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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听完林宴西讲她父母双亡后是怎么流落到民间,又是怎么偶然拜在江南一个戏班子底下,女扮男装演武生,自然就学会了各路功法。后来戏法流行起来,她又开始学戏法,学艺途中就被宋家给找到了。

        杨南雪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喃喃道:“怪不得我觉得自己身子那么轻盈,原来我是唱戏的啊。”

        这样一来,她会使鞭使剑就全部都能解释通了,在戏班子里头,当然要学会十八般武艺。

        想起来她的人生经历还真够丰富的,宋皎皎说她师从过御厨、有些厨艺在身上,这会儿又是拜在戏班子底下学艺。人都说这天底下没有完人,可她杨南雪似乎是个例外,不愧一句鹤立鸡群!

        林宴西不再多言,剩下的留给杨南雪自己去体会。

        “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毕竟是姑娘家,成天舞棍弄刀的容易受伤,你忘了索性就算了。”林宴西合上手中书卷,心里头轻轻叹了口气,说一个谎要用一万个谎来圆,终究是把自己也绕进去了。

        “我会变戏法?”杨南雪兴致勃勃地问:“那我能把大活人变没吗?”

        林宴西摇头。

        “变花变苹果那种呢?”

        林宴西依旧摇头。

        杨南雪气馁地说:“看来我除了有些野蛮人的武功,什么也不会嘛。”

        瞧着她的样子,林宴西一时失笑,又递了杯茶给她,道:“不会就不会吧,学会了也没什么用。”

        “怎么没用?我可以逗你开心啊”

        林宴西看着她,认真等着她的后话。

        没想到杨南雪低咳一声,“太肉麻了。”

        “以后出门让追云跟着你吧。世道不太平。”

        杨南雪晃晃手,“你别小瞧你家娘子。不过是几条狗,已经让阮文凤给毒死了。”

        林宴西不再坚持:“听闻上官隐的军队这几日就要上山剿匪,虎头山也比往常更凶险,你们暂时还是少往那上面打主意。”

        “我知道啦。”杨南雪环住他,在他耳边低声道:“修园子再重要也比不过平平安安待在相公身边重要,我都是有妇之夫了,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温热的气息喷在林宴西耳背,他不自觉朝杨南雪伸出了手,轻轻捏住了对方指尖。

        “你手怎么还是这么冷。”杨南雪没觉得什么不对,反手紧扣住他。

        林宴西垂着眼,盯着底下的烛火,不知从哪儿进来一只绿色的飞蛾,不停地往火焰中心扑棱而去。

        古人都说飞蛾扑火,如今他林宴西又何尝不是,不管柳月偏是失忆还是装作失忆骗他,他都无所谓了,只要柳月偏能留在这儿,留在他身边。

        他面上有微不可见的嘲讽。对啊,他与他哥哥父亲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贪图柳月偏的美貌罢了,多么无耻、多么下流。他这辈子对命运予取予夺,从未幻想过有什么东西真正属于自己,可如今,他愿穷尽一生去造一个坚不可摧的鸟笼,只为囚住柳月偏这只金丝雀。

        “走吧走吧,你怎么就这么傻呢?”杨南雪一边喃喃一边抓住了飞蛾的翅膀,走到窗边放了出去。

        林宴西愣了一下,只觉得眼前又开始模糊了。

        “瞧你那瞻前顾后的样子,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昨天放狗咬你,你今天要是再忍,明天人家就该灭你满门了!”阮文凤几乎要把椅子上的杨南雪给拎了起来。

        “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贸然前去”杨南雪还是有些犹疑。

        阮文凤生气道:“杨南雪,你自己丢人就算了,但现在你可是我阮文凤的朋友,我可丢不起那个面子。”

        杨南雪略一想,也觉得早晚要将此事调查明白,遂州城里有人想杀她,想想都后怕。

        “好了好了,我随你去。”杨南雪收了茶桌上的地图。

        阮文凤笑着瞟她:“杨南雪,我发现你在造园子上也不赖嘛。”两人方才又讨论了一番,只觉得明日的‘投标’胜券在握了。

        杨南雪伸手轻打她一下,“那还用说?我杨南雪干什么不行?”

        阮文凤抱住她胳膊晃悠,“是是是,你杨南雪做什么都全遂州最强。你功夫那么厉害,有空教教我呗。”

        杨南雪失笑道:“我相公说我从前是戏班子里的,想来身上这些功夫也只是花拳绣腿,做不得什么大用。”

        “就算是花拳绣腿,可瞧上去也是十分飒爽呢!”阮文凤想起传说中的那位,“说起柳月偏,人人都倾慕她的美貌,我也崇拜她,但我崇拜的是她身上那股子劲儿。”

        杨南雪不以为然:“她又不是犁地的牛,能有什么劲儿。”

        阮文凤噘着嘴,不高兴了:“不许你这么说她,你是不知道她在天生桥一战中的事迹!”

        “说来听听。”

        阮文凤眼睛亮晶晶的,兴致勃勃地讲起柳月偏是怎么在弹尽粮绝之际,杀出一条血路,直取齐军上将首级的事迹。

        杨南雪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成天打打杀杀固然是英雄,可她更喜欢相夫教子、归园田居的格调。

        “说得像你亲眼看着她割人脑袋似的。”

        阮文凤反驳道:“我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我能想象得出,她贵为一国长公主,天下人都该为她折腰,可听闻她在军中都是和将士们一起吃住,全然没有矜贵的架子。若她还活着,我拼死拼活也要见她一面,和她义结金兰!”阮文凤的豪言壮语倒是一套一套的。

        “说了这么多,她究竟长成何模样?斯人已去,画像总该有一幅吧。”

        “这个我倒没见过,听说我远房表哥家珍藏了一幅,但他家不在遂州,改日遇上了,我借出来给你瞧瞧”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倚红楼门口。

        这儿可是遂州城里最大的销金窟,城中的达官贵人们除了府上的那些个夫人太太,还会在此地养上几个年轻貌美的妓子,以示风流。

        “你确定是这儿?”杨南雪抬头看着楼上红袖飘飘的放□□子,心里头满是怀疑。她一个良家妇女,怎么会招惹上青楼的人。

        “那当然是,只有这样的地方才会养那些个破狗。你知道那些狼犬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吗?”

