过。
石不渝抓住窗框,定神去看,却什么都没有了。二楼窗户正对着驿站后院,空荡荡一片平地。
驿站被一圈围起,前后门都有守卫彻夜驻守,又不是野外,但石不渝还是手心出汗,神经绷紧。这感觉……仿佛四下都是阴影,唯独自己暴露在外。是不是被近半月的经历弄得神经过敏了?
片刻后,石不渝摸黑跑出房,敲开了易含的房门。
易含一身单衣,听了她的叙述,穿上衣服,回身从榻上拿起一把横刀,那把陌刀倒是没看到他再拿过了。
他打开一线窗,吹熄了灯,屋内只剩昏暗的月光。石不渝不由屏住呼吸,四周变得幽暗寂静,只有自己的心跳极快,因为冷和焦虑而微微发抖。
这时,走廊里传来咯吱的脚步声,石不渝不敢动,易含在月光下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靠近过来,手被碰了一下然后握住了。颤抖忽然停止,不渝发现又可以顺畅呼吸。
脚步声时不时在门口止步,路过这间也静止了片刻,接着一个冒着烟的物件从门缝底下扔进来,脚步声又继续远去。
易含踩熄了它,拾起来闻了一下。石不渝来不及阻止,他把手里的物件递过来,“没事,安神效果的烟,只一点,力道不大。”
石不渝把东西放进衣袋,准备一会研究下。
易含松开手,在她嘴上隔空比了一下,示意噤声,悄无声息地推开门出去。跟在他身后,石不渝发觉整个走廊里都弥漫着淡淡的白烟,甚至有了一丝困意。
走廊里没有人,甚至整座驿站内部都没有一丝别的声音。
易含踹开路帛和车夫的房门,发觉那一小根安神香已经连地板一起燃烧,卷起的烟缠绕着里面睡着的人,连踹门的声响都没能唤醒他们。
石不渝冲过去将人叫醒。
昏迷的人一个个醒来,扑灭了有的一点火情,所幸没有造成严重伤害。路帛裹着毯子坐在榻上,虽然惊魂未定,毕竟是无恙。
易含神情一变,一言不发地转身冲出房间。
石不渝有所感,目光一沉,跟在后面站在了他的房门口。里面易含挥开床榻上的被褥,抱出那个黑色的包裹,他还不算完,解开层层布料,打开盒子对里面看了眼,才呼出口气。
石不渝走到旁边,错开他的目光,拿过他手里的盒盖盖上,两手抱起盒子,退后两步。
“这头,能给你什么?这上面是有什么迷惑人心的巫术吗?即使是灾祸,也使人趋之若鹜?”石不渝直直看向他,扯下了嘴角,“我替你毁了它如何。”
易含向前一步,石不渝就向后一步。
他一时放下戒心,就造成这样的局面,可想非常懊恼吧。
易含站着不动,隔着两步,脸上的不解片刻后消解,换上她熟悉的专注漠然,而眼前的只是另一遭需要解决的麻烦。
“你想清楚。”他说,“有这一个头,能换来边塞十年的安宁,不受侵袭。石医师,不渝,你确定你想扔了它?”
石不渝嗤笑了一声。
“现在再说这些骗小孩的话是不是太晚了?”
短暂的相遇,两人共同见到的那些景象,化作未尽之言,填满了片刻的沉默。
悲哀的神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你本不必这样,是我……”
石不渝下颚绷紧,突然走近打断了他,将盒子塞到他怀里,“我只想让你告诉我……真是最糟糕的方式。”
易含僵硬片刻,擦过石不渝,将盒子重新包好。
石不渝走到门边,“就算不告诉我,今晚的事,你总该对师兄他们解释一下。让他们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背对着他,只听见他说:“我会的。”
石不渝扶着门框,仿佛还有一声未出口的叹息,萦绕在头顶。但终究未能出声,沉默着回去自己的房间。
但石不渝没能睡下,半个时辰不到,被叫到了路帛的房间。
他们之前讨论出了新的结果,路帛来回走着,“比预想的还要糟,万不可按原路走了。”
易含坐在榻上,脸上一幅思量的神情。
路帛驻步告诉石不渝:“我们现在考虑绕路,走青阳去青江城。不渝,我记得出发前你说过的话,但是……”
石不渝示意他,“我的想法没有变。”
路帛叹了口气,“也罢。”
跟在易含身后出门,石不渝想了想,后退一步关上门,转身对上路帛疑惑的眼神。
“还有什么事吗?”
“事到如今,就算不想牵扯也不行了。光是到锦阳,就遇上了这些事。师兄,我们都已经被盯上了。”石不渝走近两步,面对面,“还有什么不能坦白的?那位‘友人’,都有些什么‘敌人’?”
路帛脸色变幻,逐渐变得专注而严肃,“力娄使团将要上都的事,你知道吗?”
“……和领着陇西军的盛节度使?”
“不渝你……是,此次他们要议的事,是云州与力娄交界处一块地域的掌控权归属。你或许听说过,力娄此前一直以叛将那思摩的追捕作为借口,想要介入那块地方。如今朝中右相空虚,门下卫侍郎,和观察史盛冶知平,都不想松手边境的指挥权,这档口,谁能更漂亮地应对与力娄的矛盾,谁就多了一个砝码。”
他放出视线,“你明白吗,不渝?”
石不渝看向他,“所以,那个头就是砝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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