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137章拜祭先王

远远地望着田心走出宫门，徘徊等候在外面的田横，骤然几步奔上前去，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她抱在怀中，仿佛生怕自己稍一松手，她将会永远消失一般！

见状，负责押解的侍卫顿时一愣，踌躇片刻后，方才有些为难地垂首道：“大小姐，明日……”

“滚！”怒吼一声，田横森然的脸庞上，一双厉目，恍如随时会喷发出烈火般，让得众人皆是心底一颤，不敢再妄自发出半点声音。

头一次见到田横如此暴怒的样子，田心也是明显地怔了一怔，稍稍挣开他铁箍一般的双臂，轻声道：“哥，你没事吧？”

目光如炬地上下仔细检查了田心一番，田横眉头忽然一皱，焦声问道：“为什么浑身上下都是湿的，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没…没有，刚刚有人掉到池水中了，我恰巧经过，所以就顺手做了件善事，正好也解解暑。”摇了摇头，田心急忙搪塞道。

目光跳到旁边屏声静气的侍卫，田心脸色微变，径直道：“明天我自己会主动离开，不会让你们难做的，而且，就算我想要逃跑，也一定是逃出齐国，跟你们押送我出去没什么不同，所以，不用再跟着我了。”

“这…”

“还不快滚！”怒瞪着踌躇不肯离开的侍卫，田横紧攥的双拳猛地举起，森然斥道。

望着满脸杀气的田横，左右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只得恭敬垂首道：“属下告退！”

“哥，对不起！”望着田横双眼中充斥的红血丝，以及他几日间明显消瘦的脸庞，田心忍不住地心头一痛，声音有些抽泣地低声道。

放下拳头，田横瞬间收敛了眼中的那抹煞气，凝眉望着自己纤瘦单薄的妹妹，疼惜道：“傻丫头，明明是哥没有保护好你，为什么你要说抱歉，是想让哥在你面前自惭而死吗？”

闻言，田心秋眸微弯，清冷的脸庞上，露出难得的少女般娇羞的笑容，伸出白皙娇嫩的纤手，很自然地替他理顺方才因动怒而微微皱起的衣衫，淡然道：“都已经结束了，我们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哥陪我去个地方，好吗？”

“你想去哪里？”低头望着那张本该清秀，却仿佛写满沧桑的精致脸庞，田横眼角微微颤痛，低声问道。

微微扬起秀脸，田心眨巴了一些清澈的眸子，柔声道：“去王陵吧，明天要离开这里了，应该跟先王道个别。”

脸庞忽然一僵，田横英眉紧蹙起来，冷冷地掷声道：“不去！”

“啊？”一时没明白过来田横这无名火是从何而发的，田心秋眸微怔，呐呐道：“先王…得罪你了？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如果不是他派你出使楚军，你会受这么多伤害，会变得…”面色怒沉着，田横忿然道，只是最后的“无家可归”四个字，却僵滞在喉咙，如何也吐不出来。

清楚田横心中的愤懑，田心极力挤出一抹轻松的微笑，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道：“哥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小孩子气了？先王那么疼我，怎么可能会交代我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是因为拗不过我，打发搪塞我的，只是他没有料到我真的找到了楚军。”

“你少糊弄我了，你的个性，难道先王会不了解吗？没有把握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会在三军阵前胡乱开口？就算再怎么艰难，你也一定会找到楚军，他怎么可能会料不到？况且，他还把令牌交给你，这哪里是在打发你？”双目怒睁着，田横否斥道。

能够让一身正气、忠君爱国的田横，用这种对先王不敬的口气说话，可以想象，其心中的气愤之极。

“令牌的事情，是另出有因，这个，一会儿你自然就明白了。不过，现在能不能先不要在这里争执了，我就只剩一天的时间了，难道你想我让在这里白白浪费掉吗？”秋眸中露出一丝乞求的神色，田心无奈地道。

望着田心强掩伤痛的怜爱模样，田横心脏骤然一缩，黯叹了口气之后，旋即一把将她托上马，自己纵身一跃，策马绝尘而去……

渐近王陵之时，田横本能的庄重之心旋又浮起，垂眼看了看田心身上依稀还未干的衣衫，凝声道：“你，就打算这么去吗？”

表情微怔，田心略微沉吟了片刻，明白他话中的暗语之后，不觉为他前后的反差态度，感到有些哭笑不得，秋眸略转了转，含笑道：“刚刚已经下过水了，就当是沐浴了，至于衣服吗，也干得差不多了，权当是更过衣了。反正先王也不是在乎这些俗礼的人，不会怪罪我的。”

“哎，你现在还愿意来拜祭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还有什么可计较的。”皱了皱眉，田横忿忿道，不过脸上的神色，却是异乎的庄重、肃穆。

在距离王陵百米之外的地方，田横缓缓勒住马，自己率先跃至地面，然后大手很是有礼地轻轻扶着田心下马，却不似先前那般肆无顾忌地直接抱起她。

“哥，帮我到下面采些花回来，好吗？”凝望着面前静谧、肃穆的王陵，田心秋眸中浮闪出一丝复杂的异芒，似是无意般地先将田横暂时支开。

做哥哥的，哪里会不明白自己妹妹的心思，淡淡地笑了笑，田横恭谨的目光四下环视一番，确保无异之后，点了点头，叮嘱道：“我半个时辰之后再过来，这里虽然很少有人来，不过，你一个人还是要注意小心点。”

被田横的细心和体贴深深地感动了一下，田心秋眸撒娇地眨了眨，旋即摆了摆手，转身对着那片神圣之地走去。

虽然对这一时期的礼仪规矩，田心还不甚清楚，不过，按着脑中模糊而有限的一些常识，在陵前一段，以她看来较为合理的距离之处，慢慢驻足下来，神情庄重地拜了三拜，叩了九叩。

按着自己所知道的规范，行过礼之后，田心方才缓缓站起身，凝望着眼前肃穆却冰冷的陵墓，脑中不由得浮现出齐王亲切、慈和的面孔，秋眸微微眨动，晶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缓缓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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