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09章

印子兮在前往庄主寝院的路上，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连问他讨要玥儿的说辞都想好了几套。谁知，到了庄主寝院门口，还没等人通传，就看见庄主他老人家满脸笑意地推门从屋里走了出来。

        “庄主早！”印子兮大大方方地朝他鞠了一躬，一脸堆笑道：“您昨晚睡得还好吧？”

        “不好。”未凛故意逗她，“你那战灵妨碍到我了，害我一夜未睡。”

        “啊？”印子兮有些傻眼，“我，我的玥儿怎么妨碍到您了？”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未凛侧身让开路，示意她进屋。

        印子兮也不扭捏，迈步就急匆匆地往里走了。

        走进屋里，印子兮才知道庄主的话是什么意思。原来玥儿正躺在庄主的塌上，小小的身子，却占据了大半张床，哪里还有庄主睡觉的地方。

        印子兮抿着嘴，想笑不敢笑，只得憋着气，说：“庄主，我家玥儿从小睡觉就这样，没心没肺的，睡着后天塌下来都不知道，肯定是碍着您老人家了，我这就带他回去，不打扰您了。”

        “嗯。”未凛摸摸胡子，“他从昨天一直睡到现在，你确定你能抱得动他？”

        “呃……”印子兮也有些为难。

        未凛道：“要不这样，你先回去等着，我让小易送他过来。”

        “这……”印子兮有些犹豫，“小易它行吗？”

        未凛吹了吹胡子，“昨日可是它救了你们俩，你还信不过它？”

        “不不不。”印子兮连忙摆手，“我怎么会不相信小易呢？就是怕累着它了。”

        未凛也不再逗她，“你尽管放心去吧，我一会儿就把玥儿给你送回来。还有……以后他想睡觉，就让他睡，别试图弄醒他。”

        “诶？”印子兮不明白庄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见他表情严肃地继续说道：“他现在每次清醒，应该都是为了你呀！”

        回去的路上，印子兮一直在想庄主最后说的那句话，可怎么想也没想明白。什么叫他每次清醒都是为了她？难道是她做错了什么吗？她努力让玥儿恢复意识，从混沌状态清醒过来，难道不对？

        印子兮想跟庄主问个明白，但很明显庄主只想点到即止，并不打算跟她说得太多。于是，尽管满肚子疑问，印子兮还是很识趣地闭上了嘴，但却把庄主的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幻玥这次睡了足足五天才醒，印子兮就寸步不离地守了他五天。正好升阶考核后，山庄里会放半个月的春假，让庄中弟子们回家过年，与父母团聚。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印子兮就是趁着节后，大家还在放假，她提前一天回来山庄，跑去琳琅阁偷取玄灵仙露，这才唤醒了玥儿。

        如今想来，印子兮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不该借助外力强行唤醒玥儿……可是，这样做的后果，她却无法估算有多严重。

        反正不管怎样，事情是她做的，责任就该由她承担。目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对待玥儿，加倍的珍惜他、爱护他。

        幻玥醒来的时候，印子兮正趴在床沿边，睡得一脸香甜。她侧脸压在自己的手臂上，从幻玥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她饱满的额头，小巧挺翘的鼻子，还有一排长长的睫毛……那一刻，幻玥觉得，每次当他恢复意识睁开眼时，能看见这样一幅画面，要他耗费再多的力气去对抗那股力量，他都在所不惜。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来，食指指尖轻轻地碰了下那排如蝶翼般的睫毛。虽然指尖没有传回任何感觉，但是这样的触碰，却让他心间莫名淌过一股暖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融化。

        “玥儿，你笑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幻玥微微一怔，连忙收回手来。

        却不想，半途中被印子兮一把抓住，然后拿到她的脸上，来回摩挲，“没事的，玥儿，你想摸尽管摸哦，我是真实存在的，你感觉到了吗？”

        幻玥定定地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玥儿，你真的笑了！”印子兮兴奋地又蹦又跳，“太好了，我的玥儿会笑了，我的玥儿会笑了。”

        “小兮……”幻玥被她吵得头疼，无可奈何地开口唤了她一声。

        印子兮像是被雷击中似的，浑身一震，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对了，玥儿，那天我太害怕了，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你是真的能说话了吗？再说两句让我听听！”

        幻玥别过头去不理她。

        印子兮又使出曾经教他说话时的伎俩，软磨硬施、死缠烂打，“玥儿乖嘛，叫声姐姐来听，姐姐，姐姐，小兮姐姐。”

        “小兮，闭嘴。”幻玥被她缠得没法，只得开口。

        印子兮愣了一下，成功地找错重点，“不对，玥儿，是姐姐，叫我小兮姐姐。”

        幻玥也成功被她带偏，“小兮。”

