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效力

　　又是一桩令白川难以理解的事实。

　　自从穿越来到这个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古代日本后，这已经是白川遇上的第三件怪事了。

　　五十多年前的瘟疫是针对所有男性，而不是只降在部分人身上的灾难。

　　虽然在那之后，男性的出生率一直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水准，但近年来也有所回升。

　　可依照神谷花梨的说法，似乎各地的大名家一直没有缓过劲来。

　　而她能够作为伊贺城主站在此处，已经说明了其中的问题。

　　倘若白川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幕府曾有规定，唯有男性才可以合理合法的继承大名的位置。

　　如果神谷家这一代有男丁的话，占据家督宝座的，绝不可能是神谷花梨。

　　甚至连幕府将军德川家族的当家都是女性，问题的严重性不言而喻。

　　这意味着，各地大名随时都可以出兵上洛，以统治的不正当性为由将德川幕府取而代之。

　　难怪当代德川家督是女性的消息没有在民间流传。

　　如果这个消息传扬开来，定然会引来天下哗然，造成幕府统治的不稳定。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各地大名的家族男丁不兴？

　　难不成真如神谷花梨所说，是天照大御神的怒火所致？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毕竟这个世界连鬼怪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都有，就算再多上八百万神明，白川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白川先生考虑好了吗？是加入我的麾下，还是……”

　　神谷花梨俯下身子，将嘴巴凑到白川的耳边吐出芳兰。

　　“如果先生一意孤行的话，我可是会很难办的。毕竟，你已经看到过我的身子了。”

　　白川心中警钟长鸣。

　　他终于知道神谷为什么要兜那么大的圈子来谈论五十年前的瘟疫了。

　　在知道了神谷的女儿身后，要么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听命，要么就只能拜托高桥送他一程。

　　姬大名虽然事实存在，但却并不为天下，也不被幕府承认。

　　而根据幕府的规定，倘若大名家族没有合法继承人，幕府是有权收回封国的。

　　神谷花梨的坦诚相待，一方面是出于礼贤下士的考虑，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旁敲侧击，警告白川贸然拒绝的后果。

　　为了让我效忠神谷家，如此煞费苦心……

　　看来造成瘟疫的妖魔真的很让她头痛呢，竟然都做到这种地步了。

　　神谷花梨展现出了足够的诚意，白川也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或者说，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从今天被高桥带到伊贺内城的时候起，他的心中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在这妖魔横行的乱世，比起单打独斗，还是找个足够粗壮的大腿抱住更为妥当。

　　伊贺守护大名，这根大粗腿对于现阶段的白川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虽然不知道神谷大人要对付的是何种妖魔。”白川俯首拜下：“但白川一定竭尽所能，尽力驱妖除魔。”

　　“很好。”

　　神谷花梨的笑容明媚了三分。

　　“高桥，你先带白川先生下去换件衣裳。狱卒的粗布衫，可配不上阴阳师的气概。”

　　“是。”

　　忽的，神谷花梨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对了，白川先生在伊贺还没有住处吧？”

　　白川尴尬笑道：“住处其实是有的，我与家仆在今井町的民宅租了间小屋子。只不过时间这么晚了，估计主人家已经睡下……”

　　“既然这样，今晚就在我这里住下吧。”神谷花梨问道：“高桥，内城里还有空置的房屋吗？”

　　高桥回道：“空房间是有的，只不过剩下的那几间多日未曾有人住过，积灰甚重，而且装饰也显得简陋了些。让白川先生的家仆居住正合适，但若是让先生住的话……”

　　白川道：“有房间就行，至于装饰和灰尘这种小事，就不必在意了。”

　　伊贺内城的房屋就算再差，也肯定比他和太郎之前居住的那间好。

　　他和太郎先前住的那间屋子，不仅年久失修，家具更是只有一床凉席，两个人晚上睡觉连床被子都没有。

　　一到夜晚，主仆二人便是以地为床以天为被。

　　要不是穷困潦倒成这副模样，白川裕二又怎么会到处招摇撞骗呢？

　　“让客人久居陋室可不是我神谷家的待客之道，更何况还是白川先生这样的贵客。”

　　神谷花梨不等白川推让，便发话道：“内庭中还有一间空屋，白川先生今晚便在那里歇憩吧。”

　　高桥猛地抬起头，表情错愕。

　　“让白川先生住在内庭？”

　　神谷花梨直视高桥，柔美身躯上爆发强大的气场压得这位身强体壮的武官长不得不再次垂下脑袋。

　　“有什么不合适的吗？”

　　“既然是您的意思，那就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高桥转瞬又冲着白川抱歉的拱手道：“先生今晚就在内庭居住，至于您的家仆，我会安置妥当的。”

　　白川愣了愣，他不是很明白高桥的意思。

　　“太郎不和我住在一起吗？”

　　“神谷大人只言及您一人。”高桥道：“如果您能说服大人让家仆也来内庭居住，我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

　　白川回头正要找神谷花梨开口请求，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飘然离去。

　　空荡的房间内，只剩下一盏烛灯忽明忽暗。

　　高桥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也变得暧昧了起来：“白川老弟，我先去带你换身衣服吧。狱卒的衣服脏臭不堪，难怪神谷大人会心生不悦。”

　　白川狐疑的盯了他一眼。

　　这家伙什么时候和我变得这么亲近了？

　　就连称呼也从白川先生改成了白川老弟。

　　白川的警觉引得高桥朗声大笑，他一面拉着白川向外走去，一面神神秘秘低声言语。

　　“白川老弟，先前高桥有所冒犯，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高桥大人哪里的话……为神谷大人办事嘛，我可以理解。”

　　“白川老弟心里清楚就好。”

　　盯着白川那张白净的不像样的脸蛋，高桥忽的摇了摇头，啧啧称道：“唉呀……阴阳师的卖相，就是比我们这些五大三粗的武士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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