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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捉弄


郑惠儿听得沉吟一番,含着泪点了点头,又不放心的扫了一眼颜君熹,郑氏拍着她的手背以作安慰,这才转过身慢慢往回走,郑氏便也带着人匆匆往厨房去了。

        君熹看着二人走远,心头像被石头狠狠砸了一下,扶着枣儿的手微微收拢。

        “姐儿……”枣儿是个十分聪明的,自然也听出了端倪,轻轻唤了一声。

        “莫要多言。”君熹拍拍她的手,一回头,却见郑玉儿正看着自己,二人目光一触,郑玉儿莫测的笑了笑。

        “姐姐,咱们府里来了个京城的客人,说是南下的钦差,因早年与祖父有恩,这次途径金陵,父亲便请来一同过了个年。”郑玉儿缓缓道。

        君熹不知她为何说起这个,望了望前边已经走远的郑惠儿,随口问道:“哦?京中哪一位官员?”

        郑玉儿便问身旁的丫头:“父亲说是个什么官来着?”

        那丫头十分机灵,当即答道:“似乎是个断事官老爷,乃是个三品的大官呢。”

        “中书省的官?”君熹停住脚步。

        郑玉儿瞧了那丫头一眼,丫头继续笑着道:“应该是不差,咦~奴婢若是没记错,表姐儿京中外祖家,有人任中书省参知政事,是也不是?”

        君熹眉心一跳,回过头定定的看着郑玉儿,因问道:“有什么消遣?”

        “年节间的好日子,姐姐也知道我们家从商许多年,总做那攀龙附凤升大官的梦,如此机会怎好错过,这会儿官老爷不在,夫人身子不爽,此番在院子里歇着,到得半晌官老爷回来,姑父也是朝廷命官,同姑姑应也是要去拜见的,若是不去,下晌还有场戏在后院开,是那夫人点的穆桂英挂帅,姐姐可去瞧瞧?”郑玉儿淡然回道。

        君熹了然一笑:“自然要去。”走出几步,又道:“多谢妹妹。”

        郑玉儿垂下眼睫,伸手轻轻按了按鬓角,笑说:“谢我什么,我不过说了件人尽皆知的事而已。”

        郑惠儿受了惊,后又说错话生怕惹出些旁的事端,进了屋子就往榻上钻,竟是一句话噎不说。

        君熹同郑玉儿见此情景,也未多做停留,嘱咐院里的丫头好生伺候,便起身离开。

        两人顺着小路往回走,郑玉儿瞧着路边上的腊梅,忽然问道:“上次见姐姐绣了腊梅在帕子上,可是喜欢这花?”

        那腊梅被修剪的极好,花儿也开得繁茂,君熹看了一眼,摇头道:“说起来,也当真不怎么喜欢这花儿。”

        郑玉儿奇道:“这是为何?时人常赞梅花骨气,先有凌寒独自开,亦有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我哪里计较这些。”君熹失笑:“我只瞧着它同迎春连翘没甚么区别,说起来,我倒是更喜欢月季,久开不败,凌风成灰亦有清姿,且说它比梅花还要有骨气呢。”

        “怎么说?”郑玉儿不解

        君熹便道:“别有香超桃李外,更同梅斗雪霜中。”

        “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郑玉儿沉吟道。

        君熹点头,想了想又道:“月季却不比浮花浪蕊,月月常开,日日常在,说的是个长情的意思。”

        路边上正有几簇干枯了的月季,郑玉儿便弯腰折了一枝递到君熹面前,却道:“你瞧,这花虽枯了,花瓣却也不曾落。”

        “纵使凄凉别后情转薄,亦有芳魂系相思。”君熹接过来,手指在花瓣上轻轻一弹,花瓣顿时碎裂,纷纷落下,将孤零零的花枝抛进花坛里,看着坛中的枯枝喃喃道:“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

        郑玉儿听她如此说,亦跟着伤感,正是伤春悲秋的年纪,十分的听不得这些,眼眶中酸酸涩涩,竟蓄了泪,忙转过身轻轻拭去。

        这边二人戚戚然惆怅,那边花园尽头颠颠的过来一个肉球,打眼瞧见二人了,郑明祄低低头,脸颊两边悄摸摸又升起了那两朵小红云,快步走到近前,生怕二人没有注意到自己,羞怯的唤道:“熹妹妹,玉儿妹妹,两位妹妹留步。”

        君熹来时受了颜谣的嘱托,要帮他从郑明祄这里带个东西回去,这会儿就笑着问道:“可是拿了我那哥哥要的东西来?”

        郑明祄离了三步的距离站着,垂着头小声应了一声:“正是。”

        “可是什么好宝贝,这样稀罕。”君熹说着,便好奇的探头往他身后的小厮手中看去。

        那小厮也是个极腼腆羞涩的,手中拖着一个四方四角的锦盒,有书本大小,君熹便猜是什么书籍,走过去就要接过来,那知郑明祄忽然侧身挡了一下,怯生生的将她望着,一张脸红的要赛过他身上大红的袍子,抿着嘴唇纠结好半晌,才道:“这书,你不可拆开的。”

        君熹笑他:“你既说了不让我拆,我便……偏要看看,却是什么书?”

