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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访舅


被刘明珠这一耽搁,苏延来到舅舅家时,已经快午时了,本以为今日休沐,舅舅会在家里,没想到舅舅竟一早随友人外出了,是舅妈薛夫人接待了苏延。

        薛夫人年方四十左右,河东薛氏是出了名的美人儿世家,薛夫人虽至中年,依然明艳照人,风采不减!

        薛夫人见了苏延也很高兴,拉着他问长问短,“我的儿,你可是好久不来看我了,你舅舅也念你念的紧呢。”

        苏延笑道:“甥儿在齐州也一直惦记着舅舅和舅妈,父亲也常念叨舅舅。”

        “你母亲也是个可怜的,年纪轻轻的,也没过几天好日子,人就没了。”说着,就开始拿手帕抹泪,“想着你父亲又娶之后,就忘了我们呢。”

        “舅妈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子骨肉呢。”苏延安抚道。

        “欸。”薛夫人破涕一笑,“你舅舅出门了,大概要下午才回来,待会儿让弟弟妹妹们过来,一道吃个饭。”

        “嗯,都听舅妈的。”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孩子的笑声,两个少女和一个小男孩儿便进了来。

        薛夫人没有儿子,年长的女儿已经出嫁,只有两个尚年少的女儿在家。进来的两个女孩子,一个十二三岁,容清骨秀,玲珑楚楚。一个年约八九岁,粉雕玉琢,娇小可人。

        小男孩儿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年纪虽小,却气质卓然,温令俊雅,苏延看着有些眼生,倒是记不得是谁了。

        “这是我家侄儿,薛怀。”薛夫人似是看出了苏延的疑惑,主动介绍道。

        苏延恍然,颔首道:“原来是薛太尉的公子。”难怪如此风神秀彻!

        薛夫人点点头,把薛怀拉到身边笑道:“前儿你舅舅还跟我说,陛下上学,想让怀儿入宫伴读,可惜太尉不同意。”

        “太尉自有太尉的打算。”苏延含笑道:“毕竟薛公子年纪还小。”

        “嗯,是这个道理。”薛夫人笑道。

        下人进来问薛夫人要不要进饭,薛夫人便吩咐下人开始摆饭。

        薛夫人拉着苏延在左手第一位坐下,苏延本要推辞,薛夫人笑道:“你是客,理当如此。”苏延才没有再拒绝。

        两个妹妹在右手边依次坐下,薛怀坐在了苏延身旁,下人奉了茶,又安了饭,方一道道上着菜。

        薛夫人把那道鲈鱼羹推到苏延面前,笑道:“我记得你爱吃鱼,看看合不合胃口。”

        苏延笑道:“在齐州就常想念舅舅家的鲈鱼羹,今天总算是吃上了。”

        薛夫人一笑,连连劝道:“好孩子,快尝一尝。”

        苏延颔首,用勺子挖了一点,轻抿了一口道:“嗯,舅妈家厨子手艺愈发好了,甥儿都想天天来蹭饭了。”

        薛夫人哈哈一笑,“不过多添双筷子罢了,你若来,舅妈高兴的紧呢。”

        下午的时候,王英才回家,下人来传信后,苏延方跟薛夫人告辞,去前院拜见。

        一见王英,苏延便要下跪请安,王英忙拦下他,笑道:“来了就好,不必多礼了,快让舅舅看看。”

        王英上下打量着苏延,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玉树临风的苏延,得意道:“好,好,不愧是我王英的外甥,像我!”

        苏延无奈一笑,虽然舅舅有些让人无语,依然笑着哄他道:“人说外甥似舅,没有您这样的舅舅,哪有我这样的外甥?”【注1】

        王英被哄的开怀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就是,就是嘛,我就常跟你父亲说,伯延不仅样貌随我,性情也随我,倒像是我的儿子!”像他妹妹,四舍五入就是像他了。

        苏延讪笑,岔开话题道:“舅舅今日去了何处出行?如此兴致盎然!”

        王英拉着苏延在榻上坐下,笑道:“不过是到清溪走了一遭,看看这建安民生罢了。”

        “舅舅峻节慷慨,自是万民之望。”

        王英哈哈一笑,指着他道:“长大了,嘴也学刁钻了,愈发会哄人了。”

        “甥儿所言,都是真心,叔伯们也是如此赞扬舅舅呢。”

        王英一笑,给他倒了茶,“你此来建安就莫再走了,之前薛太尉跟我提起,太尉府缺个参军,让我留意留意,去太尉府做事如何?”

        薛太尉跟他提了好几次,再不给安排好,他这吏部尚书就别做了。

        苏延摇摇头,婉言谢绝道:“父亲常说我年轻又好冲动,不愿我过早入仕,太尉府虽是好去处,可甥儿还是想着多在父亲身边历练几年,再磨练磨练性情。”

        “也是,你爹的将军府也未必逊于太尉府。”王英若有所思,“只是在外奔波终不如在京城任职,舅舅也是心疼你。”

        “甥儿还年轻,可不就该多跑跑见见世面吗?”

        “哈哈。”王英抚须一笑,“你这样想倒也不错。”

        苏延抿抿唇,试探道:“前几日听大哥提起,薛太尉和司徒起了争执?”

        “是有这么回事。”王英点点头,“不过还是因为度田令罢了,太尉强势,司徒宽和,所以这政令是迟迟推行不下去。”

        “听闻薛太尉想罢黜司徒?”

