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十五与戈

沈戈见他眼睛亮晶晶的，忽闪忽闪的，突然就心软了，其实刚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想要逗逗她。现在见她害羞到失语的模样，他虽然觉得很可爱，却也不好太过火，连忙笑道：“我也跟你开玩笑的。我没放心上，你别担心。”

        他的声音很温柔。

        宁笙雪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松了一口气笑道：“前一句是心里话，后一句是实话。”

        已经近九月末了，但是c市的天气还是如同酷暑一般。军训已经进行了两天了，班上一些原本白一点的男孩子已经肉眼可见的黑了一个度。

        连陈晨尘都无法避免。原本还算白皙的小脸现在黑了不少，晚间回教室休息的时候，陈晨尘趴在课桌上，抱怨着：“我都快黑成煤球了，你怎么还这么白，还有沈戈也是，小白脸一个。”

        “你别这样说沈戈。”宁笙雪脑海里忽然冒出沈戈的脸，他好像确实没被晒黑，叹了口气，轻声道，“虽然吧，他是挺白的，但是这样说人不好。”

        说着，宁笙雪从书包里拿出一瓶防晒霜放到陈晨尘面前。

        “这个给你用吧，我觉得效果还可以。”

        “真的吗？”陈晨尘拿起那瓶防晒，笑裂了嘴，“小雪儿你真是人美心善。”

        小雪儿是秦沐给她的昵称，叫多了之后，陈晨尘也这样叫她了。一开始宁笙雪还不习惯男生这样亲昵地叫她，但后来听多了也就习惯了。而且，陈晨尘也算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宁笙雪看着他一脸痴汉相地看着那瓶防晒，不禁笑了笑。

        “小雪儿，你这么白，是不是因为每天都防晒啊？”

        “也不是吧。我也只有夏天出门的时候会涂防晒。”

        “果然，你们的白都是天生丽质。”

        “你们？”

        “是呀，你看沈戈，天天跟我们打篮球，现在跟我们一起军训，还是那么白，还不用防晒，简直不是人。”

        “你们男生难道不喜欢教官那种古铜色的肤色吗？”

        “那你觉得沈戈变成那个色好看吗？”

        还没等宁笙雪回答，陈晨尘就开始说道：“那肯定不好看呀，现在多好，翩翩公子，晒黑了，那不成包青天了。”

        宁笙雪腹诽，或许晒黑了也好看呢……

        宁笙雪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呆了，她对沈戈竟然痴迷到这个程度吗？

        若放在古代，宁笙雪觉得自己怕是那色令智昏的庸君，而沈戈是那美色误国的妖妃。

        想到这儿，宁笙雪不禁笑出声来。

        “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吗？”陈晨尘本来在倒腾那瓶防晒，想问问应该用多少，一转头就看见少女上扬的唇角，点缀有小小的梨涡，很可爱。

        “啊？”宁笙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刚刚进来的沈戈打断。

        “走了。”沈戈越过他们，从后面弯腰拉出自己的书包，单肩背着。

        “哦好。”这边陈晨尘飞快地把防晒塞进自己的书包里，和还坐着的宁笙雪说了再见，连刚刚想问用量的事情都忘了。

        刚刚，沈戈好像有些不高兴……

        虽然他平时话也不多，但是给人的感觉是温和的，可是刚刚沈戈的气场就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眉目间稍显烦躁。

        他是遇见什么事情了吗……

        这个问题到后来也没得到答案，因为第二天，沈戈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不管怎么说，他的困扰得到了解决就好。

        这几天的军训任务繁重，宁笙雪被分到了花式队列和手语操方队。于是和沈戈的见面也是少之又少，在某一刻，宁笙雪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并没有那么喜欢沈戈。时间久了，那种悸动就淡了。在训练过程中，她并没有十分想念沈戈，休息时，也从未有去偷偷看沈戈的念头。不同于周围的女生，一有时间就去军体拳方阵看沈戈。

        现在是休息时间，宁笙雪盘腿坐在绿茵场上。身边的女生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中心人物就是沈戈，宁笙雪听着，已经可以做到波澜不惊了。仰头喝了一小口水，宁笙雪想起了一句话，孩子的兴趣爱好只有三分钟热度，沈戈于她或许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但她忘了，她早已不是一个孩子了。

        她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会对自己喜欢的事物坚持到底了。

        谁能想到，这年少的悸动就是一辈子的悸动呢？

        当少年一身迷彩，披着阳光，逆光而来的时候，宁笙雪才发现自己平静了许久的内心，还是会因为这个少年的突然靠近而变得心跳如雷。

        “宁笙雪。”少年的声音一股脑灌进少女的耳朵，宁笙雪仰头看着他，他低头，“班主任找你。”

        宁笙雪放下水杯，撑着地站起来。剧烈运动后的突然起立让宁笙雪大脑有些缺血，眼前黑了一瞬。沈戈恰在那时握住她的手腕，稳住她有些晃荡的身体。

        “没事吧？”

