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分之一

直到口哨声落下，大圣才如梦初醒般恍过神来。

        “卧槽……”大圣看了看俞长佩，又看看宣柠，最后反应慢了好几拍地吼了声，“卧槽，你们看到没？这人他妈把我给无视了！”

        “你刚才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碰上了个傻逼。”俞长佩笑着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以表安慰，“人家给那反应已经很不错了，要我就该揍你了。”

        “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大圣说，“卧槽，但我还是很不服气啊！我刚近距离看了下，长得可真他妈帅啊！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能长成这样？”

        “你真是厚颜无耻。”俞长佩冲他竖了竖大拇指，乐道，“那你还有什么好不服的，说明人家罗玉晴的眼光和品味都没问题，好吗。”

        “就是不服！”大圣毫不服输地拔高了音量，“凭什么世界上还能有比我更帅的男人啊，你说凭什么？”

        “比你帅的多了去了。”俞长佩没忍住，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还走不走啊？饿死了，吃饭去！”

        宣柠听到可以开饭了，赶紧跟着站了起来：“上哪儿吃大餐？”

        “有没有人性啊？”大圣一脸悲痛地看了看他俩，“我现在很受伤哎！你们好歹假装关心一下啊——怎么满脑子就是吃的？饭桶吗？”

        “需不需要抽你俩大嘴巴子，”俞长佩挺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让你清醒一下？”

        “傻逼。”大圣瞪着他，“走走走，老子饿了，吃饭去！”

        和大圣他们吃完饭回到家的时候，席盛还没回来，大概是因为马上要开学了，这人打算抓紧最后关头在网吧撒欢呢。

        宣柠直奔浴室去洗了个澡，但没洗头，因为今天下午刚去理发店洗过头，还搞了个很飒的发型，她舍不得破坏。

        洗完澡后，她躺在沙发上磕了会儿瓜子，又看了会儿剧，大概九点半的时候席盛的电话就来了。

        手机被压在屁股下面，只觉着一股电流顺着臀部迅速蔓延到天灵盖，原本昏昏欲睡的状态也在顷刻间消散了大半。

        宣柠接起电话，用要睡未睡，懒洋洋的音调“喂”了声。

        “在家呢？”席盛那头吵吵闹闹的，应该是在外头，虽然嘈杂，但宣柠还是从中听到了一道陌生女子的声音。

        “嗯。”宣柠翻了个身，抱着沙发靠枕，倦懒地闭上了眼。

        “现在来趟裴勇的串吧。”席盛小声说，“……快点儿。”

        “去干嘛？”宣柠含含糊糊地说，“你让我去我就去，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说呢。”席盛习惯性地啧了声，“来这儿当然是撸串了，还能干嘛。”

        “我不饿。”困意席卷，音调也逐渐软糯下来，宣柠打了个哈欠，迷糊道，“你吃开心点哈。”

        “哪来那么多废话……”席盛刻意压低了声音，“不来你下个月生活费就没了。”

        “没有就没有，”宣柠漫不经心地抬了下眼皮，“没钱我就上学校贴吧去卖你照片，50一张，床照就卖200……”

        “操。”席盛打断了她，“你什么时候拍的照片……怎么还有我床照？”

        “你要看看么？”宣柠问，“糊着眼屎，流着哈喇子的样子，我这儿都有。”

        “……”

        见席盛不吭声，宣柠跟上瘾似的接着说：“先发个红包来解锁一下……不过看在咋俩是亲兄妹的份上，10张起，给你个至尊vip折扣，怎么样？”

        “删了。”席盛毫不领情地拒绝，“我保证不揍你。”

        “晚了，拿钱换。”宣柠说，“你刚不还挺无情的要剥夺我生活费么？”

        席盛无奈地叹了声后，强行把话题转走：“裴叔回来了，还特意下厨做了你喜欢吃的牛蛙，确定不来？”

        听到这话，宣柠跟瞬间打了鸡血似的，倏地一下睁开眼，很没原则的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五分钟内赶到。”

        ……

        席盛是宣柠的亲哥，俩人是名副其实的双胞胎。

        但双胞胎分两种，一种是同卵，就是出生后性别模样基本相同，还有一种就是异卵，哪哪都不一样，就好比她和席盛。

        一个长得像妈，一个长得像爸，好在爸妈长得都很好看，所以两人各有特色。

        席盛像爸，随了父姓，宣柠像妈，随了母姓，从小到大，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是亲兄妹，前些日子，甚至还有人调侃他俩像小情侣。

