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破阵一

自从苍岚山开始接纳灾民，系统就忙疯了。

        身为后世最最先进的黑科技系统，系统算力惊人，可以一心万用。与山内灵气连通感应之后，它便能监控苍岚山及周围十里的所有生灵。

        以前人少作用不大，现在山脚每天三四百人的增加，系统折腾出一堆“灵镜”，跟管事的府军沟通交流，哪里出现突发状况第一时间通知他们，因此苍岚山治安出奇的好。

        恋爱系统尝到了搞事业的甜头，再也不催宿主“攒能量”了，每天盯着山脚给府军发任务。

        楼孤寒乐得系统不吵不闹，加紧忙自己的事。

        这天午后，他来到后山某处空地，手握一截树杈，描画符文。

        “在做什么？”

        一个大活人悄无声息站到身后，冷不防出声，楼孤寒差点一飞刀甩了出去。

        他回过身，仰起头，只见沈元撑着一柄素白的油纸伞，寻寻常常往那儿一站，愣是有种仙气凛然的意味。

        楼孤寒心里直犯嘀咕。怎么感觉，沈元总是有意无意在他身边晃悠……

        错觉吧……

        他甩开乱七八糟的念头，扬了扬手中法器：“画法阵。”

        沈元对他的话有些怀疑：“用树枝画？”

        “我想先做个实验。”楼孤寒笑道，“你觉得神魔古战场像不像一个自行运转的法阵？它存在了几千年，期间没有灵石充能，却一直运转到了现在。这说明，自循环的法阵结构是可以存在的。剑阵可以自行充能，那封魂阵、绝识阵、斫龙阵，是不是也行？”

        这段话夹杂了很多后世名词，沈元连蒙带猜弄懂了他的意思：“你想改良法阵？”

        楼孤寒点点头：“古籍记载，神藏宫护山大阵，就是汲取天地间游离的灵气充能的。”

        沈元仔细看了看他画下的符文，有不少取自古战场的剑阵，云纹叠加排列十分精妙。纹路附近的灵气，似乎要比别的地方浓郁些。

        说不定真的可行。

        沈元指向法阵中央，问道：“那些云纹是做什么用的？”

        楼孤寒有些迟疑：“听说京梁学宫有位黄越先生，符阵同修，以阵入道。我也想试试，就参考了五行阵的算法……”

        他对阵法的理解全部来自古籍，亲自接触其实很少。沈元听了一会，点出几处谬误。

        楼孤寒不太习惯与人探讨这类想法。遇到不确定的问题，犹豫过后他开口求助。对方很有耐心解答，偶尔说出理解。他紧接着提出问题，列举各种解决方式，再一一否决。最初的想法还在，思路越来越清晰。

        理顺思路之后，楼孤寒另换了一处地方，在同道的引导下，认真设阵。

        细密复杂的符文勾连虬结，法阵逐渐显现真容。最后一笔落下，楼孤寒清晰感觉到，眼前这一片雪地温度逐步上升。

        “成功了！”

        楼孤寒笑起来，来不及高兴，拉着沈元赶回弟子居，要配合法阵给东山楼群画一份设计图。

        落日西沉，室内光线昏暗。

        楼孤寒摸出一颗灵石，放到案上。

        那块灵石灵气已经耗尽，如今只是一块无用的晶石。他又拿出一件精密小巧的铁器，将灵石嵌入其中。

        指尖轻轻在铁器凸出的小扳手上点了一下。

        极轻细的一声响。

        就像是火舌舔舐干柴，冷不防爆出小火星的声音。

        下一刻，白色晶石焕发光芒。

        光芒足够明亮，柔和不刺眼，好似一盏温柔的灯火。

        沈元问：“这是什么？”

        “灵石啊！”

        楼孤寒转头朝他笑，“学你在妖丹上刻符，胡乱搞出来的。激发内蕴的符文，稍微改了点，吸收日光，效果还不错……”

        沈元平静瞧着那颗晶石，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艳。目光落向那只精密小巧的铁器：“这又是什么？”

        “你一定想不到！”

        楼孤寒眼瞳发亮，开心地与他分享喜悦，“是阿饶。我画的符文不能控制光亮明暗，想让晶石亮一点，必须抹去一道重画。她听我说了两句，便做出了这个东西，只需轻轻一拨……”

        他举起铁器，碰了一下小扳手。

        “啵”。

        光芒骤暗。

        星子微弱的光线透入纱窗。楼孤寒半边脸颊隐入暗色，唯有那双眼睛，明亮得像是润过春水。

        “是不是很天才很厉害？”

        “啵”。

        明光又起。

        楼孤寒笑吟吟说：“阿饶那孩子啊，明明自己很厉害，却从不自矜。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

        沈元无言，静静望着书案摊开一半的图纸。

        如此精妙绝伦的法阵，画出它的人，却不知道它有多难得。

        楼孤寒继续说道：“她在灵兽园看见那只兔子，就是那只很讨嫌的兔子，一个劲跟我说兔子好可爱想摸摸头。我都想摸摸她的头，跟她说，其实她比兔子可爱多了。”

        沈元移开视线，没说话。

        楼孤寒将晶石放在一边，继续设计法阵。

        一忙就是小半个时辰。

        肉体凡胎容易犯困，夜色愈深，倦意渐渐难以抵挡。

        他缓缓眨了一下眼睛，说道：“我睡一会儿，待会你记得叫我。”

        说着，趴到桌案上，和衣休息。

        两颗晶石握在手中，柔和的光芒无声播撒，将青丝染出一线银光。

        沈元与他并肩而坐，沉默良久，伸出手，掌心落上鸦黑的发，抚摸兔子一样轻轻揉了揉。

        浅睡的少年猛然惊醒，动作先意识一步，反手抽出匕首。光影交错，刀风寒凛如利刃。然后……

        四目相对，楼孤寒略显尴尬。

        沈元的手还停在他耳边，慢慢梳起散开的一缕鬓发。

        “你头发乱了。”

        “……”

        楼孤寒恨自己危机感太重！

        安静片刻，他目光复归迷茫，梦游患者一样转头栽了下去。

        不忘说梦话：“我觉得沈元为人特别好……嗯，他从来不记仇，刀架脖子他都不记仇……”

        不知过去多久，他好像听见了很轻很轻的笑音。

        很轻。

        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出现。

        楼孤寒心中叹息，问系统说：“为什么我对他拔刀了？”

        忙于搞事业的系统敷衍说道：“啊，那不是很正常嘛。”

        “不正常。我应该，还算，信任沈元吧……”

        “不，你一点都不信任他。”

        系统无情拆穿。

        “……”楼孤寒无奈，“别把我说的这么冷血。”

        “冷血没啥不好，挺好的，我支持你。”

        说话间，恋爱系统又指挥府军抓了一个新来的憨憨，心满意足说道，“你现在这样真挺好的，继续保持，我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加油，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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