        “不对，是小兮姐姐。”

        “小兮。”

        “……”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步。好半晌，印子兮才叹了口气，“好吧，小兮就小兮，以后我叫你玥儿，你叫我小兮。乖玥儿，再叫我一声听听。”

        幻玥抿抿唇，似乎有些得意地又唤了一声，“小兮。”

        “诶！”印子兮大声回应，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他。

        过了几日，时间来到正月初十，正好就是幻玥被印子兮唤醒的日子，于是印子兮把这天定为幻玥的生辰。

        从几天前，她就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想要选一样非常特别的东西作为幻玥来到这世界上过的第一个生辰礼物。但是选来选去，都选不到一样满意的。不是太贵，就是太俗，总之，在印子兮看来，这世上很难有什么东西能配得上她的玥儿。

        幻玥自从上次爆发湮灭雪兽后，似乎消耗过巨，醒来后身体仍旧很虚弱，每日里大部分时间，仍然昏睡不醒。印子兮经由庄主提示，也不敢再轻易惊扰他，于是便趁着他睡觉的时候，满山遍野的转悠，寻觅她心目中最佳的生辰礼物。

        正月初十那天，印子兮起了个大早，强行将幻玥从床上拉起来，替他梳洗穿戴一番，便拉着他出了山庄。

        “小兮，我们去哪儿？”幻玥迷迷糊糊的，被印子兮一路推着向前，倒也不觉累，就是好奇不已。

        “去了你就知道了。”印子兮两眼泛光，一脸神秘的样子。

        青檀山群峰林立，外形酷似一朵檀花，每朵花瓣便是一座山峰，大大小小共计二十一座。然而实际上，还有许许多多不知名的小峰错落其间，尚未被人发现。又或者，那些山峰实在太小，并不会起到太大的用场，所以便被忽略不计了。

        印子兮带着幻玥便是来到了其中一座小小的、不知名的山峰上。

        “玥儿，你看。”印子兮伸手指了指前方。

        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位于群峰间一低凹处，周围山体高耸，屈指一数，刚好有五座。印子兮一座一座数给幻玥听，“你看玥儿，这里像不像一只手？咱们现在所在地方，正好就在手心里。”

        幻玥点点头，眸光微闪。

        印子兮拉着他走到一棵树下，“这个地方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峰顶上到处都是荒草，一个足迹都没有，之前应该没有人来过。”说着她指了指树下立着的一块大石。

        那块石头成色发白，棱角工整，一看就是被人特意打磨过，最近才被立在这里。

        印子兮走到石前，掀开上面盖着的一小块布巾。

        被布遮掩着地方，刻着三个大字——幻月峰！

        “从今天起，这座山峰就属于你了。”印子兮望着幻玥说道：“玥儿，生辰快乐！”

        这时，一缕阳光突然从群峰间洒落下来，映照在整个峰顶上。印子兮和幻玥两人面对面地立着，身上都镀了一层金光。

        幻玥仰起头，双眼微眯，望了眼群峰间缓缓升起的太阳，此时就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云端。

        他迈开脚步，走到那块石碑前，捡起地上的石子，在碑上画了几笔。

        印子兮转头一看，只见“幻月”的“幻”字被他一笔划掉，旁边歪七扭八的写了一个“印”字。

        “咦？”印子兮惊讶不已，又一次成功地找错了重点，“玥儿，你，你会写字？”

        幻玥摇摇头，“不会。”所以才会写的这么丑好吗？他只是见她写过很多次，于是记住了笔画而已。

        印子兮却像寻到宝一样，开心坏了，“玥儿，你居然会写字耶，我实在是太幸运了，得到你这样一个宝贝！”

        那天之后，两人只要有空便会来到这座小山峰上，读书习字、修炼打坐，时常一待便是一整天，直到日落西山，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转眼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一日，两人又来到印月峰上。

        “哇！”刚一攀上峰顶，印子兮就禁不住惊呼起来。

        幻玥也微微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一幕，有些回不过神。

        峰顶上的那棵大树，印子兮原本以为已经枯死掉了，却不想，几日没来，树上竟然开满了一朵一朵雪白的小花，远远望去，就像一柄白色的大伞。

        “好美啊！”

        印子兮一脸雀跃地跑上前去，围在树下不住张望，“这好像是棵梨树耶，实在是太神奇了，居然在这样一座偏僻的山峰上，有一棵梨树。”

        幻玥也走到树下，仰面望着那一朵朵嫩白的花儿，低声呢喃，“梨花……”

        “对，玥儿，这是梨花，再过段时间，我们就能吃到香甜可口的梨了。”

        幻玥勾起唇角，眼中泛着荧荧光芒。

        梨吗？他也好想尝尝，香甜可口，究竟是怎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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