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他们这帮人不学无术是出了名的，高三一年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在学校里最后再耗一年而已。

        反正也考不上大学。

        余悦这话让柯文清倏地变了脸色，冷眼看向余悦，“你们这帮渣滓，浪费大好的青春，辜负父母的期望，现在还要来拖其他好的同学的后腿，你们这群搅屎棍！”

        “柯老师，麻烦对我的学生尊重一些。你是老师，请记住为人师表。”朱可欣为自己的学生撑腰。

        柯文清蔑视一笑，“尊重？你先教好你的学生学会尊重再说吧。”

        朱可欣还想再回，冯纪兰直接打断，“这样，如果你们不想换教室，那也行，我跟校长申请换老师吧。”

        “换老师？”蒋文超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朱可欣，“为什么要换老师？”

        余悦坐直了，桌底下攥紧了拳头。

        朱可欣也没料到冯纪兰会来这一招，她把冯纪兰叫过来是想让她主持公道，结果公道全在柯文清那边。

        “段长，我的工作没有任何的差错，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样不是明显偏袒他们六班吗？”

        余悦压低了眉骨，朱可欣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的模样让他看了很难受。

        听到朱可欣说她“偏袒”，冯纪兰估计也怕被人扣帽子，软下语气说话，“不是我偏袒六班，而是你也看到了，人家六班的成绩明显比你五班要好太多。年段前一百名排名，他们班占了将近一半，而你们班呢，也就一个陈祎然学习好，其他还有谁吗？”

        朱可欣目光低垂，无话可说。

        “你也听到外面是怎么说我们国光的，三流学校，进来读书的都是混混、痞子，不上道的地痞流氓！”冯纪兰越讲越悲愤，“我们需要好的成绩来粉碎这些流言蜚语，我们要向外人证明我们国光也能出好学生！”

        所以，他们力保能证明国光的六班，而放弃毫无指望的五班。

        弱肉强食，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适用，哪怕是在这个教书育人的学校。

        朱可欣失望地巡视一圈五班的学生，不知道她是对学生失望，还是对自己失望。

        “那个，”她咽了咽唾沫，艰难地开腔道，“我们，就换到隔壁的教室吧。”

        没有人出声，更没有人反对。胳膊拧不过大腿，余悦也怕。

        他怕朱可欣被调走。

        冯纪兰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教室里有窸窸窣窣的走动声，不是很大，所以当林奕的声音突然响起的时候，显得特别的突兀。

        “六班最高分是多少分？”

        所有人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俱是一愣，不理解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有人告诉他，“上学期期末最高分是他们班的梁雨，554分。”

        按理说，这个分数换到附属或者是实验都只能算中等偏上，实在上不了什么台面，但国光就这个水平。

        听到554这个数字，离林奕很近的蒋文超听到他嘴里轻轻地嗤了一声，接着又听到他说，“我听说开学后一周有一个综合测评，这样，如果我能考654，这个教室就是五班的，如果我考不到这个分数，这个教室归六班，我再转学，行不行？”

        语音一落，教室里立即像个菜市场吵闹开了。

        蒋文超半信半疑，“兄弟，你这赌注可有点大啊。”

        对他们来说，554都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数字，更何况高了整整一百分的654。

        那是一个简单的三位数？

        不，那是神。

        虽然知道林奕是个学霸，但蒋文超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霸到654。

        万一霸不到，换教室还好商量，要是害他无缘无故受牵连，再逼着转学就不太好了。

        做人还是得凭良心。

        林奕没有立刻回答蒋文超，而是考虑两三秒才说道，“我尽量吧。”

        这么犹豫不决在蒋文超看来，那就是没把握，具有极大的风险，他错愕地看着林奕，“操，这么任性？”

        “你有意见？”林奕问道。

        蒋文超从来没有跟学霸打过交道，不知道学霸的路数，只能举起手掌，“没有，没有。”

        对柯文清来说，林奕这个提议算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对冯纪兰来说，654是一个很好的诱惑。

        历届高考，国光出过600分以上的屈指可数，654分基本属于可以载入史册的那种。

        “纪兰啊，”柯文清意识到不太妙，和冯纪兰套近乎，连称呼都换了，“这事不能这么草率决定……”

        冯纪兰眼底有兴奋的光芒在闪烁，“好，那就这么决定了，一周以后的综合测评出结果后再来说调换教室的事。”

        “冯纪兰！”柯文清低喝一声。

        冯纪兰回避柯文清的眼神，“柯老师，你也说了，大家都是为了国光嘛。再说这个综合测评下一周就考了，不过几天时间，很快的。”