        “什么?”杨南雪倒也不是害怕,她出门前就做了些准备,一把五寸长的佩剑正在腰间硌着她。到时候就算发生意外,逃命也不成问题。

        “美人销。那些不听话的妓|女就和这些狼犬关在一起,做了它们的狗食!”

        别瞧着这栋楼外头华丽,里面可是无数女子的葬身之地。

        杨南雪最听不得女人受欺负,一脸怒气地就要往里头冲,却被阮文凤伸手拉住。

        “你去干嘛?!”

        “当然是去砸了这个黑店!”

        阮文凤面上笑意横斜:“你方才可是怎么也不肯来,也是你叮嘱我千万要冷静,我怎么瞧着,不冷静的是你才对!”

        其实她心里已有计较,倚红楼一直都有上街掳掠良家妇女的恶行,杨南雪初到遂州城,别人都不知她是宋家的夫人,瞧她相貌极美,大概是想胁迫她到青楼当妓|子。却没想到这小妮子性子如此刚烈,只好放狗来吓唬她。这是倚红楼那群混账惯用的手段。

        阮文凤恨得牙痒,可倚红楼盘踞遂州已久,树大根深,后头甚至还有知州大人撑腰,她也不敢擅动。此次前来表意是想敲山震虎给个教训,实际上只是拜个码头,告诫他们杨南雪不是能随意动的,免去之后的麻烦。

        “那我们怎么进去?”杨南雪问。

        “随我来。”

        不一会儿,两个偏偏少年郎就从旁边的成衣店中出来了。

        阮文凤盯杨南雪一眼,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杨南雪,没想到你扮成男人也有模有样嘛。”

        杨南雪刷拉一声甩开手中折扇:“还是阮公子更潇洒。”

        说完,两人互看一眼,笑得扑了对方个满怀。

        “倚红楼向来是不招待女客的,若是我们以方才的装束进去,非被打出来不可”阮文凤边走边对杨南雪说。

        “哎,二位公子好面生,第一次来吧?”花枝招展的老|鸨扭着腰就上来了。

        阮文凤捏了嗓子:“我和我兄弟初到遂州,听闻此处颇有些乐事,所以来瞧瞧。”

        听到声音,又瞧着她们二位‘公子’生得实在俊秀,楼里的莺蝶们一拥而上,围着她们左一句右一句。

        “那你们可就来对地方了,我们倚红楼的漂亮姑娘可是城中最多的。”

        “两位公子喜欢听什么曲儿,英英来给你们唱一个!”

        “胡说,看二位公子文质彬彬,想来该是读书人的,不如我们去吟诗作对,猜灯谜也行。”

        两人被围得水泄不通,混杂的脂粉气钻进阮文凤鼻子里,害她打了个好几个震天响的喷嚏。

        只见她捏着鼻子,随意点了几个:“你你还有你,跟我到楼上包房。”

        坐到包房里头,杨南雪才有机会打量起周围环境,倚红楼果真不负其名,处处都铺陈着红色物件儿,木制墙面,隔音却很好,底下的嘈杂这会儿统统听不到了。

        烟花之地、琴声靡靡,就是杨南雪也有些头晕了。

        “公子,来喝一杯。”小姑娘娇软的声音响起。

        “那个我不喝酒。”杨南雪低咳两声婉拒。

        “酒这个东西,越喝越有劲儿,就没有男人不爱的!”对方端起酒杯凑到杨南雪嘴边。

        杨南雪面露难色,抬头盯了阮文分一眼,却见对方使着眼色,示意她出来。

        “各位姑娘,我和我兄弟先去上个茅房,一会儿就回来。”

        也不知倚红楼里这些男的女的成天吃些什么,茅房可谓是臭气熏天,两人蹲在最角落交头接耳。

        “这可怎么办?”

        “自然是陪她们喝!”

        杨南雪瞟她一眼:“阮文凤,你别忘了,我们到这儿可不是喝花酒的。”

        阮文凤不堪示弱地盯回去,道:“我当然知道,等我们把她们全都喝倒了,然后换上她们的装束,不就能潜入后院找到那日害你的人。”她边说边捏紧了拳头,“敢动我阮文凤的人,一定要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

        杨南雪嘁了一声:“还全都喝倒?就你这么个小身板儿,能喝多少?只怕是喝一口能睡到明天,还要撒酒疯呢。”

        “你这就小瞧我了吧。”只见着阮文凤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葫芦瓶子,里面抖出几粒药丸儿。

        “这是何物?”

        “这是孙天笑大夫精心配制的解酒丸,只要服上一粒,喝酒就能千杯不倒。”

        杨南雪倒是听过孙天笑的名头,当下却还有些怀疑:“真的?真的有如此奇效?”

        阮文凤当即吞了一颗,朝她眨巴眼睛:“你不信啊?那我先吃。到时候你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吃。”

        她那些哥哥每次出门喝花酒都必带此药丸,据她观察颇有奇效。

        杨南雪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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