        王英叹道:“太尉终究年轻,有些性急了,州郡不稳,强行推行政令,人心逆反,恐生事端。所以刘司空才急急从徐州回京,就是想调停太尉和司徒之间的矛盾。”

        薛太尉因为是小皇帝舅舅的缘故,备受重用,位极人臣。可终究执政时间太短,又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不如苏司徒沉的住气。

        苏延浅笑,“听闻薛太尉品格亮直,建安风骨,甥儿仰慕已久,此来建安,若能一见,便无憾了。”

        王英笑道:“昨日司空府宴会你没去,错过了。等到下个月司徒寿宴时,让司徒为你引见。”

        “嗯,甥儿也颇想看看这建安名士风骨呢!”

        王英突然又想到什么,对苏延道:“你父亲说你是逃婚来的,不愿意娶颜卿的女儿,看看舅舅那小女儿如何?你妹妹虽然才十三,不过可以先娶回家嘛,过两年不就长大了。”

        苏延扶额,又来,怎么有一个是一个,都这样,都揪着他的终身大事不放,“舅舅快别提了,我都快要为这些事给烦死了。”

        “哈哈,舅舅也就这么一说,这终身大事,你上点心就是了。”

        “是,甥儿遵命。”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知道户部尚书长泓家的千金吗?”王英突然道。

        苏延心里一咯噔,长亭?试探道:“舅舅问她做什么?”

        “这长大姑娘似乎跟苏司徒的二公子交好,你之前不是住在司徒府嘛,我就问问你知不知道。”

        “听说过,可也不大熟悉。”苏延面不改色撒谎道。

        “昨日宴上,清河王向长泓示好,怕是有娶长泓女儿的意思啊!”

        “即便清河王有意,可朝廷能答应吗?”苏延蹙眉。

        “那就要看薛太尉的意思了。”王英眉梢微动,“清河王想要渤海长氏的背景做仰仗,可也要看太尉肯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苏延心里一咯噔,“舅舅是什么意思?”

        “户部那种地方,管着全国的户籍、赋税、土地、俸晌,处处都是雷点,一着不慎,丢官事小,丢命事大!”

        “有如此严重吗?”苏延又想起齐州军之事,看来这次是真有人要整长泓,事情恐怕压不住了。

        “薛太尉要推行新政,户部肯定有的忙,苏司徒录尚书事,执政宽和,底下徇私枉法的可不少,薛太尉要整顿吏治,怕是准备拿户部开刀了。”

        “那反对之声必然强烈,满朝士族,有几个手里真干净的?”苏延蹙眉。

        “长泓这个草包,怕是不能免灾了……”

        …………

        刘明珠一回家就呜呜呜跟刘司空哭诉了一番,她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委屈,苏延怎么能这样羞辱她?

        刘司空一听,当即气的大骂,不过骂的不是苏延。

        “你说说你,说了不让你去,偏要去自取其辱!我的老脸真是全被你给丢尽了,这般不矜持,就算日后真的嫁入兰陵苏氏也会被人轻视的!”刘司空恨铁不成钢道。

        “爹,怎么连你都不向着我?”刘明珠委屈道。

        “明珠啊,爹就是向着你才这么说的。”刘司空叹道:“苏延背后的水太深、太复杂,你这般没脑子,直肠子的人,跟他压根不合适。”

        “可我喜欢他嘛!不合适,你干嘛给我看他的名帖?”

        “那就是苏司徒派人送来让我选的,具体又没有定下,我本来中意的是苏承,可你去了一趟普光寺就非认准了苏延,其实我心里是不赞成的。”刘司空摇摇头。

        “都是兰陵苏氏的人,凭什么苏延不行?”

        “不一样,明珠。”刘司空耐心道:“苏延的父亲苏开府位高权重,苏承自幼丧父,身家背景更干净。孩子,权势越大,危险越多,世人只看到表面风光,却不知内里艰辛,爹都是为了你好。”

        一个老父亲的拳拳爱子心,不过是想孩子平安幸福的过一辈子罢了。

        “我不管,我就喜欢苏延,我才不管他背景如何。”刘明珠倔强道:“我就要嫁给他,爹,你得给我做主。”

        刘司空长长叹了口气,这女儿的牛脾气,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他老刘家人哪有这么死心眼的?

        “你呀,就是死心眼,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

        晚间,长泓回家后,长道就把从管家那里问出的长亭私下置办的所有产业铺子的名单交给了长泓。

        长泓颤抖着手翻看着那几张纸,药铺、绸庄、粮店应有尽有,竟然还想把手伸向盐……

        心里哇凉哇凉的一片,没想到他视如心肝宝贝儿的乖女,私下竟背着他做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长道面色凝重道:“清河王所服的问题药材,来自秦州,与亭儿药铺子流出的是同一批货源。亭儿的确去报官告了那位吃坏身子的钱郎君,才让清河王有了话柄。”

        清河王虽不管事,可名义上也是司州牧,建安城有事必然瞒不过他的耳目!

        “在职官员家属禁止经商,清河王就是认准了亭儿不敢承认药铺子是她的,才敢以此要挟,败坏亭儿名声,让亭儿有理不敢说,逼迫武平侯府与他联姻!”长道蹙眉。

        这种情况下,长亭要么承认她和清河王暗通曲款,要么承认她的药铺拿了皇商货源。认了前者,她不嫁清河王都不行,认了后者,长泓的仕途就完了!

        长泓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手指也不停发颤,呆怔了许久后,才从颤抖的齿缝勉强挤出了几个字。

        “这个,逆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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