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林奕叹息，他摸着林谦柔软的头发，“还敢有下次？”

        林谦没抱多久就被林奕推开，“走开，热死了。”

        “哥，你吃过了吗？”

        修了两三个小时的图，林奕累得肩颈都快硬成石块，他转动着脖子，“没吃。”

        “我吃过了。”林谦笑得很开心，“就是之前你带我去吃的那家小吃店，吃的牛肉丸。”

        林奕：“。”

        林谦还算有眼力见，“那个，哥，我给你煮碗面吧。”

        林奕没意见，“你煮吧，我先去洗个澡。”

        冲完冷水澡，林谦帮他煮的面正放在桌面上，乳白的面条上盖着红黄相间的西红柿炒蛋，中间几颗葱花挂了点绿。

        “哥，快来吃。”林谦讨好的嫌疑非常明显。

        林奕擦着头发，慢悠悠地走过去，在桌边坐下。

        林谦看着他哥用筷子挑起面条，热气随着面条冒了出来，“哎，哥，我跟你讲，很有意思的，就是今天救我的那个小哥哥，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林奕瞥了一眼林谦闪闪发亮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探问，“不会也住这里吧。”

        “嗯。”林谦点头如捣蒜，“你说巧不巧，就住在我们楼下！”

        林奕吃面的动作暂缓，抬起眉头，“601？”

        “是啊，”林谦神采飞扬，“你说是不是很巧？那个小哥哥还说有事可以去找他。”

        林奕吃面，“有事没事都不要找人家，能不麻烦别人尽量不要麻烦别人。”

        林谦不敢明着反对，只能旁敲侧击，“那个小哥哥还挺喜欢我的。”

        “他说的？”林奕问道。

        “没有。”林谦想想，又说道，“但是我感觉小哥哥喜欢我。”

        林奕没有再打击他，把一碗面吃了个精光，连汤都没剩下。

        林谦有点特殊，天生的耳聋，哪怕他装了人工耳蜗，能像正常人一样交流，但还是处处受到歧视，受到排挤。

        没有人愿意跟他做朋友，就算有，也会跟着林谦一起被排挤。

        久而久之，林谦就活成了处处小心，也时时想讨好任何一个对他好的人，哪怕那种好只是流于表面功夫。

        林谦也知道，但他从来不抱怨，他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在他自己身上，没怨过谁。但他应该还是有遗憾的。

        他很久没有见过林谦这么开心的模样，是真正的开心，不是装出来哄他的那种。

        “等周末我做点吃的，你给601送去，今天还好有他救了你，也得好好感谢人家。”

        林谦很愿意跟余悦接触，现在有这么好的理由他求之不得，“哥，那你要做什么好吃的？”

        “到时再看看。”

        不用太多时间，林奕就适应了新学校，确切地说，应该是适应了高三五班的学习节奏。因为在林奕看来，五班根本就没有什么学习节奏，每天就是混吃等死。

        好在这些人不复杂，一个个渣得明明白白。

        不像他之前的学校，恶性竞争、勾心斗角，就算他不想理会，但常常也会让他感到疲惫。

        在这里，没有所谓的内卷，对学习这件事一个比一个看得透彻，一个比一个佛系。

        他用一半的时间刷题、复习，一半时间用来画画和修图。

        偶尔也有堵心的事。

        星期三上午正在上数学课，他收到葛雨农的信息。葛雨农是他之前的同学，他对葛雨农的定义也不过是同学。

        他以为转学了，这辈子算是和葛雨农老死不相往来。

        【林奕，到新学校还习惯吗？】

        林奕想时过境迁，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如果他不回只字片语，反倒显得他纠缠于过往，放不下。

        【还好。】

        葛雨农的新信息很长，【你的新学校一定是当地最好的学校吧，像你这么优秀的人，一定会选择最好的学校。怎么样，现在学到哪里了？我们学校开始第一轮复习了，每个老师都跟磕了药一样，往死里练我们。】

        后面还跟着大哭的表情。

        林奕发现回葛雨农是一个错误的做法，但现在骑虎难下。

        【学校不好，三流的。】

        葛雨农发过来一张“你在搞笑”的表情。

        【林奕，现在不用防我吧，都转学了还这么戒备我呢，我们现在已经不是竞争关系了。】

        林奕：“……”

        在林奕心里，一直以来都没有把葛雨农看作竞争对手，因为他还不够格。

        林奕没有再回，只是将手机调成静音，再塞进书包里。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时看到旁边的人像是在解题。

        呆了几天，他也摸清了一件事，就是在五班，干啥都不稀奇，跟学习沾边的事就挺稀奇。

        也许是他看走眼了。

        从余悦那边收回视线，林奕接着刷题。

        开学时说的预考，为期两天。这次考试重要性，还有一个原因是全市统考。

        也不知道这次国光哪来的勇气，居然就参加了有附属中学还有实验中学在的全市统考。

        “我们要与全市的中学接轨，不能一直吊车尾。就像当年，我们国家加入wto一样，资本主义国家想联手搞我们，结果呢，我们就在这种险象环生的情况下反而发展壮大起来！”

        动员会上，校长说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心潮澎湃。

        校长和教务处都把目光死死地锁在高三六班，可以说六班就是全校的希望。

        星期五放学，在走廊上，不知道该说巧，还是说不巧，林奕和柯文清迎面碰上了。

        柯文清见是林奕挡住了他的路，也不急着走，反而笑道，“下周一预考，要好好准备呀。”

