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年快乐

元旦节前的最后一天，一年又到尾声。

        急景凋年，各大app都开始出年终总结报告。

        “什么，今年要结束了？”

        “呜呜呜，我今年到底做了什么？”

        “出于一些不可抗力，今天是我今年在公司的最后一天，感谢大家陪伴，咱们明年再见。”

        “朋友走好。”

        “今晚去哪里跨年？”

        “博叔，咱去三里屯偶遇美丽小姐姐啊。”

        “我不去，不可能有比怡姐更美丽的。”

        “我认可你的审美。”

        “跨年的时候我在飞机上，飞广东。”

        “羡慕”

        “最近我组长特别焦躁，我以为是这个月我们组收益不好。”

        “结果我下班时，看到他正对着电脑写新年展望。”

        “哭哭，我在发事故通报，争取把事故通报留在本命年！”

        “因为太久没发现，事故等级还有点高，哭死。”

        “能加报警就加报警，我每次都加一大堆。”

        “甚至有许多电话报警。”

        “我又收到猎头信息了，年底冲预算啥意思？offer必须发完？”

        “hr也开始冲业绩了。”

        “我还收到一条信息，问我新的一年，想不想回到火热的半导体行业。”

        “所以你回吗？”

        “落下太久，捡不起来了已经。”

        “元旦封版吗？我没看到消息。”

        “不封。”

        “哦那我今年还能上次线。”

        下午很多同事都请假了，傍晚的时候，工区显得冷冷清清。天瑶去打水的时候，发现许淇也已经走了。

        她打完水走到茶水间临街的窗边，有时她喜欢在这里放空大脑。

        天瑶看见楼下有个女的在等人，看起来挺年轻，长长卷发，穿着大衣和长靴。

        然后许淇出现在她视野里，还是穿着那件大衣，还是单手拎着电脑包，很好认。

        许淇走向那个女生，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女生捂着嘴笑起来。她突然抬头看向楼上，许淇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来。

        尽管知道不会被看到，天瑶还是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但她还是看见了女生的脸，是林漫漫，许淇大学时的朋友。

        天瑶转过头，看见柳辛宇坐在茶水间的桌子上，正专注地磨手磨咖啡。他抬头看见天瑶，问她要不要尝尝。

        年前的最后一天不必着急做什么事，天瑶在桌子边坐下来，手托着下巴看着他磨。

        林辛宇小心地把一小杯咖啡递给她，天瑶接过来一口气喝掉。柳辛宇问：“怎么喝得这么着急。要不要再来点？”

        她摇摇头，她对咖啡并没有任何品鉴的能力，如果是绿茶，可能还能喝得出好坏来。她简直在浪费他辛苦冲泡的咖啡。

        辛宇自己小口抿着，在茶水间的椅子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他问天瑶：“明年你有什么计划吗？”

        天瑶笑了，她说：“可能还是按部就班地工作下去。”

        辛宇问：“那个人方面呢？”

        天瑶心里闪过许淇的影子，她笑着说：“随缘，这不重要。你呢，你有什么计划？”

        柳辛宇长叹一口气，说：“家里一直催。我妈骂我眼光太高。”

        “那么你究竟眼光高不高？”

        他看向窗外，有一阵子没有说话，然后他缓缓说：“我对婚姻没有什么要求，我只是希望能保留个人空间，有时闲下来，陪我喝上一杯咖啡，就很好。”

        天瑶也看向窗外：“你这话让我想起张国荣的一句歌词。”

        “是什么？”

        “总发现十对甜蜜伴侣幸福表演/其实有九对这样过/红茶或咖啡喝十个十年”

        “听起来并不乐观。”

        她这天下班很早，下班前先收拾了一下工位，扔掉许久没喝的饮料和不再用的记事本。

        到家以后，她把两边的窗子都打开，空气流通，笨笨跳到窗台看风景，纱窗都还关着，不担心它跳出去。

        天瑶先给铲屎，然后换干净的猫砂，又洗地，拖地。把床单被罩换下来塞进洗衣机，天瑶自己拿上毛巾去卫生间洗澡。

        室友出去跨年了，今晚家里只有她和笨笨。

        她把笨笨的碗刷了一遍，又把它的小饮水机搬到厨房水池里冲洗。笨笨跟在她脚后，又跳到水池边上，看着她，有时伸伸爪子到水龙头下。

        晚上1130，天瑶已经洗漱完，她钻进被子里，点开群聊。

        “下雪了”

        “像鹅毛”

        “像鸡翅”

        “像肯德基”

        “像海底捞”

        “海底捞不下雪”

        “只要你想要”

        天瑶忍不住从被窝里爬起来，拉开窗帘，夜空中，雪花缓缓飘落。笨笨也走过来，轻巧地跳上窗台。天瑶把窗子拉开一条小缝，隔着纱窗，闻到雪的气息。

        笨笨也把鼻子凑上去。

        群里依旧聊的热火朝天。

        “跨年夜的脱口秀让不如群友们有趣。”

        “希望大家把霉运留在过去，新的一年工作顺利。”

        “大家一起远离p0”

        “新年快乐”

        “快乐！”

        “新年快乐各位！”

        “leader们会不会发红包？”

        “我比较期待许淇，第一年来会不会发个大的？”

        “发了发了！”

        “好的，我02元”

        “5000的红包，你领02元，牛。”

        “其实，我在盛阳家。”

        “而且他说今晚不走了。”

        “？？？？”

        “博哥千万注意安全”

        “我才是潜在受害者！”

        12点半，天瑶困了，洗了澡，又换了床单被罩，她整个人都觉得很干净舒适。

        她把手机锁屏，放在枕头边，很快就睡着了。

        在22层高的酒店看下面路上的车，车像缓缓爬过的玩具模型。

        男人站在窗边，因为喝了酒略有些热，衬衫的领口微微敞着，他低头滑动手机屏幕。

        在手机上发送的红包，一长串的头像和人名里，没有出现手绘的樱桃小丸子。

        那头像的线条很简单，小丸子的脸半埋在一本大书里，她身后是放得满满的书墙。

        他搜索头像主人的名字，点进空白的聊天窗，良久，他打出“新年快乐”几个字，把手指移向发送键。

        悬停了好一会儿，他的手指又缓缓移向删除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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