        “我也不同意这么做。”这次出声反对的是朱可欣，“太可笑了，需要一个学生来解决这么幼稚的问题。没必要打这个赌，因为这个教室本来就是我们五班的。”

        双方再次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冯纪兰大手一挥，结束所有的争吵，“这件事就按林奕同学说的办，还有，柯老师，麻烦带你的学生回自己的教室去吧。等周末我会叫人把教室检查一下，再刮一层大白，也是可以用的，人家上一届刚毕业的不也这么过来的吗？”

        就冯纪兰这种墙头草，都不用风吹，自己就能随时摇摆。到最后，连五班的学生都不禁同情起柯文清来。

        一场争抢教室的风波总算是平息过去，柯文清带着六班的学生离开教室，五班的学生则是带着胜利者的喜悦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余悦回头看向后排，原先那个座位上已不见林奕的身影。

        两点半，预备课铃声响了，不过响了也是白响，高三五班的教室里还是沸反盈天。

        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添油加醋地描绘柯文清是怎么无耻地想霸占他们的教室，最后是怎么被赶走，他们又是如何取得最后的胜利。

        另一部分则在极力讲述林奕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不惜用自己的前途和冯纪兰做了一个赌注，这才有他们教室的今天！

        “天爷啊，654分！这是什么神仙学霸啊，爱了爱了。”洛炀向天问道。

        郑曜也在回味刚才完美打败六班的名场面，一回头，“哎，学霸呢，怎么没见着人呢？”

        “不知道，刚才就一直没见着人，等着吧，反正能让你见着的。”颜卿卿早就想见学霸了，刚刚她来得晚，进来后就只能听着他们唾沫横飞地讲着学霸的传奇故事。

        现在室外温度少说也有35度，教室里只有四台吊扇在疲命转动，架不住这群人高涨的八卦热情，室内的温度愣是被炒高至少几度。

        余悦闷得慌，正欲站起来去后面小楼躲清静，却见朱可欣往教室这边走来，身后跟着舍身救教室的转学生。

        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但关注点偏得很厉害。

        “这就是传说中的学霸啊，立下654军令状的学霸啊。他居然没戴眼镜，他居然没近视？！这一点都不科学。”

        “你们不觉得他很帅吗？”女生显然比男生激动多了，甚至有女生快要哭了，“这也太幸福了叭，我何德何能和两个顶级大帅哥在一个教室里读书？！从今以后我的生命里只有读书两个字！”

        “你要这么讲，考虑到书的感受了吗？”

        “算了，我还是站余悦这一边，当初说站他，就算横插进来另一个大帅哥，我也要站到底。”

        “好吧，余悦归你，学霸归我了。”

        朱可欣压下所有的噪音，“安静，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

        “老师，不用介绍了，我们都懂的。”蒋文超早已把空的那张桌椅擦拭干净，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来，学霸同学，这边请。”

        朱可欣漠视蒋文超，接着说道，“林奕同学是从安徽转过来的，他呢，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希望接下来一年，我们能同进步、共患难，备战明年的高考。大家掌声欢迎新同学。”

        掌声响了足足有一分钟时间才间歇下来，朱可欣结束了这场初次见面，“你去那个空座位坐着吧，如果不习惯再来跟我讲，我来安排。”

        林奕目不斜视地往后排走去。

        五班，从高二开始，人员都是只出不进的，谁都不会这么想不开来这个最差学校里最差的班级。

        林奕刚坐下来，蒋文超便主动在他们之间架起友谊的桥梁，身体从余悦那一侧探出来，“我叫蒋文超，我前面这个染了一点黄色儿的叫张嘉禾，隔壁叫陈畅，还有我同桌，余悦。”

        听到蒋文超的话，张嘉禾很配合地转过头来，细皮嫩肉的，长得倒是一副牲畜无害的好学生模样。

        他礼貌并保持微笑和林奕打了个招呼。

        而那个叫陈畅的人也回过头，极短的寸头，快要贴近头皮了。单眼皮，很瘦，偏生颧骨又高，显得面相凶而且狠。

        特别是一条断眉，太过招摇过市。

        林奕的目光短暂地在张嘉禾和陈畅的脸上停留，不说话也就罢了，连表情都没给予太大的反应。

        蒋文超一口气说了四个名字，谁料想林奕却单独挑出了余悦，“yuyue？哪个yu，哪个yue？”

        余悦怀疑这人是成心的，但蒋文超一点都没怀疑，热心解释道，“多余的余，喜悦的悦。”

        “余悦。”林奕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余悦终于偏过头来，冲林奕挑了挑眉头。

        林奕却朝他勾了勾指头。

        余悦不明所以，傻傻地靠过去，就听到林奕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娘们唧唧的名字。”

        余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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