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面见神谷

　　高桥走到护城河前冲着城墙高呼：“高桥半兵卫前来参拜，请开城门。”

　　喀拉拉！

　　吊桥缓缓落下，城门打开。

　　高桥颇为客气的冲着白川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川先生，请进。”

　　众人刚刚进入城门，便有武士迎上前来遥遥的冲着高桥行了一礼。

　　“高桥大人。”

　　高桥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城主现在何处？”

　　“城主大人正在长庭休憩。”

　　“我知道了。”高桥点了点头，冲着浪人们招手道：“都随我来。”

　　一行人穿越悠长的伊贺城主道，踏入长廊。

　　此刻夜色当空，长廊里虽有灯笼照明，却在轻雾的笼罩下依然显得朦胧不清。

　　烛光映在白川的脸上，将他本就缺乏日晒的皮肤衬的惨白。

　　又是这种诡异的气氛，地广人稀光线黯淡，处处都显得缺少三分人气。

　　江户的大名就住这种地方吗？

　　顺着长廊步行了大约三五分钟，宽广的庭院出现在雾气的尽头

　　把手前厅的武士见有人前来，立时踏前一步厉喝道：“来者何人？”

　　白川闻言颇为惊诧，因为武士的嗓音略显轻薄不似男声那般浑厚，甚至可以说有些尖利，像是女子的声线。

　　高桥驻足回道：“烦请二位通报神谷大人，高桥半兵卫拜见。”

　　“原来是高桥阁下，神谷大人已经吩咐过来。阁下前来，可以直接面见，不必再通报了。”

　　武士让开道路，微微躬身：“请进。”

　　“你们几个在此等候。白川先生，请随我来。”

　　高桥踏入长庭，可白川却迟迟没有踏足，而是站在门前盯着两位武士若有所思。

　　这两人的确有些奇怪，打扮也和寻常的武士不同。

　　只是穿着些轻薄的布甲，而没有选择和高桥一样穿着具装武士甲。

　　是觉得伊贺内城守备森严，所以不必穿着全套装备，还是说另有玄机？

　　一边思索着，白川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停在了二人并不算宽广的胸大肌上。

　　不像是女子的尺度。

　　或者是束了胸的？

　　只可惜她们的面前都遮了层严实的黑布，看不清样貌，否则也许能发现一些端倪。

　　守门武士察觉到了白川异样的目光，大声喝止道：“还不进门，你是有什么不良居心吗？”

　　白川摆手讪笑道：“没有没有，二位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们大晚上的还带着黑布面罩，一时觉得好奇罢了。”

　　“城中瘟疫爆发，我们自然也有被感染的风险。”武士的怒气稍有平息：“我等染病事小，但若是传染给了神谷大人，那我等就是万死难辞。”

　　高桥闻言也帮着解释道：“白川先生难道忘了佳子是如何离世的了吗？”

　　“是因为疫黄吗？”

　　白川恍然大悟。

　　“白川先生若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一会儿我可以详细为您介绍。但神谷大人已经恭候先生多时……”

　　“我明白了。”

　　白川点了点头，迈步准备跟上了高桥的步伐。

　　此刻小命还捏在人家的手里，白川觉得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妙。

　　“主上。”太郎忽然揪住了他的衣角。

　　白川笑着按住他的手背，安抚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用不了太久的。”

　　太郎盯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方才点头：“那主上快去快回。”

　　长庭内小路蜿蜒，但高桥却走的轻车熟路没有半点犹豫，一看就知道常常出入这里。

　　不消片刻，二人便来到了目的地。

　　不远处的屋子里燃着微红的烛光，用洁白纸浆糊成的障子门中映出个正襟危坐的人影。

　　“高桥幸不辱命。”高桥一手撑在膝盖上，垂首半跪道：“白川先生带到。”

　　人影微微动了动，低垂的脑袋渐渐抬起，隔着门看向白川：“白川裕二？”

　　白川跪坐在地，微微垂首：“是。”

　　他不是伊贺城的武士，也未曾向神谷家宣誓效忠，不必像高桥那样对他行家臣礼。

　　而阴阳师也非一般平民，跪坐垂首既不显得卑微，又不觉得张狂，算是面见神谷最合适的姿态了。

　　白川之所以知晓这些东西，还得感谢前任主人白川裕二的记忆。

　　“白川先生不觉得以如此姿势面见我，有失礼数吗？”神谷语出惊人：“国立阴阳寮第四十九期的肄业生，面见守护大名就是这种态度吗？”

　　白川心中咯噔一下。

　　神谷说的没错，只有正式阴阳师才有资格与守护大名平等相视。

　　不过他也没有慌乱。

　　如果神谷认定了他是见习阴阳师，那么大可不必大晚上火急火燎的将他找来。

　　费了那么大劲将他从死牢弄出来，却又表现的如此倨傲，神谷多半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如果这时候服软，那么之后面对神谷开出来的条件，白川就没有什么讲价的余地了。

　　“看来神谷大人对我的过往调查的很清楚，我是阴阳寮的肄业生不假，但肄业生不代表在阴阳术数上的造诣就比毕业生低。”白川笑道：“神谷大人这么晚把我叫来，应该是为不仅仅是为了这么点无足轻重的小礼数吧？”

　　“白川，你什么意思？”高桥偏过头，语气转冷：“你敢对神谷大人无礼？”

　　他先前之所以对白川如此客气，完全是看在神谷的面子上，自家主公要见的人他的态度自然不错。

　　可如果神谷的态度转变，那么一刀将白川的性命收割，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川的脊背渗出一丝冷汗，他承认说那些话，他的确有赌的成分。

　　他在赌神谷一定会在高桥做出过激举动前，阻止他的行为。

　　而现在，神谷居然对高桥的话语没有半点反应，反倒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可话已经放出去了，覆水难收。

　　做戏也要讲究做个全套。

　　白川心一横，索性冷着脸起身：“看来比起降伏妖魔，还是繁文缛节在神谷大人心目中的地位更重。既然如此，白川告退。”

　　呛朗！

　　武士刀斩在白川面前的地面上，高桥冷声道：“白川先生，你觉得伊贺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白川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上，面对高桥的威胁，他还是跨出了那一步。

　　蹭！

　　武士刀停在了白川的脖子上。

　　“够了！”神谷终于开口：“白川先生是我的客人。高桥，把你的刀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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