        宁笙雪揉了揉脑袋，等眼前恢复清明，才摇摇头，轻声道：“没事，我轻微贫血，缓一缓就好了。”

        “嗯。”

        沈戈闻言默默收了手，踹进裤兜里，转身离开。

        宁笙雪愣了愣，才收回手腕。他掌心的温度还在手腕蔓延，越来越烫。宁笙雪抬步跟上沈戈：“老师找我什么事啊？”

        “不知道。”

        宁笙雪蹙了蹙眉。

        “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别担心。”

        宁笙雪松了口气。

        “你那天晚上和……”

        宁笙雪正专心听他讲话，却发现他没了下文，一抬眸就看见他侧头看着自己。

        “哪天晚上？怎么了？”

        宁笙雪对上他的眼睛，那一瞬间宁笙雪想逃。可她不能躲，就只能这么看着，对视三秒后，沈戈率先移开了目光。

        “没什么。”

        沈戈掩嘴咳嗽了一声，不动声色地与宁笙雪拉开了一小步的距离。

        宁笙雪注意到了，眉头渐渐皱起来。

        有些不开心，所以她也故意拉开和沈戈的距离。所以原本并肩而行的两人现在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到办公室的时候都还是保持着这种状态。

        “宁同学啊，不必这么悲壮。”班主任注意到她的表情，以为她是紧张，所以开导了几句，“老师这次找你来是为了让你当主持人的事。”

        “主持人？”

        “老师看了你初中比赛的视频，所以跟学校推荐了你。”

        “可是，我还要训练。”

        “这个你不用担心，汇报表演主持人肯定没法参加，所以你也就不用再去花式队列和手语操方阵了，教官会找人替你。你待会就去伤兵营里报道，他们训练任务轻，你有时间写稿子和背稿子。”

        “哦。”

        宁笙雪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后来又询问了一些相关事宜，了解了汇报表演在三天后，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播音特长班的男生，还有就是伤兵营就在军体拳方阵边上。

        所以老师让沈戈带她过去。

        宁笙雪走在沈戈斜前面两步的位置，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微妙。

        忽然，宁笙雪顿住脚步。因为她的面前忽然多了一只手掌，有颗糖果静静躺在他的掌心，显得格外可爱。

        “你……要不要吃颗糖”

        其实，沈戈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不开心”，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好，只好转了个弯。

        “谢谢。”

        宁笙雪接过糖，拨开糖纸，把糖含进嘴里，甜丝丝的感觉在舌尖蔓延开，席卷一切酸涩。

        宁笙雪默默把糖纸揣进兜里。

        “我要先回原来的方阵拿包。”

        “好。”

        回到刚刚休息的位置，她们已经开始训练了，而自己原本的位置也已经被一个陌生女孩所替代。

        宁笙雪回头看了看，沈戈在不远处等她。

        她连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朝沈戈走去。

        宁笙雪永远都会记得这个下午，少年在等他，而她朝他走去，含着他给的糖……

        沈戈的集合时间到了，宁笙雪让他先回去训练。因为她听说军体拳的教官是总教官，很严格。看着少年顺利进入方阵，宁笙雪才朝着沈戈指的方向走去。

        宁笙雪到伤兵营的时候，着实被震惊了一下。

        除了一个腿打着石膏的男生，还有一个挂着水的女生，其余人都三三两两地坐在不远处，笑容灿烂。

        宁笙雪歪头，这是伤兵营吗？如果不是真的有两个伤兵摆在那里，宁笙雪会以为自己进了盘丝洞……

        顺着那些女生的目光看过去，果不其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军体拳方阵第一排的沈戈。

        宁笙雪摇摇头，走进绿篷里，默默坐下。

        听说，另一个和她一起主持的男生也是军体拳方阵的，但是他申请继续训练，在保证不耽误主持的前提下。

        宁笙雪挺佩服他的。

        抬头向远处看去，军体拳方阵正在站军姿。宁笙雪试图揣测哪个是她的搭档，扫视了一圈，也无所获。最后目光停留在人群中最显眼的位置上。

        他身高出众，又生得白皙，尽管帽檐压得很低，但依旧挡不住他优越的下颌线。他会跳舞，本就体态良好，如此以来，更显得气质出众，让人想忽视都难。

        那边总教官好像说了句什么话，太远，宁笙雪没听清，只见沈戈抬了抬眸，然后提步走出队列，站在了方阵的前面。

        宁笙雪拽紧了衣角，目不转睛地盯着教官的动作。

        教官没有对着沈戈说话，沈戈也一动不动，依旧保持着军姿。宁笙雪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去示范的。

        他好像无所不能，做任何事情都能让人崇拜。

        宁笙雪勾起一抹笑。

        忽地，她听见旁边一生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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