        林奕的神情不露分毫，眸色很深地看着对方，饶是柯文清这个年过半百的人也看不出他的喜怒，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还有啊，我说过的话算数的，我们六班的门永远对你敞开着。”

        对于柯文清的好意邀请，林奕不觉得荣幸，反倒感到头疼，但头疼归头疼，他也不能当场驳柯文清的面，“谢谢柯老师。”

        “呵，说得好像谁喜欢你们六班的门一样。”

        闻言，林奕立即回头，看到余悦正朝着柯文清玩世不恭地笑。

        柯文清当即就耷拉下脸色。

        “就是，柯老师，别总是做这种一厢情愿的事，不是所有人都想上六班，别以为自己的六班跟朵花一样，没人稀罕的。”蒋文超补刀道。

        在柯文清眼里，这就是一群不入流的渣滓，你还不能跟他们计较，一计较就显得你心胸狭隘，格局小了。

        柯文清铁青着一张脸，双手背在身后，连轻蔑的余光都没给余悦和蒋文超，鼻孔一哼气，就这么走过去。

        见柯文清走远了，蒋文超赶紧一把搂住林奕的肩头，往前走。

        这动作，他跟余悦做得多了，没觉得别扭，但林奕不行，被人紧紧地拥着，哪哪都不自在。

        当余悦从后头拉开蒋文超的手时，后者还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和余悦对视两秒后一道灵光在蒋文超的眼前划过，恍然大悟，“不用怕，你还是我最好的兄弟。”

        余悦闭了一下眼睛，感觉全身的气血都不太顺畅，“你这样不热吗？”

        蒋文超疑惑的眼神又回到林奕脸上，“学霸同学，你热吗？”

        林奕没什么表情，“还好。”

        蒋文超重新看向余悦，将所有的话语都很直白地表达在脸上——他都不觉得热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余悦不打算再跟这头蠢驴犟了，在错身之际，他看到了林奕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妙的笑。

        那笑，就像猫爪一样，在他的心头上不轻不重地划了一下。

        余悦连忙转移开视线。

        “哎，学霸，”蒋文超大胆地把同学两个字去掉，“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咳咳。”余悦在后面暗示蒋文超，意思是让他不要得寸进尺。

        可惜他和蒋文超心灵感应失败了，应该说从来没有成功过。

        蒋文超继续积极跟林奕约饭，“一起吃饭吧，你来我们班之后我们还没有一起吃过饭呢。”

        呢你大爷呢！

        余悦一直都在替他尴尬，眼见暗示不顶用，他正要出声提醒，却听到林奕说道，“好。”

        有些纳闷，余悦转头过去，刚好林奕往他这边看了过来，眉梢微挑。

        这一眼，余悦怀疑他是故意的。

        因为是星期五，明天不用上课，蒋文超提议下馆子吃饭，名其名曰该有的仪式感不能少。

        最后他们选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饭馆，环境不好，卫生看着就不达标，但扛不住价格低廉。

        从进门到落座，余悦从林奕脸上找不到一丝嫌弃，或者是难耐的表情。

        能和传说中的学霸共进晚餐，蒋文超从头到尾都咧着嘴，拿着一张塑封过的菜单拍在林奕面前，“学霸，想吃什么随便点。”

        林奕拉下挂在墙上的卷纸一截擦桌面，“你点吧，我都可以。”

        闻言，蒋文超拿着菜单去前面报菜名去了，剩下他和林奕面对面坐着。

        跟这个转学生，没话讲。不单没话讲，他们还有一些过节没处理完，没法跨过去。

        林奕正低头拿着手机，余悦看了眼蒋文超。

        点个菜也能这么磨叽，吃饭倒是吃得比谁都利索。

        过了几分钟蒋文超才回到桌边，“学霸，啤酒喝不喝？”

        余悦没想到蒋文超闹的是一出又一出，“吃饭就好，喝什么酒？”

        话音刚落，林奕便接腔道，“我都可以。”

        蒋文超马上又离开了座位，两腿撒欢地小跑到门口的冰柜那边去取啤酒。

        “你不会喝酒？”

        余悦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林奕有点懵。他是没想到林奕会主动找他说话。

        这次蒋文超很快就去而复返，手里各拎着两瓶雪花纯生。

        没多久，蒋文超点的酸菜鱼、铁板牛肉、辣子鸡，一道道被送上餐桌。

        明明桌上有起瓶器，但蒋文超就是要用他的后牙槽磕开了瓶盖。

        余悦感觉惨不忍睹。他想重新开一瓶给林奕，蒋文超早已将一杯倒满啤酒的酒杯推到了林奕面前，“你会喝酒吗？要是不会，就少喝一点。”

        林奕拿过酒杯就喝，“不知道会不会喝，还没喝醉过。”

        要不是忍得好，余悦怕是一下就喷笑出来。

        酒量不要太好哦，小子。

        蒋文超一听也乐了，“好，学霸就是学霸，连喝酒都这么霸道。来，我跟你走一个。”

        说着，他就举起酒杯。

        林奕却用眼神指了指对面的余悦，“他不喝？”

        这个问题正中他下怀，标准答案他早已想好了，余悦胜券在握地正要说出口，哪料到被蒋文超截了胡。

        “他不会喝酒，他只喜欢喝可乐。”

        余悦：“。”

        他发誓，要是再和蒋文超一起吃饭，他就是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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