        郑玉儿也有心逗他,二人对视一眼,皆狡黠一笑,郑玉儿猛不丁伸出手紧紧将郑明祄抓住,朝着君熹道:“姐姐快打开,我将他抓住了。”

        君熹一撩袖子,作势便朝那小厮扑过去,小厮被这架势吓的傻了,一时间忘了躲,被君熹一把抓了个正着,手中一空,锦盒就被夺走了去。

        “呀,好妹妹,好妹妹,不,姐姐,好姐姐,我都叫你们姐姐了,你别打开。”

        郑明祄急的两眼通红,拼命的挣扎,他虽不如颜谣力气大,到底是个男孩子,三两下便将郑玉儿挣脱了开,疯了的兔子般来夺君熹手里的东西。

        君熹早就提防着他,轻轻巧巧一个转身,就让他扑了个空。

        郑明祄踉跄着跑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回过头乞求道:“好姐姐,姐姐诶,你莫看。”说着折身又要来夺,君熹倒也没躲,只笑着看着他,郑明祄委屈,见夺不到,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噘着嘴,眼眶一红,霎时间兜了一包子泪。

        “呀,你是个哥儿,怎么随随便便便哭了。”郑玉儿忙弯腰拉他起来。

        郑明祄生的圆润,乃是个天生属秤砣的主儿,抱着手将头往旁边一偏,胳膊肘抹了把泪,抽噎着说:“你们若不答应我,我见你们一次,便哭一次。”

        君熹哭笑不得,只好将锦盒还给他:“这便算了,还给你。”

        “我不要,你答应我的,要替我拿给谣哥哥……”郑明祄嗖的将手背在身后,坐在地上抬起头,兔子似的两只眼将她望着。

        君熹这下倒愣了,蹲下身盯着他的眼睛,伸手将锦盒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嘻嘻问道:“你不怕我私自打开?”

        郑明祄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道:“你会吗?”

        “自然不会。”君熹一挺胸膛,信誓旦旦的说。

        “那我…信你的。”郑明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抹掉眼泪,转身唤了跟着他的小厮:“阿沁,走了。”

        君熹在后面唤道:“你这便走了?”

        郑明祄脚步一停,继而拔腿就跑,边跑边喊道:“我信你的。”

        君熹无奈,这孩子的性格倒真奇怪,同郑玉儿对视一眼,皆摇头苦笑。

        正赶巧了前边有婆子来唤,见郑明祄跑的飞快,纳闷道:“祄哥儿这是怎的了?”

        君熹将锦盒递给枣儿,只道:“没什么,同他说笑了两句,他便害羞了。”

        那婆子也笑道:“祄哥儿就是个害羞腼腆的性子,你说寻常的哥儿喜欢些刀剑,他却喜欢琢磨些脂粉女工,那手艺,好些香娘都比不得。”

        郑玉儿就道:“姐姐兴许还没见过,这会儿呈了他的情,下次讨他些好东西。”

        君熹笑着点头,因问那婆子:“嬷嬷来何事?”

        “老太太那里开宴了,着我唤姐儿们去用膳呢。”那婆子仿佛得了什么便宜,笑的见牙不见眼,手里一方桃红的帕子晃来晃去,浓烈的脂粉味顺着风就飘了过来。

        君熹转过头,不动声色捂住口鼻,带着枣儿往前头去。

        “呀,张婆子,你今儿掉脂粉缸里了?”郑玉儿在后面忽然喊道。

        君熹吃了一惊,因想着郑玉儿是个温吞性子,平常能忍皆忍着,这会儿如此凌厉,却是她没见过的,不由笑着朝她望了一眼。

        郑玉儿亦捂着嘴笑,伸手拉着她匆匆往前走,忍俊不禁道:“这张婆子寻常却是一点儿脂粉也不碰的,今儿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邪风。”

        “呦,小姑奶奶你可别笑话我。”张婆子踮着小脚一扭一扭的跟上来,在后面说道:“官老爷那夫人今儿同太太们一起用饭,咱们得打扮的光鲜亮丽的,不能比人家差了去。”

        郑玉儿同君熹闻言皆一愣,不由停住脚步:“你说甚么?”

        张婆子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张着嘴结巴半晌,方才磕磕巴巴说道:“那,官老爷的夫人,与太太们一起用饭呢……”

        郑母住的地方名唤存福堂,正屋两间耳房,四间偏房,占地不大,修的却格外精致,正屋门窗皆装着五彩琉璃,窗棂镶着镀金的边,门口挡风的帘子皆是用的上好的锦缎,阳光一照泛着粼粼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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