        可哪对情侣会像他们一样，每天能吵成那样？

        从小闹到大，就斗嘴这件事上，谁都不肯服输，但凡吵架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狠，还是杀人不见血的那种。

        要宣柠说，那人绝对眼瞎了，得去看病。

        ……

        “幽灵客栈”离家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但宣柠果断选择了比走路更快的代步工具——腿控平衡车。

        以此来缩短她因为馋极了牛蛙而让时间变得如此煎熬的过程。

        抵达的时候，席盛正坐在露天支起的方桌前抽烟，表情看起来挺不爽的。

        至于不爽的原因为宣柠也大致猜到了，应该是因为她对面坐着的那个女生。

        电动平衡车一路遛过去，最后在离桌边不到一米处停下。

        “柠柠赶紧过来吃，我爸特意下厨给你做的，”裴勇心情很好，面带桃花，一看就是被爱情丘比特给射中的倒霉玩意儿，“听说你馋他做的牛蛙都快馋疯了，这大哥一下飞机连家都没回，直奔厨房去了。”

        宣柠看了眼锅里红油油的牛蛙，吞了吞口水：“谢谢叔叔。”

        席盛笑了声，把旁边的椅子往后扯了扯：“坐下吃吧。”

        宣柠把车停好后，往他边上一坐，连搭话的心思都没有，拿起筷子就朝锅里夹了一筷子。

        哟嘿，眼力真好，瞧瞧这一双蛙腿……

        真叫一个肥美。

        “怎么样，好吃吧？”裴勇眉飞色舞地看着她，“是不是还是那味儿？”

        宣柠点点头，舔了口从嘴角溢出来的辣油：“裴叔叔呢，我跟他说声谢谢。”

        “回家了。”裴勇说，“刚带着行李直奔店里的，做完菜就回去睡了，说出去玩一趟就跟要了半条命似的，不像旅游，像跑了趟长征。”

        宣柠笑了笑。

        席盛瞥了宣柠一眼没说话，直接从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出来，碰了碰宣柠的胳膊：“擦擦，都快流下巴上了。”

        宣柠没理她，又勾着舌尖舔了舔。

        “你好可爱啊。”对面那女生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契机开口道，“是叫宣柠吗？”

        可爱？

        宣柠挑了挑眉。

        这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夸她可爱的。

        之前听到最多的是夸她酷，然后是有个性，要不就是漂亮，漂亮得能上天了，跟天仙似的。

        “嗯。”宣柠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女生长得还挺好看的，就是挺标准的美女脸型，五官也很精致，是茫茫人海中会多看两眼的长相。

        “我叫林晓默。”林晓默笑了笑，眼睛弯弯的，似月牙，“你也可以叫我默默或者晓默都行。”

        “哦。”宣柠本来就想一个“哦”字了结的，但在林晓默期待的眼神下，硬是憋出了一句，“你……真漂亮！”

        “是吧，晓默不仅长得好看，成绩也可好了！”心上人被捧，裴勇在一旁美滋滋的，“是咱年纪前十啊！英语也好，有空你俩可以切磋一下口语。”

        “真的吗？”林晓默一脸惊喜地望向宣你，“妹妹的英语也很好吗？”

        宣柠一脸震惊地看着林萧默，夹在半空中的蛙腿差点掉在身上。

        妹妹……

        妹妹？！

        宣柠觉得这称呼听着有点儿诡异，要不是表情管理得当，这会儿眉毛都该飞到后脑勺去了。

        “对啊，柠柠是在国外出生的，小学以前都住国外，英语贼好。”裴勇还很有勇气地补充了一句，“其他学科就不太行了，好像都没怎么及格过，对吧？”

        这话一出口，林晓默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宣柠，半晌后才回过神来说了句：“你别这么说妹妹。”

        “没什么的。”宣柠强行让自己无视“妹妹”这称呼后，轻叹了口气，“确实没及格过。”

        席盛把烟摁灭在烟灰缸后，没忍住，直接嗤笑出声。

        “你别笑。”宣柠连眼都没抬，“你连英语都没及格过。”

        “我那是不想及格。”席盛不甚在意地回了句，表情依旧很冷淡。

        “哦——”宣柠拖腔拉调地应了声，“说的好像你想及格就能及格一样。”

        “没关系……”林晓默及时打断他们的对话，随后下意识瞥了眼席盛，娇羞低头，“我可以帮你们补习，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

        “那太好了！”裴勇激动地看着她，“我特别热爱学习！没事经常拿出古诗三百首来看，现在就能念一首李白的将进酒给你们听……”

        宣柠低头忍着笑，刚想骂他有毒，但转念一想，林晓默还在场，她也不好拆裴勇的台，所以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无人阻止的裴勇还真来劲了，将敬酒念得绘声绘色，字正腔圆的，但没背两句，就被不远处传来的“次拉”一声给打断了。

        是椅子划过水泥地面传来的声响，不轻不重，但足以让一桌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第一眼是被男生剃得极短的头发给吸引了注意力，其次就是坐在他那双大长腿边的柴犬。

        这狗东西还系了条粉色图案的丝巾，还真是……骚啊！

        宣柠眯了眯眼，视线再度落回它主人脸上的时候，原本那张冷酷的脸上才有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对方虽然摘了鸭舌帽，但还是被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几个小时前才见过的，犹如闲云野鹤般的大佬。

        这会儿光线虽然不算强，但足以照亮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眉骨立体，眼尾微微下垂，拽中带了几分无辜的冷漠感，再往下是较为明显的唇峰和线条利落清晰的下颚线条。

        总觉得这人身上带了股若有似无的狠劲儿，以及冷冷的痞气，让人难以接近。

        其实宣柠是个不折不扣的脸盲，让她记住一个人的长相实属不易，但这位朋友她却只匆匆一瞥便记住了，大概是因为他逆天的颜值的确很难在时溪市找到第二个了。

        “客官要吃点啥？”这是裴勇家烤串吧的特色，秉承着要将‘客栈’做到极致的原则，所以店里的‘小二’见谁都“客官客官”地喊。

        “一小时前来过电话的，”弛也说，“做好了么？”

        “哎呀是你啊——早做好了，我以为你不来了打电话也不接，”店小二说，“那肉凉了太久没法要了，所以我们就拿去喂后街的流浪狗了。”

        弛也面容平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店小二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所说的话很容易让人产生分歧，于是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别误会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儿，在做一份吧，”弛也平静道，“一会儿你按两份的钱算就行。”

        “好嘞！”店小二笑笑，“稍等客官，这就给您做去啊！”

        店小二刚走，裴勇便没忍住，有些不确信地朝他那方向喊了声：“弛子？”

        驰也转头看过来的时候，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还真是你啊驰子，哎我操，我刚在那儿认半天了！”裴勇惊喜地叹了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头发怎么剃那么短了？害……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啊太不够意思了吧！”

        弛也看着他，片刻后才笑了笑：“我该挑哪个先回答？”

        “操！”裴勇起身走过去，一把楼住驰也，“你真他妈不够意思啊，回来也不提前吱一声？”

        “哎。”驰也说，“冷静点儿。”

        “我真是太想你了。”裴勇也算是真情流露，紧搂着弛也的胳膊半点也不肯松，就差再掉几滴眼泪了。

        “这是谁呀？”林晓默小声说，“你朋友吗？”

        “啊。”裴勇这才回过神来，松开驰也，“给你们介绍下，我小学玩得最好的哥们儿！当初我们学校的扛把子，可惜初三就转走了……诶对了，驰子你这次是回来玩还是什么？”

        “搬回来住了。”驰也说。

        “真的假的？”裴勇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认真的么？”

        “嗯。”驰也应了声。

        “你也不介绍介绍我们？”一旁的林晓默又小声说了句。

        “哎呀我靠，瞧我这脑子……这是我高中玩的很好的哥们儿席盛，”裴勇指了指席盛后又指了宣柠，“旁边是她妹妹宣柠，这个么……”

        介绍到林晓默的时候他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最后还是林晓默红着脸自我介绍的：“我叫林晓默，你也可以叫我默默或者晓默都行。”

        宣柠看了看对面的林晓默，再次震惊了一秒。

        这人还真是一丝不苟的，连自我介绍都是复制黏贴。

        宣柠收回视线，等回过神来再度望向驰也的时候，竟意外发现驰也正在看着自己，一脸平静的。

        短暂的视线交集过后，弛也忽然勾了勾嘴角，对着此刻正专心致志盯着不远处烤肉流着哈喇子的柴犬吹了声轻快的口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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